第九十一章 攻城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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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激烈的防禦戰結束了,亞特接過了奧多手中的指揮權,開始在塔爾堡中救治傷患、安排修整、布置城防。

    白天參與外牆防禦戰的二三十個主力戰兵和農兵退下牆頭進入內堡和牆根的木屋中修整,那裏麵有舒適的茅草地鋪和溫熱的肉湯麥糊在等著他們。

    外牆上的守兵換成了兩個預備小隊和堡中的勞役農夫,夜間敵軍不會有大規模的進攻,外牆上的守兵主要任務是防止敵軍夜襲騷擾。

    堡牆上戰死的守軍屍體被安葬在了塔爾堡後牆下的一處空地中,而那些被斬殺的敵軍屍體在剝掉武器盔甲搜刮幹淨之後一律扔下了牆頭,這些屍首自有敵軍派勞役過來抬回去,對於抬屍首的敵軍勞役,亞特並沒有予以擊殺。

    天已盡黑,亞特披甲掛劍在塔爾堡的外牆仔細巡查了一遍,每一處可能出現敵軍夜襲的位置他都會再三囑咐輪值守兵一定要謹慎不可有絲毫大意,並且他還讓幾處輪值守兵每隔一段時間就往牆下扔一支燃燒的柴火。

    巡視完外牆防守之後,亞特又遠遠地查看了一眼右翼的候台,見候台上巴斯打著火炬也在四處觀望放哨亞特才放心下來,隨後他又下了牆頭進入牆下木屋中親自查看了傷兵救治情況……

    直到深夜亞特才帶著滿臉倦容回到內堡中召集幾個小隊指揮官總結今日戰鬥經驗教訓並安排塔爾堡接下來的城防諸事……

    …………

    攻城為下,在塔爾堡經受挫折後傑弗瑞男爵終於清醒過來。

    兩輪倉促的進攻中,傑弗瑞手下的士兵戰死重傷三十幾人,而這些死傷的士兵大多是他手下的精銳步兵,其中還包括五個借來的客兵,甚至連他手下被稱為第一猛漢的侍衛皮奎爾也下落不明,據說有人看見他被推下了塔爾堡的外牆內側,然後就再也沒人看見他的身影。

    塔爾堡外傑弗瑞的營寨中一片鬼哭狼嚎,傷兵大都是被箭矢和短矛擊中,營中的醫士和雜役正在給傷兵們醫治,天氣日漸炎熱傷口極易腐爛生蛆,這些重傷士兵大多救不活了……

    繞過埋鍋造飯的雜役、穿過四處斜躺的士兵、躲開營中巡邏的哨衛,一個外出刺探軍情的“鷹眼”走進了傑弗瑞男爵與幾位騎士議事的軍帳中。

    這個“鷹眼”是數日前繞道潛入格拉魯郡打探塔爾堡守軍消息的施瓦本探子,他在格拉魯郡中喬裝打探了數日才基本摸清了塔爾堡守軍的防禦力量。

    “塔爾堡中守軍居然有一百餘人???”傑弗瑞男爵聽完“鷹眼”的回報吃了一驚。

    在大半個月前施瓦本的探子曾試圖靠近塔爾堡哨探敵情,卻被塔爾堡派出的哨兵驅逐,此後施瓦本的哨兵幾乎再也沒能靠近過塔爾堡,不過在“南部剿匪”之前,傑弗瑞的哨兵曾成功靠近過塔爾堡,並得出了堡中守軍數為三十人左右的結論,在比爾騰堡遇襲後,加上釋放的囚犯,傑弗瑞猜測塔爾堡中能夠充作守軍的人數約為五十人,現在“鷹眼”卻回報塔爾堡中居然有一百來人駐守,這讓傑弗瑞男爵難以置信。

    “是的大人,根據見過這批守軍的格拉魯郡民回憶,月餘前從勃艮第北方前來駐守塔爾堡的敵軍及隨軍勞役大致有八十人,後來他們從比爾騰釋放了二十個囚犯,期間還有過一支商隊前來過塔爾堡,但是幾天前又離開了,所以粗略估算下來塔爾堡中應當有一百多人。”探子“鷹眼”再次確認了一遍塔爾堡中守軍的力量。

    集結數百人打了一天的猛仗,居然連對方的人數都沒弄清楚,這讓傑弗瑞男爵羞愧難當,憋得紫紅的臉上陣陣發白,“混蛋!是誰負責那次哨探塔爾堡守軍數量的?把那個雜種給我拖出去砍了!!!”

