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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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老溫死了,死在他暗中逃回布拉特部的途中。

    此人的確老道,他或許預料到會發生不測,因此裝扮成一名尋常的胡騎,混在散亂的大軍中,打散趁亂回歸布拉特部。

    今日若隻林寧與田五娘前來追殺,多半要被他跑掉。

    一旦讓他跑回草原,再殺他就要費大力氣了。

    好在,侯萬千堂堂武聖之尊相隨,雖然並未出手,但追蹤氣機,卻讓赤老溫滿腔算計化為流水,死的不甘。

    而侯萬千看著混在雜亂的胡騎中毫不起眼的赤老溫,對林寧點頭道:“你說的對,這個胡人果然不一樣。”

    林寧有些自得的彎起嘴角,道:“可惜,遇到了更不一般的我。”

    侯萬千有些無奈的看著林寧搖了搖頭,卻沒有說什麽。

    因為林寧的確不一般……

    “可還要殺其他人?”

    林寧嘿了聲,道:“能提前殺一個赤老溫,已經算是功德無量了,過猶不及。雖然我很想大開殺戒,斬盡天下作惡之人,可五娘讓我不能殺人太多,會亂了心性,我聽我老婆的。”

    侯萬千眼神古怪的看著一臉驕傲的林寧,過了半晌,目光竟變得遺憾起來,負手而立,仰望蒼穹,滄桑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思念,輕聲歎道:“當年我若如你這般想,何至於今天……”

    林寧的眼神卻有些不善起來,一個老男人,不僅是個老帥逼,連聲音都這麽有磁性,還讓別的男人怎麽活?

    當然,林寧是為了別人考慮,他認為在自己是完全不遜於這個老貨的……

    一旁田五娘見林寧在侯萬千背後衝著人家表情莫測,實在是哭笑不得,還未來得及提醒,就聽侯萬千道:“你這少年,膽大包天。敢當麵對武聖不敬者,天下隻你一人。”

    林寧嗬嗬笑道:“侯叔謬讚了,我可沒當麵對你不敬……你這不是背過去了嗎?”

    “小寧!”

    田五娘忍無可忍,輕喚了聲。

    侯萬千胸懷廣博如天地,自然不會和一個頑童計較,回過頭來,目光似乎又憂鬱了幾分,頓了頓,問林寧道:“可有新詞否?”

    林寧想了想,覺得老人家確實辛苦了,便點了點頭。

    一旁田五娘見之,眼眸亦是一亮,隱有期待。

    侯萬千自然更加高興,微微頷首。

    林寧嗬嗬一聲後,朗聲道:

    “獨坐池塘如虎踞,綠蔭樹下養精神。

    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

    侯萬千:“……”

    ……

    三人回至青雲寨時,業已過了子時,人多已入睡。

    侯萬千自回思過崖,林寧與田五娘則回了墨竹院東廂。

    進了小正房後,田五娘輕聲問林寧道:“小寧,你為何不寫一首悲意詩詞?我覺得,師叔可能需要這樣的詩詞……”

    侯萬千憑借感悟一闕“十年生死兩茫茫”而破關入聖,田五娘推測,悲意詩詞對侯萬千的聖道或許有幫助。

    林寧卻搖頭道:“十年生死兩茫茫,寫盡人間舔狗……人間癡情人的悲苦,不止是我,天下再無人能寫出第二首來。聖道艱難,哪有便宜之事?”

    頓了頓,他又輕笑了聲,道:“都說聖道無情,聖人無情。無情個屁!哪個又能超脫聖道?連侯叔這樣的,不也想更上一層樓?”

    田五娘道:“並非壞事呀。”

    林寧笑道:“我不是說好事壞事,我是說,既有所求,便是凡人。武功難敵,人心可測。既然可測,便非無敵。”

    田五娘聞言,怔在了原處,看著林寧那雙原本有趣而清澈的雙眼,此刻似乎變得深不見底,然而,她心中卻沒有絲毫喜意,聲音有些低沉道:“小寧,你不能對每個人都尋其心中的破綻,再謀操控之。對敵人這般也罷,可我觀師伯他,當真視你為子侄。否則,以武聖之尊,怎會如此?”

    武聖之尊,怎會如此?

    八個字,讓林寧心頭一震。

    “小寧,師伯雖為你所救,更得你之助力,成就武聖。但是,武聖畢竟是武聖。況且師伯沒有忘恩負義,他視你我夫妻為子侄,並願意助咱們,侯玉春也當你作兄弟手足,信任於你,你就不要再嚐試以心機去控製他們了,好麽?”

    田五娘麵色十分肅穆,語氣有些凝重的說道。

    過了好一會兒,林寧徐徐吐出一口氣來,額頭隱有冷汗浮現,道:“都說家有賢妻,夫不遭橫禍。若非娘子早早提醒,我可能就要誤入歧路了。近來事事順心如意,果然是飄了……”

    華夏人骨子裏,都想將一切事物掌控在手裏,對不可控不可測的人和事感到不安甚至恐懼。

    對於侯家父子二人,林寧心中其實從來沒有真正親近過,從最一開始救人的目的便已不純。

    但他沒想到,身為老江湖的侯萬千竟會是個至情至性之人。

    可他對待侯家父子的策略一直未變,所以落到田五娘眼裏,就有些不道義了……

    林寧正色道:“娘子放心,往後我不再刻意謀算他們了。隻要他們始終如此,我也絕不做有負他們的事!”

