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和離斷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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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郎君曾經懷疑過二郎的死與二郎君有關,但苦於沒有證據。二郎君當時正得寵,李春那時是絕無可能背叛二郎君的。如果將李春抓起來拷問,恐怕二郎君第一個就跳起來鬧事,妻主又偏心於他,後麵大郎君又遇到了一係列的事情,他心灰意冷,如果不是大藥師黃憐顧的勸慰開解,他都想遁入空門。接連失去最親的人,一連串的打擊實在讓人難以承受。

    看到孟北遞上來的供詞,大郎君冷靜地看完之後,將之前拍花子寫的供詞放在一起,總共有三份一模一樣的都簽字畫押的供詞。然後大郎君開始執筆寫和離書和斷親書。大郎君下筆很順暢,好像早就在心裏寫了無數遍一般,沒有任何澀滯停頓。

    寫好和離書和斷親書,大郎君就開始列交接顧家產業的交接單子,將貴重的文書、契書和大額銀票裝到一個小匣子裏,又將他管家這些年的總賬都打包裝箱,方便移交出去。

    大郎君拿著和離書和斷親書,帶著一份李春和拍花子寫的供詞以及之前從拍花子手中拿到的二郎君畫的顧孟縈的畫像的去了正院。

    正院裏,五郎君正在給顧玉兒講什麽好笑的事,她笑得花枝亂顫,大郎君看她笑得沒心沒肺,覺得很諷刺。

    大郎君請五郎君回避,說有事與家主商議。五郎君看大郎君一臉嚴肅,估計真的是有事相商,他迅速離開了主院,走之前對院子裏伺候的小廝點了點頭。

    大郎君讓伺候的人都下去,拿出了供詞,顧玉兒看著李春的供詞,越看越心驚,又看了拍花子的供詞,根本都不敢相信這是李多福做的事。

    她質問大郎君“這不是真的,是不是你編排李郎的?李郎那麽善良,連隻螞蟻都不會踩死,怎麽會做這麽可怕的事情?”

    大郎君淡漠地看著她的眼睛說“你要不相信,可以召問李春,他和二郎君是堂兄弟,總不至於去陷害李多福。另外拍花子還在我手中,你若不信,我就將供詞交到官府,相信衙門會審出證詞的真假。”

    “不,不要報官。”顧玉兒尖叫道。

    “那家主說該如何處理李多福?”大郎君問道。

    “事情都過去了,二郎也死了那麽久,縈娘現在也好好的,求夫君不要追究了,畢竟家和萬事興。”顧玉兒祈求道。

    “家主能忍受身邊潛伏著一條毒蛇,隨時都準備張開毒牙來咬別人,我卻忍受不了,也不敢拿我的縈兒去冒險。”

    “夫君,萱娘和大郎都到了說親的年紀,我可以休棄李郎,可一旦休棄了李郎,萱娘和大郎有個被休棄的爹爹,將來如何能說到好親事?還如何參加科考?求夫君放過李郎吧,反正他現在腿也瘸了,隻能躺在床上,什麽也幹不了。”

    “我放過他,那誰放過我的二郎和縈娘?”大郎君質問道。

    “二郎已經死了多年,早就投胎轉世了,縈娘不是還好好的嗎?我保證讓人好好看著李郎,不讓他再去害縈娘。等萱娘娶了夫郎,大郎也嫁出去了,我就把李郎送到莊子上去養老,不讓他呆在家裏好嗎?”顧玉兒以為她做出了很大的讓步,大郎君肯定會同意。

    “你難道沒看到李多福的所有算計中,萱娘都參與了嗎?就她這樣的人還能參加科考?連自己的親弟弟親妹妹都能痛下殺手,還指著她科考做官為百姓做主?”大郎君諷刺道。

    “不,不會的,萱娘不是那種人,肯定都是二郎君的算計,萱娘什麽都不知道,她什麽都不知道。”顧玉兒自欺欺人道。

    “不,她什麽都知道,並積極參與了。七歲多她就敢下手害死自己的弟弟,我不知道她將來喪心病狂會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我沒有這樣的女兒,也不敢要這樣的女兒,我準備找族長將她除族。”大郎君平靜的說道。

    “不,不可以,我不同意,萱娘才剛剛成年,她還有大好的前程,如果被除族了,她還有什麽前程可言?我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求夫君不要這麽做,你有什麽要求我都會滿足,隻求夫君不要對他們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是他們對我趕盡殺絕吧!我何曾對他們下過手?嫁入顧家十幾年,我兢兢業業,不敢懈怠,對內對外不曾有半點對不起你和顧家,可你看看你寵愛的二郎君做下的殺孽!不過天道輪回,報應不爽,他也該為他所犯的事付出代價了。”大郎君悲憤道。

    “求求夫君放過他們,李郎已經臥病在床了,如果再有刑獄之災,他會死的,萱娘和大郎都是孝順的好孩子,他們是被李郎牽連的,他們是無辜的。等他們成親以後,我就把李郎送到莊子上。然後我們好好過日子,我再給夫君生個孩兒好不好?”