    過了半晌也沒有人回答。

    “是誰!”傑弗瑞男爵厲聲吼道。

    侍衛長見傑弗瑞男爵快要動怒了,趕緊上前輕聲對男爵說道“大人,那次是您的內府騎士格力夫爵士親自哨探的~”

    “又是那個混蛋!!”傑弗瑞將手中的陶杯摔得粉碎,他對那個玩忽職守的家夥恨得牙癢癢,若不是格力夫已經被殺死,傑弗瑞真的會親自砍下他的腦袋。

    帳中一陣靜默,過了好一會兒,傑弗瑞才恢複了平靜,說道“怪不得塔爾堡的那些雜種敢主動招惹比爾騰堡,原來他們還藏著那麽多人,失策!失策呀!!”傑弗瑞男爵若是知道塔爾堡中有如此多守軍,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在盛怒之中貿然發兵強攻塔爾堡,至少要精心謀劃善加準備之後再帶兵前來塔爾堡。

    “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我們商議一下接下來的計劃,強攻暫時行不通了,我們另想其它辦法……”

    傑弗瑞男爵的軍帳中響起了討論聲……

    …………

    第二日一大早,熟睡中的亞特就被守城士兵叫醒,原來敵軍從堡外射來了一支帶著羊皮信的箭矢。

    亞特接過羊皮信紙展開,看完笑了幾聲,叫過士兵召來幾個指揮官議事。

    不一會兒,奧多幾人就來到了亞特休息的內堡中,亞特將信件上的內容念給幾人。

    “總之,傑弗瑞那個家夥給了我們三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放了他的妻兒帶著我們繳獲的財物撤出塔爾堡,他保證不予追擊;第二個選擇是放了他妻兒並交出七萬芬尼的錢財,他答應撤兵;第三個選擇就是我們繼續死守塔爾堡,而他說施瓦本的大軍將會攻下塔爾堡,屠盡所有守軍。”

    “諸位怎麽看?”亞特放下手中的信紙,抬頭對眾人問道。

    卡紮克一臉的憤恨不平,“這個家夥哪像是戰敗的樣子?讓他帶錢來贖人,他卻一副吃定我們的樣子,要我說我們根本就不需理會,看他有多少士兵讓我們斬殺。”卡紮克顯然是在昨天的兩輪防禦戰中受了鼓舞,信心十足。

    “我也覺得沒必要向敵軍示弱,我們目前正處於優勢,敵軍暫時還攻不下塔爾堡。不過我最擔心的是敵軍圍城。塔爾堡中糧食可供應七個月左右,但是若敵軍長期圍困,軍堡中糧食遲早會耗盡。並且若是施瓦本不斷朝塔爾堡增兵,一旦傑弗瑞手下兵力充足器械齊備之後肯定還會強攻塔爾堡,塔爾堡的堡牆是否堅固敵軍不知道我們自己還是清楚的~”奧多沒有反對卡紮克的觀點,但是他從守城物資消耗和敵軍後援力量的角度多考慮了一些。

    亞特轉頭對圖巴問道“你有什麽想法?”

    圖巴摸了摸腰間的劍柄,堅毅地回答道“大人,我們這次外出征戰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殺敵建立功勳,如果就這麽走了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出來。”

    幾人說完以後,亞特定了調“既然你們的意思基本都一致,那我們就繼續守下去,我們的輜重還可以堅守數月,敵軍也不可能真的征發大軍圍攻塔爾堡半年,且不說北方戰事一觸即發施瓦本一時無力調遣軍隊,僅僅是格拉魯郡的數百郡兵就會讓傑弗瑞忌憚幾分。如果我們能再扛住敵軍的幾次攻擊,那提出條件的就該是我們了。”

    亞特清了清嗓子,命道,“你們幾個聽著,從即日起塔爾堡要嚴防死守,敵軍可能強攻也可能偷襲,無論那種方式我們都必須有充足的應對準備。奧多,你要管控好軍堡中的軍械武備和糧食物資,既要保證軍堡中眾人的吃喝,又要確保糧食物資能支撐半年以上。”

    “那些從比爾騰堡帶回來的工匠要厚待,給他們提供充足的食物,讓他們替我們加固軍堡、修繕武器軍械,告訴他們隻要老老實實地在塔爾堡服役半年,我可以恢複他們的自由。至於傑弗瑞男爵的妻兒要看管好,給他們提供可口些的食物和足夠的被服,我留著他們還有大用處。”

    …………

    接下來的兩天,傑弗瑞的軍隊沒有再強攻塔爾堡。

    期間敵軍幾次試圖奪下右翼的候台,但是沿途遍布的陷阱和來自候台與塔爾堡兩個方向的箭矢和滾木礌石讓傑弗瑞的軍隊每次都丟下幾條人命後無功而返。

    認清現實的傑弗瑞男爵開始細細謀劃圍城之事。

    首先他做出了長期圍困塔爾堡的架勢,一麵派人往西邊建立哨卡封鎖了塔爾堡與格拉魯郡的道路聯係,讓格拉魯的軍隊無法支援塔爾堡,一麵又派人回比爾騰征集糧餉輜重征發軍隊勞役並向特布倫郡城報告塔爾堡戰況並再次請求派兵支援。然後傑弗瑞就開始加固設立在塔爾堡外的營寨,並派出勞役四處砍伐木材製作攻城器械,同時還不斷遣人對塔爾堡勸降……

