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宗要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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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欣雅來到謝老夫人的院子,吃了一個閉門羹,她一臉汗顏,師父給她惹得麻煩,還能怎麽辦?將他拖出來說事?
王婆婆一臉怒氣地揚起下巴“少夫人還是趕緊走吧,今夜老夫人歇息得早,這裏還真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怕怠慢了您!”
說得如此直白,林欣雅閉上眼,無奈歎了一口氣“請回稟母親,璿公主的事情已經按照母親的要求辦了,洪湖莊園已經安排了幾個穩婆和大夫照顧。”
“可加派人手看管?這個公主手底下可有不少人!”謝老夫人還是從門口緩緩走過來,一臉盛怒!
“已經按照您的意思,派三十名死士守護,保護公主的安危!”明明是軟禁,但是她卻非要說是保護,而且,所謂的洪湖莊園,其實沒有在洪湖附近!
謝老夫人兩手緊握著“希望這件事能做好,宗兒和王家小姐的婚事,可不能被她給毀了!此事,你親手操辦,雖不能像你大婚是風風火火,卻也不能遜色太多。”
她微微蹙眉,她是來掌權的,不是跑腿的,謝老夫人還真把她當成下人使喚了?
“你那套鳳冠霞衣,以後也不會再穿,上麵修飾的珠寶,記得拆下來,給王家送過去,讓王家做嫁衣!”謝老夫人說著,開了一條眼縫打量了林欣雅一眼!
林欣雅覺得很可笑,雖說謝老夫人是謝家主母,謝宗是謝家嫡子,但是她那套嫁衣上所有的寶貝,都是謝武收刮多年才得的寶物,謝老夫人想要這麽不輕不重的話語就拿走?還真是有些可笑至極!
“難道你不同意?”謝老夫人微微凝眉,眼裏透射著威脅!
“母親,雖說嫁衣淩月不會再穿,但是嫁衣終究是淩月的私人物品,可不是說拆就能拆的!”
謝老夫人的臉色一黑,卻也沒有繼續要那些珠寶“那麽,關於聘禮,淩月可有想法?”
“自然是按照謝家慣例,由父親和母親前去庫房挑選。”
謝老夫人微微磨牙“挑選?”
挑選?那庫房裏所有拿得出手,體麵的寶物都給你做聘禮去了,難道你不知道嗎?如今給我在這裏賣乖?
“如果母親覺得不夠,再去外麵采集,管家會陪著您去。”她見她臉色不好,也知道她在想什麽,你自己的兒子要大婚,你還打算從我自己割血?若是那位溫柔可人的王小姐,一定是百依百順,可是我是誰?到我手裏的寶貝,可吐不出來!打死不吐!
“你……你是故意聽不懂嗎?”謝老夫人氣得指著她的鼻子。
“恕淩月愚鈍,母親息怒!”她故作惶恐。
王婆婆卻以為她聽不懂,低聲說道“少夫人,您還不明白夫人的意思嗎?你看你們四房,大婚之後,太子給的嫁妝是不是也該入庫房了?”
林欣雅故作一愣“入庫房?那些是皇兄給我的嫁妝,嫁妝不是我的私房錢嗎?為什麽要放在庫房裏?”
王婆婆兩眼狡詐地說“少夫人,不安全,更何況,太子給你的那些嫁妝,有一半是姥爺和夫人送過去的聘禮,那本也是太子給我們謝家的回禮,不是嗎?”
“我們四房很安全,不會像三房,夜闖外男,給謝家蒙羞。至於你說的我皇兄給謝家的回禮,這我可就不清楚,我就是看到那些寶物,喜歡,便跟我皇兄要了,他索性全給我送過來,如何就變成了回禮?明日我得回一趟太子府,當麵問問皇兄!”
這下把王婆婆和謝老夫人急了!
“放肆,王婆婆,你在這裏嚼什麽舌根,退下!”謝老夫人一聲怒斥,算是給王婆婆找了個台階下!
“是,奴多嘴了。奴也是為了侯爺著想,畢竟侯爺的身份地位就在那裏,眼下準備下個聘,這禮若不特別,隻怕丟人,讓世人以為,侯爺不待見王家姑娘!”
謝老夫人也配合地為難歎氣起來“哎……王丞相家怎麽說也是大戶人家,侯爺怎麽說也是侯家嫡子,這可關乎謝家顏麵!”