    大郎君搖了搖頭說“一日不處理李多福和萱娘,縈娘就活在危險和算計中,我不敢冒這個險。”

    顧玉兒看大郎君堅決不肯答應她的請求,她拿起供詞準備撕毀,她以為撕毀了供詞,大郎君沒有了證據,李郎父子三人就安全了。卻聽大郎君道“你撕吧,我能弄來一套供詞,也能弄來第二套。”

    顧玉兒頓覺無力,她看了看大郎君,又想到自己最疼愛的萱娘和大郎,當年她和二郎君親手撫育他們長大,第一胎孩子總是受到最多的寵愛,她不忍心他們就此失了前程,丟了親事。思前想後,她最終還是做了取舍。

    “夫君不是想和離帶走縈娘嗎?我不要你的任何嫁妝和錢財,我簽下和離書,隻求夫君放過他們。”

    大郎君看顧玉兒寧可放棄縈娘和離,也要保她的李郎和孩子們,可見自己和縈娘在她心中的位置和重量?這顧家再呆下去已沒有任何意義了。

    大郎君拿出和離書和斷親書交給顧玉兒,顧玉兒在和離書上簽了字。見了斷親書,一臉不可思議,問道“既然和離為何還要簽斷親書?難道和離縈娘就不是我的女兒了嗎?”

    “家主寧願和離舍棄縈娘也要保李多福父子三人,可見你對縈娘也沒什麽感情,不如就此斷個幹淨,從此再無牽扯。另外,你需要把司琴的賣身契給我,他謀害主子,罪不可恕。”

    顧玉兒看著斷親書,知道如果一旦下筆簽下,她和縈娘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縈娘不管以後如何發達,她再也不能以母親的身份去接近她了。為了萱娘和大郎,顧玉兒還是咬牙簽了斷親書。

    大郎君拿著和離書、斷親書和司琴的賣身契後,又對顧玉兒說“請你把你日常喝的茶給我看看。”顧玉兒親自去取了過來,遞給大郎君。

    大郎君仔細翻檢了一番,放下。抬頭對顧玉兒說“你的茶裏添加了栝樓根,這栝樓根,又名天花粉,雖有粉之名,卻無粉之實。這料藥並不金貴,也無毒性,平日裏用得少,比較偏門,確實可以清熱生津,潤燥降火,但有孕之人服用則破胎,若未有身孕,長期飲用,便難以懷孕。這就是你自生下縈娘後多年不孕的原因,並非縈娘妨礙到你,那些算卦的人都是李多福花錢請過來的。我的縈娘非常好,很有福氣,不會克母。”大郎君想著絕不能讓縈娘背負著克母的名聲生活。

    顧玉兒有些羞愧無語,既想讓大郎君幫她把把脈看看身體,又有些不好意思。大郎君看出了她的心思,雖是和離,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也為自己生下了縈娘。於是就讓她伸出手,替她把了把脈。

    隨後大郎君又給她開了個藥方,讓她去藥房撿藥回來調理一個月,回頭再找別的擅長千金科的郎中複查一下看是否需要調方,半年之後應是無礙了。

    大郎君回到自己的院子,心中壓了十多年的包袱和枷鎖一下子放下和解開,心情十分輕鬆。他把司琴的賣身契交給孟北,他知道該怎麽處理;讓孟南拿著和離書和斷親書去縣衙辦理和離文書和戶籍遷移文書;又指揮半夏和蒼術收拾東西,讓白芨去車馬行租車,明天一早就準備離開顧家。

    大郎君拿到和離書的時候,很快五郎君就知道了消息,他真的不敢置信。他不敢相信大郎君會和離,畢竟大郎身為正夫,又有自己的嫡女,雖不得家主寵愛,但在顧家的地位也是無人能撼動的。可一旦和離,特別是還帶著女兒,想要再嫁就難了。他佩服大郎君的勇氣,五郎君更好奇大郎君是如何讓家主簽下和離書並帶走女兒的。他讓正院裏的小廝打聽了半天,也沒打聽出什麽確切的消息,隻是知道仿似和二郎君父子三人有關。五郎君在妻主麵前旁敲側擊地試探也沒得到出什麽有用的消息。現在五郎君有更想做的事情,那就是如何從家主手中接過顧家鋪子,那可是顧家最大的收入,雁過留毛,錢財從手中過,最會留下些。

    孟北趁大郎君和離的消息尚未傳開,暗中叫人將司琴喚到花園,拿下他,仔細審了審,沒得到什麽確切有用的消息,孟北就把菊湘用剩下的啞藥給他也灌了一份,然後讓人將他和菊湘一起送到神藥穀做藥人。自此後,他們就“相依相伴”了。

    孟南經常在外麵跑,和縣衙的人很熟,大郎君又給足了銀錢,他大方地出手打點,很快和離和戶籍遷出文書就辦好了。他又通知了購買大郎君藥房的東家付清尾款,來衙門辦理過戶文書。

    等白芨將車馬租好,趕到顧家,半夏指揮小廝們已經將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隻剩下大件嫁妝沒法收拾,等馬車來了抬上去就行了。

    顧孟縈看著大郎君舒展的眉眼,心情放鬆的樣子,也替爹爹感到高興,想著也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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