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但識時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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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大聖地三大聖人包括已經隕落的忽查爾在內,他們的聖道,已經是純粹的力量了。

    用林寧的理解,就是在絕對的力量之下,其他一切都是渣渣。

    雖然他們或用刀、或用劍、或用槍,也隻是將各自的力量放大而已。

    但此刻侯萬千展現出“天地同悲”的劍意,卻讓所有人側目。

    盡管先前東方青葉已經感覺到了侯萬千的聖道不凡,卻沒想到,會不凡到這種地步!

    連他們聖人,都難完全擺脫侯萬千劍道中那股悲意之影響。

    純粹就力量而言,侯萬千自然比不過三人,尤其是距離夫子,還有很長一段路。

    可這悲意……

    卻憑空讓侯萬千的劍道,更上了一層樓。

    聖道之路,何其艱難。

    除卻夫子浸淫聖道二百載,走的較他人深遠不少外,東方青葉和項宙二人,其實都隻是剛剛邁過聖道,仍在浩瀚無窮的大道中初步探索。

    人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

    能在聖道上更上一層樓,需要花費極大的心力和時間。

    因此侯萬千之聖道,著實讓三位聖人眼紅……

    一時間,三人的麵色肅穆下來,心中同時生出殺意。

    林寧雖不知發生了何事,可看到三大武聖麵色變得凝重肅煞,不由心頭著急。

    這會兒若是大戰起來,也不知侯萬千能不能護得住他和田五娘,怕是難吧?

    要是被人家聖道餘波給崩殘了,那可就成了千古穿越界的大笑話了……

    正當林寧尋摸著,是不是提醒田五娘,兩人先跑為敬時,忽地一股似天崩地裂般的殺意迎麵而來,讓林寧瞬間頭腦空白,連思維都幾乎凝住了。

    林寧眼中充滿駭然,聖人之威,竟恐怖如斯!!!

    就在這時,侯萬千劍道中的悲意,卻隨著對方的殺氣刺激,如火上澆油一般,轟然而起。

    將對方的殺意,生生壓了過去。

    一把紫色的古拙石劍,緩緩懸浮於侯萬千頭上。

    他竟是以一人之力,硬扛起對麵三大聖人之威!

    雖然隻做到了將他和林寧、田五娘庇佑住,但此舉已然逆天!!

    更何況,一縷縷悲意,依舊不可阻擋的彌漫開來……

    不止林寧淚流滿麵,連田五娘都紅了眼圈,有晶瑩淚珠緩緩落下,卻將林寧右手,緊緊握住。

    而對麵的薑太虛,同樣淚流不止。

    誰人心中無悲事?

    然而就在林寧心中焦灼不安,以為大戰一觸即發時,對麵三位武聖中的夫子,卻率先收斂起了肅煞殺意。

    夫子的情況,他自己最清楚。

    之前獨自扛下忽查爾舍身一擊,雖並未受傷,可聖道耗損之下,壽元損失頗重。

    他們雖號稱為聖,可天道之下,縱是武聖,也難抵歲月侵蝕……

    他已經太老了……

    若是再將侯萬千逼至忽查爾之境,再來一次舍身一擊……

    以夫子觀之,侯萬千之聖道,比忽查爾更勝一籌。

    其心性,亦同樣剛烈。

    縱然最後一擊不是衝著他來,可縱然三者平分,他也已經承擔不起了。

    他還要存下老邁之軀,為下一代夫子護道幾年……

    見夫子率先斂去肅煞之意,其他二人不管心中如何盤算,有多少算計,也隻能壓下殺意。

    沒有天地人三才大陣,縱是二人合圍,也殺不掉侯萬千的。

    一旦讓他離去,則黑冰台和皇城司,必將麵臨滅頂之災。

    可惜了……

    二人心中浮起濃濃的悔意,方才應該幫夫子分擔去忽查爾最後一擊的。

    那樣的話,此刻夫子還有餘力,進行第二次布陣。

    但現在……

    不可能了。

    或許這便是天意吧,二人對視一眼,也隻能暫且按下。

    不過,侯萬千雖然了得,但中原天下已為三大聖地平分多年,沒有第四聖地的容身之處了。

    無一國一聖地為根基,縱然出一武聖,終不過曇花一現。

    隻要等下一代夫子成長起來,再做計較也不遲。

    也就是十年光陰罷了……

    對麵三人收斂了氣息,侯萬千身上的悲意,也就慢慢散了去。

    他看著夫子,微微頷首道:“本非紅塵人,隻待了卻些許私事,便做一守塚之人罷。隻是,此女為我師門僅傳之人,亦是他日承我劍塚衣缽者,不可損失。”

    眾人目光齊齊落在將林寧護在身後的田五娘麵上,不過也都留意了一眼某人……

    看出田五娘身上純粹的劍意,三位聖人目光都微微凝了凝。

    不出三十年,又是一侯萬千呐……

    東方青葉淡淡道:“求聖之途,何其艱難,縱是我等當年,亦是九死一生,誰又能保證萬無一失?”