“母親,既然迫在眉睫,那淩月這就去和父親商量對策。”她說完行了禮就離開了!
謝老夫人一聽暗暗咬牙“這個狡猾的淩月,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卻故作不懂,還非要弄到老爺那裏,真是可惡!”
“夫人,可是她說的也是沒有錯的,那些畢竟是四房的東西。”
“可那些都是我和老爺大半輩子的心血!”謝老夫人憤憤不平,卻又能如何?
“老爺的偏心,從小就是如此,夫人又不是沒看到,又何必非要惦記那些東西?徒惹老爺不高興。”
謝老夫人陰沉著臉,看著隔壁院子的燈,悶悶閉上眼!
謝公聽聞此事後,隻是一笑置之“淩月隻管照顧好武兒,宗兒的婚事,我自會安排。”
“好!那淩月告退!”
謝公的氣色倒是好了不少,隻是,老了,受一次傷,痊愈得沒有年輕人快。
“聽聞……”謝公沒有讓她走的意思,問道“聽聞鬼見愁為武兒診治,鬼見愁雖然號稱神醫,可是,為人頑劣,也愛下毒手,太子之前不就是被他弄得數日下不來床,餘毒未清。”
“鬼見愁是頑劣,但是,夫君似乎很有法子,鬼見愁也是難得認真一次。這一點,夫君似乎沒有說什麽。”
“也好,凡事還得請雲先生在旁督促,畢竟,雲先生一直守護在武兒身邊,也是個高人!”
林欣雅點了點頭,卻覺得謝公對這個雲先生似乎更放心,不過,她突然選擇了沉默。
“淩月,還有何顧慮?”
“這個雲先生一直生活在府中嗎?”
“我也希望他能一直留在府中!”這話的意思是,雲先生並不是一直在謝府,那麽白冥院中突然出現的那個白衣男子,是不是就是雲先生?當時隻是一眼,時間過了這麽久,她也記不清那個人的模樣了!
“淩月告退。”她再一次心事重重離開!
紅衣帶著無雙來了,無雙一直在摸著自己的臉,十分陌生,他那雙幹淨的眼眸裏滿是驚慌失措,直到看到林欣雅那一刻,看到她微微一笑那一瞬間,他才心安起來,比劃著問“我怎麽了?我的臉!”
“這是你原本的容貌。無雙,你可還記得,是誰綁的你?為什麽要打你?你是怎麽逃出來的?”林欣雅一下子問了這麽多問題。
無雙低著頭,在回憶著,卻搖搖頭,比劃著說“我去找楚世子,路上遇到一個老人,之後,我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再然後,我渾身是傷,逃了出來,遇到了安王,之後,就見到了紅衣。”
“安王?他還在京城?”她微微蹙眉。
無雙點點頭“安王,雖然他蒙著麵,但是我的鼻子告訴我,他就是安王!”
林欣雅的秀眉緊縮,她不明白,安王為什麽一直留在京城,難道是為了複仇嗎?可是如今兩國疆土劃分以及達到了一個天然堡壘的程度,除非有強大的軍力,要不然都屬於易守難攻的地步!
“你可知,你是誰?”她看著他!
他依舊搖搖頭,也許是因為心智受損太久,他現在就像個天真無知的孩子,根本不知道為什麽冷家的人要抓他,要殺他。
無雙比劃著手說“我想找到阿翁,我看到阿翁了。”
“好,我會帶你去找他!”
無雙又比劃著手表達著“阿翁,危險,他幫我出來,自己受了傷,我要回去救他。”
“如果你想要救他,就應該知道,拿下整個冷家堡,才能保護你想要保護的人!”
無雙眨巴著眼睛,看著她,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若我沒有猜錯,你應該就是冷家堡的繼承人,冷言,冷家以製香文明天下,生意無處不在,然而,也要求冷家堡堡主必須識盡天下香料!這件事,交給楚世子,他一定有辦法幫你!我這邊,會幫你查冷家的消息,幫你救出阿翁!”林欣雅猜到這個所謂的阿翁,可能像她身邊那位劉婆婆一樣,受主子所托,忠人之事,保護少主!
說到劉婆婆,她依舊很久很久沒有她和肖易的消息了,自從那次肖府被抄家,肖霸天叛變的事情,他帶著劉婆婆離開了天澤國,就再也沒有消息!
