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精心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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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又就大曌的茶園分布和茶引管理聊了半天,兩人相談甚歡,都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

    等到孟縈意識到天色將晚時,已經快到哺食的時辰了。孟縈站起來,理了理衣裙,準備回去。

    歐陽冉也站了起來,走到孟縈跟前。輕聲說道“孟家女郎請稍等,你的發簪有些歪了,我幫你理理。”

    說罷他就伸手幫孟縈取下了發簪,又重新插了上去。他比孟縈高了一個頭,他說話的氣息撲到孟縈臉上,帶著溫暖的茶香,讓她瞬間紅了臉。

    歐陽冉的速度太快,孟縈還沒反應過來。她很不適應這般親昵,認為此舉這超過了朋友交往的安全距離,她正準備往後退。

    就在這時,突然有重重的腳步聲傳來。

    孟縈回首一看,隻見黃樂然怒氣衝衝地跑了進來,對著歐陽冉的下巴就是一拳。

    歐陽冉本可以躲開,但他巧妙地將孟縈護在了懷裏,實打實地挨了這一拳。他知道怒氣是無用的,但苦肉計卻非常有效。

    黃樂然見一拳打中了歐陽冉,還準備再出手。

    孟縈見黃樂然無緣無故打了歐陽冉一拳,而歐陽冉為了保護自己生受他一拳。這個暴力男竟然蹬鼻子上臉,還要再出手,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孟縈從歐陽冉懷裏走了出來,一把抓住了黃樂然的右手說道“黃樂然,你有病吧?怎麽無緣無故地打人?”

    黃樂然咆哮道“什麽無緣無故,你當我真不知道這廝打的什麽主意?三更半夜留我妻主在此,不是勾引是什麽?”

    孟縈一臉懵逼,這才傍晚,哪裏是三更半夜了?再說,誰是你妻主?有沒有搞錯?

    孟縈有些生氣地說道“誰是你妻主了?我們不過是在此喝茶聊天罷了。”

    黃樂然叫道“喝茶聊天需要他抱你親你,還給你簪發?”

    孟縈嚇了一跳,歐陽冉什麽時候親我了?我怎麽不知道。

    孟縈“他沒親我啊,簪發是因為我發簪歪了。”

    她還想再解釋,可黃樂然根本就不聽她說。

    隻是一味咆哮道“我不聽我不信。我親眼看他抱你,親你。你還不承認?你肯定是喜歡他,你要娶他對不對?你變心了,不喜歡我了。”

    孟縈一聽很無語,什麽鬼邏輯,簡直是無理取鬧。

    黃樂然“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昨天還給我做糕點,今天就喜歡上了別人,你怎麽可以變心這麽快?”

    孟縈想打人,氣呼呼地說道“我怎麽可能變心,我不喜歡你的心從來就沒變過!”

    黃樂然一臉的悲痛欲絕,好似受了莫大的打擊,沉聲說道“你是我指腹為婚的妻主,你怎麽可以這麽傷我,你要娶他,不要我了嗎?你知不知道,外麵都傳他克妻,說他會克死妻主,縱使他帶再多的嫁妝,也嫁不出去。難道你就不怕死嗎?”

    孟縈還想說我們什麽關係都沒有,可黃樂然根本就不給孟縈說話的機會,一門心思認定孟縈要娶歐陽冉,一再質問孟縈“你是不是要娶他,你喜歡上他了是不是?”

    他搖著孟縈的雙肩,翻來覆去就這兩句話,毫無營養,如同複讀機。

    但就是這樣簡單的重複最容易將人逼瘋,孟縈被他搖得頭暈腦脹,憤怒的人力氣比平時要大得多。孟縈根本就掙脫不開,簡直要被他逼瘋了。

    孟縈覺得如果再不掙脫黃樂然,自己就要被他搖散架了,於是脫口而出道“是的,我就是要娶他,喜歡上他了。這樣總行了吧!你快給我放手。”

    黃樂然一聽,頹然地垂下雙手!

