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國民夫夫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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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巴黎相信,衛眠就是自己的救贖, 童話裏的壞女巫也總會有屬於她的王子。

    吃完宵夜, 巴黎一個人在街上遊蕩,東子想送她回家,被她幾句話趕走了。

    東子那麽一個滿身肌肉的大男人, 說一不二, 就連耍橫的小混混都被他治得服服貼貼。可每回遇到巴黎就成了家養小貓咪,要多聽話有多聽話。

    他的心意再明顯不過, 可東子沒明確地說出來, 巴黎也裝作看不出, 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她的照顧。

    對巴黎這麽個奇葩姑娘來說,男人是這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人,愛情那種不切實際的東西還不如一個麵包來得實在。

    巴黎向來對愛情嗤之以鼻,甚至拒絕看韓劇, 別人哭得稀裏嘩啦的感人劇情,巴黎笑得要多燦爛有多燦爛。

    敏敏曾經不信邪,硬拉著巴黎去看了場新上映的愛情片《一見鍾情》,是個很感人的片子,網上說是年度最佳催淚大戲。

    結果, 坐進去之後,滿電影院裏麵就隻有巴黎哢嚓哢嚓嚼爆米花的聲音,邊吃邊笑,人女主出了車禍,男主抱著她哭得肝腸寸斷。

    巴黎倒好,撲哧一聲樂了,越笑越大聲,捂也捂不住,敏敏尷尬得要命,一個勁跟人道歉,說這姑娘失戀受刺激了,腦子有點不正常。

    打那之後,敏敏再也不敢跟巴黎去看電影了,就是提起電影院都咬牙切齒,完全是揮之不去的心理陰影。

    巴黎慢悠悠沿著街道走,高跟係帶涼鞋被她隨意打了個結拎在手上,另一隻手拿著盒章魚燒,圓圓的丸子,上麵撒滿紅綠相間的佐料。

    巴黎用塑料叉子舀起來,一口一個,吃得不亦樂乎……

    果然夜路走多了是會撞“鬼”的。比如現在,巴黎就被幾個混混給堵在了小巷子裏,幾個頂著顏色各異雜毛的男生,一步步逼近她,搓手笑得□□猥瑣。

    “呀,劫色嗎?真稀奇。”巴黎突然樂了,唇角的笑痞氣又燦爛。她的聲音很隨意慵懶,絲毫沒有自己正麵臨危險的自覺性。

    對麵的幾個混混甚至詭異地聽出了些興致盎然的意味兒。

    “小妞,識趣點,好好陪大爺們樂樂。”

    “嘖嘖,這麽漂亮的姑娘大晚上走夜路注定不安全,是吧?大哥。”

    “便宜我們了。這臉蛋,身段真是誘人!”

    幾道聲音緊跟著響起,都是男聲,有沙啞的,也有低沉的,出口的話全都很是猥瑣下流,似乎恨不得直接剝了眼前女生的衣服。

    路過的衛眠不由自主停了下來,沿著牆角走過去,巷子深處的身影異常熟悉。

    漂亮的臉蛋,頭發被編成辮子搭在胸前,尾梢綁了個花朵模樣的發圈,嘴角的笑,比亮黃色的燈光還刺眼。

    衛眠一怔,完全沒想過這麽快竟然又見到酒吧裏那個女孩兒,似乎是叫巴黎,這樣一個奇特又很配她的名字。

    她在笑,就算被好幾個流裏流氣的小混混堵在巷子角落,她的嘴角始終揚著一個大大的弧度。

    看著巴黎用近乎調笑一樣的語氣對那些人說話,衛眠突然有些莫名地生氣。

    為什麽就這麽不自愛,明明隻是個不大的女孩子。

    就算巴黎臉上畫了濃妝,衛眠也一眼就看出來那不過是個跟他差不多大的花季少女。

    “嘿,衛眠~”巴黎也看見了衛眠,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踮起腳,伸長了手臂向他揮舞,手腕上套了個翠玉鐲子,那鐲子顯得有幾分突兀,跟巴黎的氣質很是不搭。