也罷,也許他來找過她,隻是那時她忙著幫助皇兄拿下天澤國,並沒有注意到肖易正在暗處,也許他已經清楚,如今的肖雅琴,已經不是他的妹妹,肖雅琴!
她站了起來,去輕點庫房,將謝公給她的那一份禮單一一輕點出來。謝候正好經過,看到她帶著一群人在庫房,看了一眼!
“侯爺……”家裏的仆人見到他,紛紛行禮!
“這是做什麽?”謝宗那張英氣的臉上沒有一絲喜慶!
“老爺吩咐,選取聘禮!”
謝宗劍眉猛地蹙起,在這個時候,他們竟然忙著給他娶妻?
“不必了!”他丟下一句話。
林欣雅無奈放下手中的禮單“難道你和母親一樣,都覺得父親偏愛我夫君,冷漠了你?”
謝宗準備離開,一聽到她的話,深吸一口氣,卻沒有回頭“不是!父親對我們兄弟四個,一視同仁,四弟自己有天賦,此次回來,帶了不少好東西充當那些聘禮。隻是,我無心與王家的婚事!”
林欣雅輕輕抬頭,管家立馬帶著眾人離開,畢竟這種話不能傳到王家耳邊,他們還是不聽為妙!
“我知道你是因為璿兒的事情!”她的話直接戳中他的痛楚!
他移開目光,卻沉默不語!
“你對璿兒有情,可是,當你發現,你所認識的璿兒,全是璿兒偽裝的樣子,你無法接受,是嗎?”其實她又何嚐不是?若非鐵證如山,她的死,王浩誌幫她吞下她的手下,建立玄門,她也不相信,自己那位活潑天真的妹妹竟然包藏禍心,那張虛偽的笑容是偽裝的!
若非她親自扮演莫問,見過璿兒,經曆過被璿兒追殺的場麵,她依然心存幻想。若非她嫁入謝府,看到璿兒人前人後兩張既然不同的麵孔,她依然想要說服自己放過她!
若非在宮裏,聽到璿兒親口說出心聲,才發現她心底根本沒有她這個姐姐,隻有雅兒賤人的稱呼,她對璿公主僅存的那一點暖意,都被她的嫉妒和恨泯滅!
“聽說你把她關起來!”謝宗突然轉身,目光冰冷地盯著她!
嗬……這個謝老夫人還真是個狡詐的主,是她要求她把璿公主關押起來,直到孩子平安出世,現在反口卻說是她幹的!
“璿兒情緒不穩,在宮中,已經毀了數十名的宮女的容貌,眼下,還抓傷了華妃的容顏,皇上已經不能容她!”
“所以你把她關起來的,對嗎?”他眼中還是帶著憤怒和恨意!
“母親擔心她破壞了你和王家小姐的婚事,暫時關押洪湖山莊,你應該知道這個所謂的洪湖山莊是何處,已經按照母親的意思,安排穩婆和大夫悉心照顧,若你想見她,沒有人會阻攔你!”
謝宗一聽,看模樣,他對璿兒當真是動了情,可是他又恨,恨璿兒對他的欺騙。
“謝宗,我隻有最後一個問題!”林欣雅叫住他!
“你說!”謝宗依舊沒有回頭,也許是猜到她會問什麽,有些慚愧!
“你當初把是你和璿兒的情感告之雅公主,就那麽難嗎?”
謝宗捏緊拳頭,像是在尋找借口,又像是在逃避,可是最終,他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灰暗的那一麵!
“既然你不敢違背那樁婚事,又怎麽會不娶王家小姐?”她揚起唇角,滿是嘲諷的冷笑,從他身邊走過,她眼裏滿是慶幸,慶幸這樣的人,被璿兒牽絆,遲遲沒有娶她!
可是她卻忽略了一點,若他真的娶了她,興許會不一樣,也許他會被她的陽光所洗禮,內心中的陰暗麵不會吞噬他!可是事實卻是,他決心要娶她,與璿公主結交時,她卻死了!
如今細細回想,他才發現,自己才是殺死林欣雅的真凶,若不是自己和璿公主說斷絕來往,準備贏取嫡公主,璿公主也不至於設計要了嫡公主的命,還自己冒充了嫡公主!
謝宗原本一鼓作氣前來洪湖山莊,可是準備進門時,卻又猶豫了。
淩月說的對,也許她說的都是對的,謝宗被屋內狂躁的辱罵聲震住,往後退了好幾步!