    剛說完,孟縈嚇了一跳,趕緊捂住嘴。意識到自己衝動了,想著還好沒有外人,不用負責任。

    歐陽冉激動地說“縈兒說的是真的嗎?我願意的。”

    孟縈一臉愕然地看向歐陽冉,正想說能不能不湊熱鬧?

    “好,好,我兒有人求娶,我這就將信物交給孟家郎君,然後回洛陽本家為我兒準備嫁妝。”茶室門口突然傳來了歐陽靜茹的聲音。

    緊接著就見歐陽靜茹、左莊主、左莊主的正夫和四夫郎、大郎君還有一位陌生的中年女子一起走了進來。

    孟縈想著這回完了,一時衝動的話被人聽見並當真了。她捂著嘴看向大郎君。

    大郎君滿臉怒氣卻又發不得,瞪了孟縈和黃樂然一眼。

    那歐陽靜茹打蛇隨棍上,待到茶室,立馬取下自己腰上佩戴的滿翠碧蓮玉佩,按動扣紐,隻見那玉佩立馬一分為二,成了鏤空的半枝蓮,她將一塊交給了大郎君,一塊遞給了歐陽冉。

    歐陽冉立馬接下了玉佩戴在腰間,大郎君卻並未接歐陽靜茹遞上來的玉佩。

    歐陽靜茹見孟家郎君麵色不虞,便笑著說道“孟家女郎天資聰穎,蕙質蘭心,我很喜歡。再說你們父女於我有救命之恩,我將我的嫡長子嫁到你家一可報恩,二也可結兩姓之好。孟家女郎將來要科考入仕,我們有自知之明,不敢肖想正夫之位,我隻替我兒求得側夫之位即可。”

    大郎君見歐陽靜茹如此說,隻得推拒道“歐陽家富甲天下,令郎又精明能幹,我們實在是高攀不起。俗話說齊大非偶,如此門不當戶不對,不是良配。”

    歐陽靜茹“哪裏不相配了?我看他們二人是天賜良緣,你看他們站一起多般配。再說令愛已經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求娶我兒,我兒已應,我也同意。令愛是讀書人,將來還要科考入仕,總不能出爾反爾吧?”

    她成功地將了大郎君一軍,孟縈算是騎虎難下了。

    大郎君一聽她以孟縈的聲譽說事,不應下這門親事恐怕是不行,但仍不死心地說道“這婚姻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家女郎隻是隨口一說,如要娶親總要征得我這做父親的同意。外麵風傳你家大郎於妻有礙,若確實如此,我寧可做個惡人,也斷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歐陽靜茹到底是掌控歐陽家族多年,隻聽她不疾不徐道“孟家郎君也知是風傳,那是我家對手看我兒能幹,造謠生事中傷我兒。我兒歐陽冉福澤深厚,哪裏是克妻之人?我以我歐陽家的聲譽起誓,我兒絕對不克妻,反而是旺家之人。

    左家四郎君精通陰陽八卦,給我兒算過命,說他將來夫婦順遂,家業興旺,子嗣綿長。不如今日就請四郎君起一卦算算我兒與孟家女郎的姻緣。如果但凡有一點不好的地方,我絕不牽連令愛。”

    歐陽靜茹一席話說得巧妙。大郎君心知四郎君是她六弟,但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隨意質疑二人的人品。畢竟這麽多人在場,有些話如果說出來,就收不回去了。

    隻見左家四郎君從袖兜裏拿出龜甲,往地上一撒,然後他準確地根據聲音摸到了龜甲。雖然他的眼睛已經能看到模糊的影像,但他還是習慣了聽音辨識方位。

    他沉吟片刻說道“天火同人卦算姻緣是天賜良緣,家運昌隆的好卦象。歐陽冉雖叫我六舅舅,但孟家郎君父女於我有再造之恩,我絕不敢欺瞞你們。我以我生命起誓,我卦上所得之言句句屬實。如有不實……”