    田五娘聞言麵色舒緩下來,看著林寧輕聲道:“其實,不論你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哪怕是他們是師伯師兄……可是,我更希望你智謀無雙的同時,也能頂天立地,俯仰無愧。”

    林寧聞言,麵色微微動容,看著田五娘那張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緩緩點頭道:“娘子,你放心,我一定做的到頂天立地,俯仰無愧!”頓了頓,又道:“夜了,娘子,咱們早點歇息吧……”

    田五娘看到林寧眼中的炙熱,有些無奈,說正事說的好好的,怎就拐到了這上麵?

    不過不知怎地,她想起了前夜皇鴻兒一夜輕唱……

    正要含羞點頭,卻忽然聽到那妖女的聲音響起在門外:“姐姐、小郎君,你們回來啦?”

    林寧與田五娘對視一眼後,開門好奇道:“有事?”

    “……”

    皇鴻兒沒好氣道:“小郎君,若不是有事,我哪有這般不懂規矩,敢打擾你和姐姐休息?”

    “小寧,讓鴻兒進來說話。”

    見林寧沒有讓開的意思,田五娘開口道。

    對於林寧的做法,她心裏還是感覺舒適的。

    聽到田五娘的話,林寧眼中閃過一抹輕鬆,然後狠狠瞪了不省心的皇鴻兒一眼後,哼了聲,讓開了門。

    皇鴻兒將一切看在眼裏,心裏甜蜜,嘻嘻笑著入內後,先同田五娘行禮。

    田五娘微微頷首,皇鴻兒起身道:“姐姐,有兩件事要著急和姐姐還有郎君商議,不然不會這般失禮。”

    田五娘搖頭道:“自家人,不必外道。”

    皇鴻兒也不囉嗦,先將寶勒爾之事說了遍,最後麵色凝重道:“那胡人蹄子無禮的很,我本想再教訓她一通,可春姨勸下了我,說那胡人蹄子和姐姐關係很好,是客人,又是小智的未婚妻,所以我也不好再打她。而且,她爹畢竟是武聖,聽她的口氣,不像要咽下這口氣的意思,所以我等姐姐、郎君回來後,就立刻過來告之,以免真到了事發時,姐姐和郎君心裏沒有準備。”

    田五娘聞言,麵色微微凝重,修眉皺起,不過林寧卻嗤笑一聲,道:“這你就不用愁了,如今忽查爾已死,寶勒爾再能跳也跳不上天。她是不是腦子裏進水了,還敢打九娘?倒是運氣沒錯,沒讓我撞著,不然非得讓她知道什麽是好歹!”

    “忽查爾死了?”

    皇鴻兒幽幽怯怯的星眸聽聞此言後瞬間圓睜,眼神驚駭的看向林寧。

    林寧風輕雲淡道:“忽查爾逆天而行,多行不義,死不足惜。我……”

    隻是他這幅模樣,到底還是沒唬住皇鴻兒,她怔怔的看了林寧片刻,然後沒等他扯完蛋,就猛然轉頭看向田五娘,道了聲:“姐姐……”

    林寧臉色登時黑了下來,朝皇鴻兒身後那圓翹的隆起處抽了一巴掌。

    然而皇鴻兒口中竟發出了一道又嬌媚又哀憐的痛呼聲,讓田五娘看向林寧的目光中含有一絲警告……

    林寧忙解釋道:“就教訓她一下,誰知道她居然這樣叫……”

    皇鴻兒幽怨嬌羞道:“小郎君啊,你怎好當著姐姐的麵打我那裏……”

    “好了。”

    眼見越說越不像,田五娘嗬斥了二人一句,而後對皇鴻兒道:“三聖伏殺忽查爾,他確實已經身隕。寶勒爾……她爹死後,想必她就慢慢明白過來了,我會同她談談的。”

    又問皇鴻兒:“第二件什麽事?”

    皇鴻兒也不和林寧胡鬧了,正色道:“姐姐、小郎君,我想去一趟東瀛。”

    林寧皺眉道:“你想去整合火行旗?”

    皇鴻兒點點頭道:“是,我知道小郎君不喜歡殺人太多的人,所以我去東瀛不是為了帶回那些高手,而是想帶回那些縱火大家!”

    田五娘好奇道:“縱火,還有大家?”

    皇鴻兒笑道:“姐姐有所不知,各行當有各行當的門道。木行旗和土行旗的本領姐姐想來都見過,火行旗也有他們的本事,譬如他們會造一些藥粉,還會熬製一些火油,那些火油極其霸道,水都澆不滅,連鐵和沙石都能燒,端的了得!這些人帶回山寨,想來對姐姐和小郎君會有大用。”

    林寧和田五娘聞言,對視了一眼,二人心中難免生出一些感動。

    ……

    ps:嘿嘿嘿,提心吊膽了大半天,她家人也沒說啥,老嶽父和我聊了好幾個小時,安慰我年輕人壓力不要那麽大,身體健康最重要,現在不是他們當年,要那麽拚命做事才能養家了。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人長得帥果然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