“賤人,賤人!你死了,還要派人來羞辱我!賤人,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你的錯!我就算下了地府,也要和你一較高下!你不是恨厲害嗎?世人都誇你慧眼識人,我說,你就是瞎了眼,我就站在你跟前笑著要取你的命,你卻渾然不知!”璿公主在屋內瘋瘋癲癲辱罵著,隻有說到這一刻,她心中才滿是勝利的喜悅!
謝宗搖搖頭,又往後退了幾步!
“死都被父皇嫌棄,嗬嗬……看著你死不瞑目的模樣,我真是解氣,這些年,我受夠了活在你影子下,我要站到人前,想你一樣,我也想要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陰謀論,我也會!我也會!”璿公主嫉妒地睜大眼睛,那模樣,猙獰得像是黑麵神,香腸唇,十分可怕!
可是下一秒,她又委屈地哭了“母妃,璿兒到底那裏不如那個賤人,璿兒臉沒有了,母妃,你為什麽隻顧著自己的臉,不顧璿兒?為什麽連你們都嫌棄璿兒?璿兒要剩下侯爺的長子,璿兒才有出頭之日,璿兒才有出頭之日!”
謝宗再也推不開那扇門,憤恨離去!
璿公主突然看到門縫裏一閃而過的人影,她一把拉開門,卻看到謝宗已經決然而去!
“侯爺……侯爺……救救璿兒……救救璿兒……”她追了出去,一把抱住謝宗的腰!
“嫡公主當真是你害死的?”謝宗從齒縫裏擠出這一句話!
她渾身一顫,眼珠子一轉,卻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是父皇,是父皇殺的,跟璿兒沒有關係!”
“難道不是你用毒蛇咬傷自己的臉,求皇上為你取鳳鈴花嗎?”
璿公主見事情已經敗漏,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揚起下巴,那張金色的麵具遮住臉她的臉,卻遮不住那滿是嫉妒的眼眸“是!是我故意的!可是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她都已經殘了,你卻想要娶她?為什麽?謝宗,你之所以接近我,難道你忘了,最初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麽?你不就是想要知道她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你,其實就是覺得自己配不上高高在上的她!”
謝宗的臉色刷一下子白了!
“你以為,她殘了,你娶她,也就不算高攀,對嗎?你可知道,她殘了的時候,我有多恐慌,我有多害怕,哪怕你一直以為,你喜歡我,但是我忘不了,你喜歡我的原因是因為什麽!因為她也喜歡我!”璿公主憤怒嘶吼起來,心很痛!因為她比誰都看得清楚,這個男人心中卑微的愛意。
都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謝宗都不清楚這些,但是,璿公主卻都看在眼裏!
“你不相信?嗬嗬……你對我的好,多半都是因為她!每當我提起關於她的事情,你可知,你的眼眸亮起來有多好看?你覺得跟我在一起很開心,無非是因為,你自己沉溺在自己編織的幻想之中!你也許喜歡我,可是你內心喜歡的,是誰,連你都不清楚吧?”
“你當真是魔怔了!”謝宗劍眉緊縮,怒斥一聲。
“我也希望是我魔怔了,可是我就是嫉妒,為什麽所有美好的事物,哪怕是你,她都可以唾手可得,而我,卻要費盡心思?”璿公主氣極了!
謝宗的耳邊卻全是她的話語,的確,他和璿公主在一起時,談得最多,都是林欣雅的事情,隻有璿公主,才能如此親近地接近林欣雅,不過,這些不能排除他對璿公主的感情,至少和她在一起時,覺得舒心,甜美,沒有那種無形的壓迫感!
“也許王浩誌說的對,這世上,最愛我的人,不是你謝宗謝侯爺,而是他,他不會因為我容顏已毀而拋棄我,不會因為我害了嫡公主而棄我不顧,不會讓我一個人單槍匹馬麵對苦難,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讓我自生自滅!”璿公主突然笑了,笑得非常淒慘,那模樣十分委屈可憐。
謝宗捏緊拳頭“很多事情,都有它的底線,不是愛就可以逆天而下,破壞倫理綱常,更不會因為愛,助紂為虐!”
“所以,你還是要和王丞相家的女兒成婚?”璿公主眼中的嫉妒毫不掩飾!
謝宗回眸看著她那副樣子,女人所有可怕的一麵,她全都占據,心中再也沒有一絲憐憫,拂袖而去!
“你們都給我等著!”璿公主捏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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