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巧舌如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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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晏清在東溪開辦玻璃作坊的打算,讓邵毅有了一個求見皇帝的機會。

    這兩天,京城那麽多大族和富豪都往東溪派人,皇帝一定知道此事,不知道皇帝對此持什麽態度,讓他心裏很沒底。

    可以說,東溪現在的局麵,就是他攪動的。而東溪之後的勢力格局,也基本上是他主導出來的。

    把自己置於這種局麵其實挺危險,他怎麽著也得給皇帝吃個定心丸,讓皇帝把他當個沒什麽威脅小蝦米,他才能安心。

    皇帝也正關注著邵毅。

    在東溪鬧出那麽大的事,糾集幾個兄弟一起吃了頓飯,就把東溪的格局定了下來。皇帝的確想見見邵毅,看看他現在是個什麽鳥樣子。

    可邵毅進到禦書房,行禮之後賜座,皇帝的第一句話卻是問的“你隻是五品武職官員,隔三差五的就跑到皇宮要求覲見,這也太過了。這次又有什麽事?”

    “我……”看著皇帝微皺的眉頭,邵毅差點兒把他的來意忘了。

    他這次是主動求見不假,可是以往不都是皇帝召見的他嗎?

    “有什麽事?朕忙得很。”見邵毅發愣,皇帝催促道。

    邵毅作勢抹了把汗,才說道“微臣是有點事,希望陛下應允。”

    “說。”

    他忍,邵毅繼續“製作玻璃需要燃料頗多,東溪地廣人稀,微臣參股的清韻齋想在東溪買地,修建一處大的玻璃作坊。希望能通過減少燃料運輸和人工費用,有更多盈利,所以,微臣特來求皇上恩準。”

    “這樣啊……”皇帝手中摩挲著一方麒麟鎮紙,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東溪有如今的勢頭,不正是你搞起來的嗎?人人都能在那裏買地經營,你之前也買了大片土地,並且已經獲利。這些都沒經過朕的應允,如今隻是修建一個作坊的地皮,你卻跑來求朕恩準,不嫌多此一舉嗎?”

    如此有恐嚇意味的話一點兒沒起作用,邵毅看起來很無辜。

    “不是說以後修建玻璃作坊,都要由朝廷指定地區選址嗎?所以微臣才有此一問。不過,既然陛下恩準,那微臣這就讓清韻齋準備相關事宜,前往東溪把這事兒辦下來。趁著現在地價不太高,及早出手才好。”

    邵毅這打蛇隨棍上的本事,著實讓皇帝意外了一下“你這小子,還真不見外。”

    邵毅腆著臉“以後的玻璃作坊,用的都會是池窯技術。在東溪修建作坊能多些盈利,咱們也能多交些稅銀,也算用另一種方式為朝廷效力。”

    遇到這麽厚臉皮,又不懂在皇帝麵前保持膽戰心驚的貨色,皇帝也是無奈。

    “辦玻璃作坊是正經事,當然要取最優的方案來做。既然在東溪建作坊有如此優勢,那就及早吧。”

    “謝陛下隆恩。”邵毅躬身謝恩,做感激涕零狀。

    皇帝見他似乎就要告辭,並不給他機會,狀似無意的問道“既然東溪有莫大好處,你能把這個消息告知好幾家府上,怎麽你自己反而沒去湊趣?還有清韻齋,不是一向不放過任何賺錢機會嗎?”

    邵毅正苦於找不到機會,在沒表明自己態度的情況下就得告退,結果這時皇帝就發問了。這就是瞌睡給枕頭的節奏啊。

    但表麵上,邵毅還是愣了愣,才說道“我們,不是,是夏氏,她喜歡做事,通過做事賺銀子,過衣食無憂的日子。經營勢力和各種人角力,這種事太費心,她不喜歡。”

    皇帝麵無表情,追問道“那你呢?你的想法呢?”

    “微臣?微臣當然更不能這麽做了。”邵毅回答的那叫一個理所應當,“陛下知道微臣的心意,微臣最大的心願就是娶夏氏為妻,夏氏那麽懂賺銀子,微臣若再去熱心於經營各地勢力?……這不是嫌自己死的太慢嗎?微臣還想和夏氏過悠閑富足的好日子呢,可不想死的太快。”

    “大膽!”皇帝立即就拍桌子了。這小子,膽兒肥了啊,這種話也敢說!

    邵毅先是驚愕的看了皇帝一眼,才忙著起身跪地,“陛下息怒。微臣,是微臣說錯什麽了嗎?”

    皇帝陰著臉,好一會兒才陰測測的問道“你這是在指責朕德行有失,會無端猜忌、無端降罪,與你殺身之禍嗎?”

    皇帝是真怒了,這種事,隻要是皇帝,就沒有哪個沒做過的。但正是因為這是事實,才更不能被人觸及。

    而邵毅,竟敢當著他的麵如此點破……是他太過縱容與他,才讓他如此放肆、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嗎?

    讓皇帝沒想到的是,這種時候了,邵毅居然還敢抬頭,居然還很無辜“陛下怎麽會這麽說?這怎麽是德行有失?陛下是天下之主,首要考慮的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所有有可能威脅到這些的苗頭,那是一定要及早鏟除,以絕後患的。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額……皇帝感覺他第一次額角冒汗了,聽這小子的話,他好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是,他怎麽就無法生氣了呢?

    這種事居然還能如此解釋,真讓他大開眼界。看來這小子為了娶妻,為了能安安穩穩過日子,真是不遺餘力啊。

    皇帝看了看他一直在摩挲鎮紙的手,若無其事的把手挪開。

    剛才他一時生氣,差點兒把這方玉麒麟鎮紙砸下去,真是好險,雖然不至於把這小子砸個頭破血流,但他這個皇帝失態卻是坐實了。

    看著皇帝的手離開鎮紙,孫從山著實鬆了口氣,他剛才有一瞬間的恍惚,似乎看到皇帝放在鎮紙上的手真的緊了緊。

    他倒不是怕把邵毅砸傷了,而是不值當。已經縱容了這麽多年,而且邵毅敢在皇帝麵前說這些,他就真沒這個心。皇帝還想用邵毅的身份幫扶燕王,真犯不著這樣。

    注意到皇帝手中鎮紙的不止孫從山,房間裏伺候的一個宮女也是放了心。她們最怕的就是自己當值時發生這種事,一個不小心就是被波及遷怒的結果。

    皇帝倒是沒想那麽多,這時氣順了,又想他那胞弟襄親王。若他能有這小子一半的鬼心思,也不至於讓王府血脈流落在外,甚至隨了女子的姓氏。

    “行了,你也別跟朕這兒巧舌如簧了,沒得白白被你氣死都找不到說理的地方。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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