    卻也說不出個理由來,畢竟,碧綠的顏色,襯著巴黎白皙的膚色,在燈光下,驚人的漂亮。

    衛眠看了巴黎一眼,默默掛斷電話,把手機扔進兜裏,轉身就要離開。

    巴黎急了,一腳踹過去,那圍著她的幾個混混,有個躲閃不及,扯著嗓子發出哎喲一聲哀嚎半跪到地上。

    巴黎快步追上衛眠,地上粗糙的砂礫硌得她腳上滿是紅痕。

    巴黎幹脆把鞋子一扔,兩手伸直,攔在衛眠麵前,表情嚴肅認真,一雙大眼睛眨也不眨,直直盯著衛眠,語調裏透出委屈,“衛眠,我叫你呢,幹嘛不理我?”

    不等衛眠回答,巴黎已經滿臉不悅地開口道,“還有啊,衛眠,你這人真是的,看見女生被劫色,作為男生不是應該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嗎,再不濟也該打110報個警。你倒好,看見我轉身就走,是不是我不叫你,你就直接裝作沒看見了!就是因為缺少見義勇為的人,社會才這麽多敗類渣滓……”

    巴黎的語速極快,就跟豆子一樣往外蹦,帶著股控訴的味道。衛眠抿唇,半晌才回她,“我以為,你跟他們相處得很愉快。”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相處愉快了,這是劫色!劫色明白嗎?”巴黎輕哼一聲,又狠狠踹了腳走過來似乎有話說的某可憐黃毛,似乎把氣都撒在他身上了。然後突然笑起來,一把拽住還沒回過神來的衛眠,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開始狂奔……

    眼前的景物急速後退,巴黎赤著腳,跑得歡快。衛眠隻感覺一隻冰冷的小手緊緊拽住自己,胸腔裏湧動著一股奇怪的情愫。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停在一片海灘,地上鋪滿細沙,耳畔甚至傳來海鷗的聲音,微腥的海風撫過□□在外的肌膚。

    巴黎挑眉望向衛眠,一副期待的神情,耳邊的碎發被風吹起,衛眠很輕易就能看見她眼睛裏亮閃閃的光。

    “你……”

    “我……”

    兩人同時開口,巴黎喘了口氣,揚起嘴角咯咯笑,“你先說吧。”她半蹲下來,拎在手上的涼鞋隻剩下了一隻,被她百無聊賴地拿著在地上亂磕。

    衛眠垂眸看了眼巴黎露出來的腳,白皙的腳背上滿是斑駁紅痕,有些地方甚至往外滲血絲,看起來慘不忍睹。

    偏偏那穿著孔雀藍長裙的女孩半點不在意,就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

    “你這樣,太不愛惜自己身體了。”衛眠把視線上移,落在巴黎臉上,語氣平淡,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很明確地顯示出他的不悅。

    巴黎其實很討厭別人管她閑事,更別說是用這種帶著責備的調子,可是衛眠不一樣,巴黎自己其實也說不出來到底哪不一樣了,她就是感覺心裏麵暖暖的。

    衛眠是站著的,身子微傾,俯視著她,巴黎仰頭看他,笑得乖巧又惡意,“你在關心我是吧?”不等衛眠接話,她又樂淘淘補了句,“衛眠,你可真別扭,關心女生應該直接說出來才對嘛。還叫什麽衛眠,你幹脆叫木頭,不對,木棉樹好了。還有啊,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果然,我巴黎的魅力無人可擋~”

    衛眠看著麵前女孩站起來,提著裙擺轉圈,像是隻歡快的鳥兒,揚起一串銀鈴般的笑。綠色眼影配合著她那張漂亮明媚的臉蛋,像是株被綠葉包裹著的碩大向日葵,一瞬間,衛眠腦海裏浮現出這麽一個詞語“燦爛千陽”。