    他還想再發毒誓,被大郎君攔住了。他知道事已至此,說什麽都是枉然。他想起前不久收到的信和玉佩,覺得有些難辦,好在歐陽家求的並非正夫之位。

    歐陽靜茹見孟家郎君的神色雖還有些不喜,但她知道他內心已經鬆動。畢竟讀書科考之人背負著出爾反爾、不守承諾的名聲不好,再加上這麽多人都聽到了孟家女郎的求娶的聲音,由不得她不認。她直接將另外半塊玉佩放到了大郎君手裏,大郎君拿著玉佩如同拿著燙手的山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大郎君見歐陽冉比孟縈大了不少,肯定想及早成親,他想到慧定大師的話,便提前說道“慧定大師為我家女郎算過命,說不宜早婚,滿十七歲方可定親成婚,令郎已然不小,若是等不得,這親事就作罷了。”

    歐陽靜茹一聽忙回應道“我們等得,等得。我也想多留我兒幾年,好幫我打理家業。”她心說,縱使不定親,這門親事也沒跑。有這麽多人作證,他還能不認這門親?

    大郎君見所有後路都斬斷了,隻得點點頭,不再言語。

    就在這時,那陌生的中年女子笑眯眯地說道“既然兩家結了親家,這是好事,值得慶祝一番。左娘子這大好事兒發生在你的莊子上,你還不請客作席讓我等也沾沾喜氣?”

    左莊主聽她這麽一說,忙邀請眾人到主院一聚。她的正夫忙著安排人張羅酒席,左莊主領著眾人往正院而去。

    孟縈垂著腦袋跟在大郎君身後一言不發,她在想怎麽喝個茶就多了個夫郎。這事發生的有些怪異,怎麽就那麽湊巧,她剛說完氣話就被一眾人聽到了。然後被人步步緊逼,弄得自己騎虎難下,連爹爹都無力回天。她知道這件事充滿算計,有一肚子的話要問,可現在人這麽多,什麽都說不了。

    晚上,左莊主安排了豐盛的筵席,歐陽靜茹非常高興地喝了不少酒。她心裏想著總算把自家大郎嫁出去了,要不然再過幾年他們歐陽家就要成上京和洛陽的笑料。

    歐陽靜茹知道自家大郎精明強幹,可他背負了克妻的名聲。縱使克妻是假,在這個女子金貴無比的年代,大家都是寧可信其有,也不信其無。他想要找個門地相當,品貌相配的妻主難上加難。幸得他遇上了品貌俱佳的孟家女郎,目前雖孟家地位不如自家,來日孟家女郎金榜題名,日後身居要職,到時說不定自家還得仰仗孟家。

    今日大郎讓她在黃樂然上山之後,引眾人上山。沒想到竟然真的就促成了一段姻緣。大郎當真是算無遺策,隻可惜孟家女郎不可能入贅歐陽家,否則真是事事圓滿。

    那陌生中年女子是宋佳月的母親,她舉杯敬大郎君,恭喜他喜得佳婿;又恭喜孟縈喜得好夫郎。孟縈總算知道宋佳月粗中有細的性格是怎麽來的了——和她母親如出一轍。

    黃樂然自知衝動做錯了事,讓孟家女郎被歐陽家算計,步步緊逼,隻得點頭應下親事。所以晚宴時他喝起了悶酒,黃簡然看了心煩,也懶得管他,最後他成功地將自己灌醉了,被小廝們背了回去。

    晚宴後,孟縈跟著大郎君回到了院子。大郎君一臉不高興,狠狠地責罵了孟縈幾句,長這麽大孟縈還第一次被大郎君責罵。

    孟縈很好奇大郎君怎麽會在將近哺食時上山去茶廬,大郎君說是因為宋家娘子提議大家去山上的茶廬看落日,然後就在山上喝茶宴飲。他推辭不過,這才隨眾人上山。要知道山上茶廬有這場大戲等著他,無論如何他也不會隨他們上山的。

    大郎君說她不謹慎,且不說歐陽冉為人如何,但被人算計就非常不妙,以後還會遇到更複雜的人和事,務必更要小心仔細,要吃一塹長一智。

    孟縈低著頭默默地記在心裏,直到大郎君氣消了,她才悻悻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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