    …………

    遊弋在塔爾堡周邊山丘密林的安格斯小隊還在潛伏,兩天前敵軍大舉進攻塔爾堡的時候這支小隊就埋伏在距離敵軍後陣不到半英裏的一處山丘頂觀察戰場,一旦塔爾堡外牆守軍陷入絕對被動局麵,這支小隊就會從敵人的身後突襲,讓敵軍不得不掉頭滅掉屁股上的火焰,但是自始自終塔爾堡的守方都處於優勢地位,所以安格斯一直沒有突襲敵軍後陣。

    這兩天從敵軍營寨中分出了幾支隊伍在塔爾堡周邊設防,敵軍企圖封鎖塔爾堡在外界的聯係。

    這下子安格斯的小隊就開始行動了,他們不斷襲擾敵軍,或是時不時衝出來斬殺一兩個敵軍哨衛以後又突然消失在山丘密林中,或是在敵軍巡哨的路線上設置幾個陷阱圈套,亦或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朝著敵軍營寨放幾支冷箭點一把火,總之,安格斯的小隊自敵軍打算安營紮寨長期圍困之後就沒消停過。

    傑弗瑞男爵不甚其煩,一怒之下派出了手下的兩個騎士帶著十幾個精銳士兵去清剿安格斯的小隊,但是安格斯帶著羅恩幾人在群丘密林中四處亂竄與圍剿的敵軍周旋,甚至還跑到了比爾騰南部的莊園村寨中劫掠了一番,這種神出鬼沒的招數讓傑弗瑞男爵手下習慣了堂皇戰陣對殺的騎士們傷透腦筋,他們在山丘密林中轉悠了數日之後不得不放棄了追剿無功而返。

    敵軍剛放棄追剿不到半日,消失在密林中多日的安格斯又帶著羅恩七人返回了塔爾堡附近,開始了新一輪的襲擾……

    …………

    戰場之外。

    八天前,格拉魯郡接到了塔爾堡守軍指揮官的私信,信中說塔爾堡守軍在數日前突襲了比爾騰堡,俘獲了比爾騰堡傑弗瑞男爵的妻兒,並告訴赫瑞思子爵施瓦本軍隊即將發兵攻打塔爾堡的消息,讓格拉魯郡做好應戰準備。

    這封突然傳來的信件險些讓格拉魯郡郡長赫瑞思子爵一口水嗆死,他還在為施瓦本軍隊即將對勃艮第伯國展開大規模進攻擔心不已的時候,塔爾堡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居然敢主動去挑釁雄獅;一旦施瓦本盛怒之下大軍進犯,塔爾堡的那個家夥倒是可以卷起背囊跑路,但是塔爾堡後麵的格拉魯郡可就慘了。

    赫瑞思子爵萬急之中下令全郡進入臨戰狀態,郡城大門緊閉,郡中各莊園村寨如臨大敵。這樣緊張地防守了一個禮拜也沒見施瓦本的軍隊踏入格拉魯郡境半步

    直到昨天赫瑞思子爵才想起應該派人去塔爾堡看看,然而哨探的人距離塔爾堡還是十幾英裏便被敵軍哨衛驅逐了回來。

    驚魂初定的赫瑞思子爵冷靜下來,開始積極籌備應戰事宜,並試圖取得與塔爾堡的聯係……

    …………

    一天前,位於貝桑鬆的宮廷副相鮑爾溫伯爵大人接到了一封緊急書信,信件是勃艮第伯國派往施瓦本公國的“鷹眼”快馬傳回來的,信中說一個禮拜前施瓦本西南邊境有一支數百人的軍隊朝勃艮第伯國境內進發,這支軍隊的目標就是廢棄多年的軍堡塔爾堡。

    而就在這封緊急軍情傳到鮑爾溫伯爵手中的當天,兩個自稱從塔爾堡來的商隊管事給副相大人帶來了塔爾堡守軍指揮官亞特的一封私信,亞特的私信中匯報了他襲擾比爾騰南部各地哨站聚落並設計騙走守軍後攻占了比爾騰堡的事情,跟著這封私信一起送到伯爵府的還有幾件戰獲而來的珍貴瓷器和幾枚大金餅~

    “這個家夥,膽子夠大、招數夠黑,不過我挺喜歡!”鮑爾溫伯爵看過私信拿起一套精美的瓷器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後對亞特做出了評價。

    “我馬上去宮廷覲見侯爵大人,現在我們有充足的理由開戰了……”

    …………

    兩日後,在邊境集結數月的勃艮第伯隊主動對虎視眈眈的施瓦本軍隊展開了全麵的進攻,積壓大半年的戰爭“駱駝”被最後一根叫塔爾堡的“茅草”壓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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