    “呐~衛眠,你討厭我嗎?”巴黎突然停下來,鞋子一扔,小心翼翼湊近衛眠,大眼睛裏麵帶著從未有過的驚慌,聲音很輕,一點不像記憶裏那個張揚的巴黎。

    衛眠站在她身邊,白襯衣的少年氣質幹淨無比,他靜靜看向巴黎,表情慎重,“不討厭。”出口的話清晰無比。

    “哪怕我是個被人唾棄的壞女孩?”巴黎又在追問他,衛眠沉默了幾秒,輕輕點頭,然後又是一句讓巴黎忍不住彎起嘴角的話,“你不壞,你隻是有些特別。”

    巴黎定定望著他,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眼睛裏麵全是璀璨星光。

    這樣近的距離,衛眠更加清楚地看見麵前女孩的容貌,漂亮得沒有一絲瑕疵。

    右眼角竟然有一顆不顯眼的淡灰色淚痔。

    衛眠記得,書上說過,眼角生淚痔的女孩是天生的美人,古代可禍國傾城。

    “小木棉,再見~”巴黎歡快的聲音遠遠傳來,她回頭衝著衛眠笑,白皙的小手輕巧地揮舞幾下,“還有,我叫艾巴黎,你一定要牢牢記住這個名字,因為啊……她會是你未來女朋友!”最後一句話滿滿的篤定。

    “……”衛眠愣在原地,呆呆地伸手觸碰臉頰,不用看,他也知道那上麵一定有個紅色的顯眼唇印。響亮的“啵”聲,那張帶著狡黠的漂亮臉蛋,綠色的眼影,星光一樣的眼睛。

    衛眠知道,從此,自己再也忘不了巴黎,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枯燥生活裏的奇怪女孩。

    (四)

    有一種毒,叫巴黎,在不知不覺間侵入你的五髒六腑,直至占據整個心髒,砰然心動,再也無法舍棄……

    第七中學是z市最好的高中,沒有之一。

    升學率曆年都是所有院校最高的,文理狀元也都出在第七中學的幾個精品班。

    此時,正是高考前第一次模擬考試,三天的考試已經進行到最後一天,也是很重要的綜合科。

    二樓的某間教室裏,貼著諸如“若想高中,今日苦讀”“美好前程現在拚搏,嶄新未來等你實現”之類的標語,黑板上用紅色加粗字體標注著時間:108。

    教室裏隻零零散散擺了二十幾張桌椅,好幾個滿臉嚴肅的監考老師來回巡視,趴伏在桌麵上的男男女女正奮筆疾書……

    衛眠放下筆,揉了揉太陽穴,麵前平鋪開的試卷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黑板旁邊的掛鍾才指到半,衛眠把草稿紙展開,準備再檢查一遍。

    他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耳邊忽然響起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在敲窗玻璃。

    衛眠扭頭看過去,正好對上巴黎那張笑意滿滿的漂亮臉蛋,她今天還是塗著綠色的眼影,臉上卻很幹淨,細膩得連一絲毛孔都看不到。

    衛眠想,巴黎若是穿上校服,林妙妙也得甘拜下風,林妙妙是誰?公認的第七中學校花,追求者從教學樓得一直排到市中心,高傲得像隻小孔雀。

    巴黎又敲了下玻璃,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趴在窗沿對著衛眠小聲說話,“小木棉,出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衛眠盯著她紅唇一張一合,莫名有些發怔。恰好這時候,監考老師走過來,衛眠回頭衝巴黎做口型,“下去等我”,唰一下站了起來,擋住監考老師往窗戶看的視線,“老師,我交卷。”說完也不等人反應,徑直出了教室。

    理綜往往是沒人提前交卷的,更何況這次的題目很難,因為是第一次模擬考試,學校出了高難度的題,特意想激勵一下學生。

    座位是按照名次劃分,衛眠一貫是年級第一,上次因為生病發揮失誤落到了第三,和第一的差距也就幾分,何況衛眠是連英語作文都沒寫,勝負一下就明顯了。

    教室裏剩下的都是些尖子生,也隻是抬眼看看,驚歎一聲就埋頭繼續答題。也有暗戀衛眠的女生癡癡盯著衛眠背影,好半天才回神。

    譬如許諾,許諾是典型的乖乖女,好學生,永遠紮著馬尾,素麵朝天的模樣。

    每天都是按部就班地學校,家,補習班三頭跑,最愛的娛樂是看書,安安靜靜,說話細聲細氣。

    許諾是個羞澀靦腆的姑娘,所以,她隻默默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就算跟衛眠同班六年,也隻說過不到三句話,更不要說告白了。