    煌親王項宙傲然道:“不經生死磨礪,如何能成大器?”

    眼見侯萬千身上的悲意複起,夫子苦笑搖頭道:“以令師侄之武功,聖人之下,能敵者又有幾人?我們不出手便是,其他的,卻無法保證。畢竟,天威難測,氣運縹緲,世間多有凶威之地,縱我等親入,也難全身而退。”

    侯萬千點點頭,道:“如此便好。”

    東方青葉和項宙見該議之事已經議定,便不願再耽擱。

    東方青葉漠然的目光看了眼林寧,淡淡道:“告訴伊人,鬧夠了就趕緊回去。”說罷,飄然遠去。

    此言讓本想離去的項宙頓了頓,又多看了林寧一眼,道:“霸王弓就先放你那裏,等項平親自討回來。”

    說罷,亦是雷厲風行的離去。

    最後,夫子卻沒有立刻遠去之意,他看著林寧,溫言道:“小友,子淵以為,汝之道以墜入暴虐之道,十分惋惜,小友以為如何?”

    林寧看了麵色板正的薑太虛一眼,輕輕一歎,搖頭道:“薑兄為夫子弟子,心中卻始終放不下貴門與寒門之別。以為高門之死便是死,百姓之死卻算不得什麽。眼見無良巨室害得百萬黎庶生靈塗炭,以為可忍。然見我山寨殺一惡貫滿盈之族,卻成了暴虐邪道。薑兄,夫子當麵,恕小弟直言。若你始終邁不過這一關去,別說你難成聖道,就算成就了聖道,也不過如此罷。你絕超不過夫子的成就,隻是曆代夫子中,十分平庸的一位。”

    薑太虛聞言,目光堅毅的搖了搖頭,道:“林郎君,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倒不在意林寧將他的道說的那麽不堪,他都在夫子麵前說了林寧的道為邪道,讓人說兩句的胸懷他還是有的。

    薑太虛信念堅定,夫子也不再多言什麽,麵色依舊和善,看著林寧問道:“小友今後,仍要大開殺戒否?”

    林寧果斷搖頭道:“青雲行事,有所為有所不為。便是惡貫滿盈的毛家,也隻誅了多行不義的男丁,卻未傷婦孺。而世間高門中,如毛家那般肆無忌憚罪大惡極者,其實並未有那麽多。我青雲非屠夫劊子手,並不嗜殺。”

    夫子緩緩頷首,道:“既然如此,關於小友與子淵大道之爭,老朽便不再贅言……”還沒等林寧狂喜,就聽夫子又道:“至於你誅除世家一事,就由朝廷和學宮商議著去辦吧。”

    看著夫子謙和的與眾人行禮後,飄然而去的背影,林寧心中不由“誇”了句:

    這個老棺材瓤子!

    一個個道貌岸然,聖人壽三百,正好和一個興衰輪回之數相合。

    所以,曆代聖人到了後期,都是推動中原三朝大戰,造成數以千萬黎庶罹難的幕後黑手。

    夫子看起來慈藹祥和,是天下第一等的大好人。

    可是為了誅殺忽查爾,上穀城內二十餘萬軍民被北蒼鐵騎屠個幹幹淨淨,他又何嚐放在心裏?

    舍得舍得,那二十餘萬軍民的性命,在夫子看來,也不過必要之舍罷了。

    不過正當林寧心中對夫子等三位武聖百般鞭笞時,忽然感覺有人在看他。

    轉眼看去,就見老帥逼侯萬千目光有些古怪的看著他。

    林寧奇道:“侯叔,怎麽了?”

    侯萬千是真想不通:“小寧,你是如何做到在人後對其睥睨不屑的?”

    林寧聞言,老臉瞬間通紅。

    侯萬千言下之意:你當著人麵那樣慫,結果人家走後在人家背後,居高臨下睥睨小瞧,到底是怎樣的心態?

    好在林寧心理素質過硬,臉色也隻紅了紅就恢複正常,坦然道:“侯叔,無他,但識時務也。”

    侯萬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