    隻是跟衛眠對視一眼,許諾的臉也會莫名紅得跟桃子一樣。

    除了衛眠,許諾大概是唯一看見巴黎的人,許諾隻覺得那是一個特別漂亮的女孩兒,綠色的眼影誇張,卻也意外地配她,張揚的模樣像是株搖搖曳曳的向日葵,生氣蓬勃。

    許諾還在盯著巴黎發呆,衛眠已經扔下卷子風一樣出了教室。

    衛眠是去找她了吧?那個向日葵女生,那是衛眠的女朋友嗎?果然衛眠還是喜歡那樣的漂亮女孩,他們可真配……

    許諾咬著筆默默想,心裏麵悶悶的。

    巴黎從窗玻璃那消失前似乎是感受到了許諾灼熱的目光,朝她揮手笑得明媚。

    許諾悄悄往窗戶邊挪了挪,她就坐在衛眠後麵的位置,看著那個向日葵女孩像是隻歡快的鳥兒從二樓平台上飛撲下去,正好落在衛眠懷裏。

    衛眠攬住她腰,臉上的神情責備又帶著些後怕,他們似乎在說話,許諾不由屏住呼吸……

    “同學,認真點,別走神了。”桌麵傳來一聲輕扣的聲音,是監考老師那張嚴肅又帶著關切的臉。

    許諾臉一紅,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繼續在草稿紙上演算,寫寫劃劃。監考老師一走,眼神又悄悄往窗外溜,這回,下麵卻沒人了。

    許諾有些失望地吸了口氣,恰好廣播已經開始提醒隻剩半小時了,許諾沉下心開始答題,心裏麵卻始終空落落的。

    衛眠和巴黎正手牽著手走在街道上,當然,是巴黎主動的,還威脅衛眠不許放開,要不然就天天去衛眠學校找他。

    “小木棉,你可真受歡迎,我剛看見有女生偷偷看你喔。”巴黎突然放開衛眠,快走幾步,攔在他麵前,瞪大眼睛看他,臉上表情明顯是在吃醋。

    “下次別再來學校找我了。”衛眠沉默了半晌,突然盯著巴黎眼睛正色道。

    巴黎哼了一聲,甩甩頭,把頰邊碎發別到耳後,“偏要來找你,你是我男朋友,為什麽不能。”

    “我還不是你男朋友。”衛眠很認真地重複一遍,見巴黎似乎扭頭要走,忙伸手拽住她,“你那樣,很危險。下次別再那麽做了。走樓梯知道嗎?”

    巴黎眨眨眼,把兩人交握的手舉到眼前,“呐~這回可是你主動的。那麽,未來的男朋友,請多指教~”

    巴黎用另一隻手俏皮地敬了個軍禮,忽然又捂著唇吃吃笑了,“小木棉,你怎麽就這麽別扭啊。你肯定已經開始喜歡我了對吧?這麽關心我~真讓我感動呢。”

    衛眠根本沒聽清楚巴黎的話,他隻是怔怔看著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

    巴黎白皙的小手被他緊緊攥住,真是,曖昧的姿勢,衛眠的耳朵悄悄紅了。

    巴黎突然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突然湊過來,撩開衛眠耳邊的碎發,壞笑起來,“小木棉,你在害羞。”篤定的口吻讓衛眠的心跳動得更快。

    “不是說帶我去個地方嗎?”衛眠發現隻要遇上巴黎,自己辯論賽第一的口才完全派不上用場。

    巴黎這樣的女孩兒,做事從來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會有正常女生的羞澀。笑得張揚明媚,似乎永遠不會有悲傷。

    “跟我來。”巴黎伸出食指輕噓了一聲,緊緊拉住衛眠,她手上的溫度還是冷冰冰的,跟她臉上的燦爛笑容完全是兩個極端。

    衛眠隻知道他們彎彎繞繞穿過了很多個小巷,經過奶茶店,又從唱片店裏穿過去。

    那裏的老板是個胖胖的中年男人,禿頂,穿了一身夏威夷沙灘裝,看見巴黎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巴黎衝他笑,喊了聲“kim”,接過來一張唱片,然後擺擺手拉著衛眠很快從他身邊跑過。

    “當當當當~”

    麵前是一個廢棄的倉庫,大門半敞開,掛著鏽跡斑斑的銅鎖。

    巴黎一腳踹開大門,從裏麵散發出一股潮濕的黴味。

    衛眠皺眉,看見裏麵堆著許多紙箱子。

    巴黎歡快地轉了個圈,她穿著綠色的裙子,就像一株植物,滿滿的春天氣息。

    “這是我們樂隊的秘密基地喲,小木棉,我可是頭一次帶男生來這。”

    巴黎停下來,尋了個幹淨的位置坐下,托著腮幫子望向衛眠,眼睛裏像是盈滿星光。

    頭一次?男生?衛眠敏感地捕捉到巴黎話裏麵的兩個詞語,心裏麵突然悶悶的,“你,有過很多……男朋友?”

    巴黎愣了幾秒,突然笑起來,露出一排整齊的貝齒。

    巴黎笑起來止也止不住,眼角濕漉漉的,似乎眼淚都出來了。

    衛眠走過去坐到巴黎旁邊,看見她唇瓣上的桔色唇膏被她蹭花,像是受了蠱惑,衛眠不由自主伸出手去,直到觸碰到柔軟的肌膚才像觸電一樣猛然收回手。

    巴黎不笑了,跟突然點了穴一樣,呆呆望著衛眠,靜默許久才輕輕說話,“小木棉,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衛眠的耳朵又悄悄紅了,指尖上似乎還殘留著一股溫度。

    “給你聽聽我的新歌~”巴黎彎起嘴角,張揚的模樣。

    衛眠點頭,他聽見自己說了個好字,那樣溫柔的語調,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巴黎啊,我想,我也有點喜歡你了。

    巴黎抱著把小小的木吉他,盤腿坐在地上,她的神情很專注,似乎是站在維也納□□一樣。

    側臉的弧度被陽光映照得驚人漂亮,白皙的手指輕輕撥動,劃出一串悅耳的音符。

    “見你的第一麵,光怪陸離,你卻那麽幹淨,像夢一樣,出現在我眼前……我願意,陪你看星光滿天……Tell me,if you can be my boyfriend?”

    耳畔是巴黎柔軟輕緩的哼唱,跟那日酒吧裏的調子完全不一樣,這一次的歌聲,明顯很純淨甜蜜。

    有那麽一瞬,衛眠以為自己看到了天使……

    (五)

    巴黎無疑是帶著魔力的,就像黑夜一樣緩慢將你吞噬。許諾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一個別人眼中的壞女孩成為朋友……

    早上6點半,許諾正在學校附近的小麵館吃早飯,嘴裏還叼著麵條,一抬頭就看見巴黎坐到了她麵前。

    巴黎手裏端著碗撒滿香菜的牛肉麵,砰一聲毫不淑女地把碗砸在桌上。

    許諾不禁有些懷疑,這陳舊的桌椅到底能不能承受住巴黎這樣的折騰。

    這時候的許諾其實已經知道巴黎的名字,不過許諾還是更願意叫她向日葵女孩。

    在許諾心裏,巴黎這樣漂亮的女孩兒才是衛眠應該喜歡的。

    許諾咬著筷子,偷偷看巴黎。巴黎今天並沒有化妝,紮了個清爽的丸子頭,臉上幹幹淨淨。

    眼睛尤其漂亮,半低著頭,露出一小截雪白脖頸。

    一條銀色的鎖骨鏈安安靜靜躺著,墜子是兩條接吻魚。

    許諾記得衛眠的鑰匙扣上麵也掛著那樣的接吻魚。

    巴黎正在攪拌麵條,隨意慵懶的模樣,許諾看著她在碗裏挑挑撿撿,把蔥薑堆成一個小包。

    學校裏已經有了許多關於衛眠和巴黎的謠言。

    第七中學的人幾乎都知道了,有個外校女生正在追衛眠,長得很漂亮。

    聽說還是個樂隊主唱,對衛眠更是一片癡心天地可鑒,兩個人光說相貌是極其登對的。

    衛眠作為學生代表上台致詞時,巴黎就那樣突兀地出現在台下的一群學生裏。

    她穿著校服,手裏舉了一株碩大的向日葵,被陽光照射得極為耀眼。

    巴黎塗了綠色眼影,眉眼張揚,嘴角邊是一個大大的笑弧,她站在凳子上揮舞手臂大聲喊:“衛眠,我喜歡你!”

    台上的老師頓時沒麵子了,扯著嗓子直嚷,“同學,請你坐下來!同學……”。

    巴黎朝那老師扮個鬼臉,向日葵舉得更高了,繼續喊,“衛眠,我喜歡你!衛眠,我喜歡你!”

    維持紀律的保安得了命令趕緊追過去,巴黎把向日葵往天空一拋,在一群騷亂的學生掩護下嘻嘻哈哈跑遠。

    台上的衛眠還是那麽一副冷淡表情,坐在第一排的許諾卻看見他的嘴角悄悄彎起一個小弧度。

    巴黎是Save主唱,聽說是個很有人氣的樂隊,許諾也是聽梁小米說的,梁小米是個典型的音樂迷,喜歡搜集各式各樣的唱片。

    許諾從她那借了張唱片,Save的,裏麵最喜歡的就是巴黎的那首“whisper”,舒緩柔美的女音,似乎能治愈心靈的創傷。

    許諾親耳聽到巴黎唱歌是在市區那棟商貿大廈前麵,Save的義演,為了給孤兒院愛心募款。

    巴黎站在台上握著麥克唱歌,伴奏的鼓點震得許諾耳膜微微發疼,她堵著耳朵,靜靜站在人群裏仰頭看巴黎。

    許諾看見了衛眠,那個自己放在心底的男生正站在舞台一側,專注地望著巴黎,偶爾兩人對視一眼,巴黎笑得愈發燦爛,衛眠也眼神柔和。

    許諾覺得自己像是個落荒而逃的士兵,她悄悄溜走,按壓著胸口,隻覺得莫名發澀……

    許諾還在胡思亂想著,卻突然傳來很清脆的敲擊聲。

    抬眼一看,巴黎那張漂亮的臉蛋湊得極近,許諾發現巴黎隻要一笑起來必然會露出排潔白的貝齒。

    “你是那天偷看小木棉的女生。對吧?”巴黎正拿筷子敲許諾的碗,拄著下巴望向她,一臉興致盎然的模樣,許諾甚至從她嘴角的笑弧讀出來八卦的味道。

    “啊!?我……”許諾回神,上半身一僵,恨不得把整張臉埋進碗裏。

    “你喜歡衛眠?”巴黎挑眉,哧溜吸了口麵條,又把牛肉挑出來扔進許諾碗裏,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我,我……”許諾咬唇,半天也找不回自己的聲音,小木棉?原來這是在叫衛眠嗎?

    許諾也偷偷幻想過自己能叫衛眠的小名,比如,眠,眠哥哥,可真這麽喊了又覺得好笑。

    巴黎撲哧一聲樂了,扔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她穿著寶藍色的雪紡衫,搭配果綠的熱褲,露出兩條白皙修長的美腿。

    許諾已經發現有不下十個人在偷偷看巴黎,麵館裏的男顧客更是多了一倍不止。

    “好女孩,衛眠不適合你。”巴黎湊近許諾說了句話,輕輕拍了拍她的臉,眼睛漂亮得驚人,手上卻冰冷得沒有一點溫度。

    許諾很輕易就能聞到巴黎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像是橘子花,又帶著草木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