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簡然問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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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三十日晚,睿親王府。

    平南侯府發生的事,當天便傳到了蕭瑾瑜手中,他暗道這單純美好的女子也學會算計人心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可以自保。本來他派了兩個暗衛保護孟縈。後來才知道她已有兩個暗衛跟隨,若再派人去,恐怕會驚動她的暗衛,便派了兩個人在外圍保護。

    服藥三天,他覺得身體輕鬆了很多,他並不確定毒素是否全解了。他又修煉了上輩子的內功之法,發現內功恢複極快。現在他經絡通暢,修煉起來一日千裏。不似上輩子,經絡阻斷,修煉往往是事倍功半,徒勞無功。

    相信不出半年,他的內功將會達到上輩子的頂峰。到時想來絕頂高手,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根據消息,黃簡然每月初一、十五都會去藥穀的藥房坐診,其餘時間在孟府學習,準備考太醫院。明天是二月初一,他會去坐診,該請他出診了。

    蕭瑾瑜派人打聽韋曲大道孟府左右隔壁都住的是什麽人家,準備挑選一家買下來。

    二月初一,孟縈去國子監念書。簡然照例去了藥穀的藥房坐診,很快便有人請他出診了。

    簡然被帶進了一個二進的小院,院子小而精致,仆從不多,皆寂然無聲。他被人領到了床前,帷帳輕紗朦朧,隱隱約約地看到,床上躺著位身量頗高的郎君。

    那人伸出細瘦的手腕,請簡然把脈。

    簡然摸脈良久,覺得他的脈象怪異,好像是中毒日久,但又生機勃發,好像毒素被抑製了。簡然暗下疑惑,這郎君的毒,甚為怪異,非一般人能接觸到。且他不肯露出真麵目,估計是自有顧慮。

    簡然按下不解,淡定地說道“郎君曾中奇毒,後來得解,但由於中毒日深,恐怕得慢慢養著,多年才能好。若是我開藥內服,外泡浴,半年可解,隻是這藥材頗為難得,費用較高,還請郎君斟酌。”

    蕭瑾瑜一聽,心下暗喜。到底是未來的神醫,原來年輕時就已表現不凡。

    因隔著薄紗帳,蕭瑾瑜在暗處,簡然看不清他的麵容。但蕭瑾瑜能看清黃簡然。

    前世蕭瑾瑜見過他多次,黃簡然還替他看過病,但一直都未能解了他的毒。

    那時的黃簡然雖和現在一般俊逸風流,清雋無雙,但自始至終麵帶輕愁,顯得有些抑鬱不得誌。他雖頗得京中貴女喜愛,但無人敢去求娶。

    今世的黃簡然俊逸依舊,但給人的感覺確是溫潤安然,讓人覺得他很幸福和美。也是,今生他未曾被選入宮廷為侍,長伴君側。而是有如花美眷相伴,他又怎會憂愁?

    簡然見床上的郎君一直盯著自己看,並不言語,便輕咳了一聲。

    蕭瑾瑜發覺自己又陷入了回憶,便正色說道“可否有更快的解毒方法?不拘費用。”

    簡然一聽這人的聲音如珠落玉盤,清脆悅耳,又是個不差銀錢的主,便說道“郎君若是能找到我要的上好藥材,再配合針灸和藥浴,三管齊下,自是可以事半功倍。”

    “那便如此吧!你將需要的藥材列出來,我讓人找來。那多久我可以恢複如常?”蕭瑾瑜說道。

    “百日左右即可,不過我每三天要來施針一次,每七天調方一次。湯藥每日要按時服用,外加每日要泡藥浴半個時辰。”

    “可。”

    簡然到旁邊的桌上,提筆寫了兩份藥方,一份為口服湯藥藥方,一份為藥浴之方。隨後交給床上郎君的侍奴。

    簡然交待完注意事項之後,約定三日後來施針,便提著藥箱走了。

    二月,春風拂麵,大地回春,一切都昭示著新的氣象。

    破土動工、房屋、土地買賣都進入了正常交易中,孟縈通過歐陽冉的渠道,要求購買一批牛油,又讓他幫忙購買了一批珍珠粉。上好的胭脂缺少不了這兩樣。

    歐陽冉對於孟縈能製作出獨一無二的新東西非常感興趣,他覺得自家的小未婚妻簡直就是個寶藏,視若珍寶。隻是他每日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時不時還要去外地巡視店鋪,能陪在孟縈身邊的時間有限。

    孟縈想要製作口紅,想著前世秋冬,不管男女都要用口脂,更有甚者說,口紅是女人的春藥。便又讓歐陽冉手下的商鋪大量收購蜂膠,蜂膠可作為口脂的防腐劑和定型劑。

    簡然每三日出診一次,孟縈知道他有事情要忙,倒是非常高興。想著他還要複習考試,以參加三月中旬的太醫院的選拔,便交待侍奴仔細伺候。兩人都有的忙碌,但每日都要花至少一個時辰共同研究新產品。

    白芷讓人將兩船海藻灰裏的堿結晶全部提煉出來,想要大批量做出香皂,韋曲大道的房子就不夠寬敞了,沒有辦法擴大生產。孟縈迫切需要購買京郊的莊子,好在牙人那裏陸續傳來有莊子售賣的消息。

    二月初三,四郎親自送來了一封信,原來是元郎來信了。他年前去了西州交河郡,由於大雪封路,信道不通。元郎的信在路上花了很長時間。他告訴孟縈,西北的硝石會在四五月份運至京城。他估計今年恐怕是沒有機會回京了,明年孟縈會試時他會抽時間回來。

    收到信,孟縈百感交集。拿著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心疼元郎去了苦寒之地戍邊。她又沒有時間去西部陪他,待到來年會試結束,若得高中,很快就會被授官,不知道會去哪裏。孟縈想著到時走走關係,看看能不能去離元郎近一點的地方。

    孟縈拿出之前寫好的信,打開又添了些話。讓四郎和家書一起寄給元郎。孟縈想著元郎遠在西北,時刻都在危險中,她放心不下,便又取了顆上好的解毒丸,做了些療效顯著的外傷藥,讓四郎通過定國公府的渠道,送到元郎手中。

    這次四郎不光送來了信,還送來了承恩伯府王源陌的消息。

    王源陌乃承恩伯府嫡長女所生的嫡次子,他出身良好,又有一副好皮囊,便覺得眼高於頂。不成想,卻是個眼高手低的家夥。如今已及冠,卻隻得了個秀才功名,參加兩次鄉試,卻始終不得中。

    他入太學已三年,成績一直都不算好。去年鄉試又未中榜,他請求祖母,想要享祖上蔭庇授官,伯夫人見他是男子,終要外嫁,再說他功名太低,花大價錢疏通關係,也隻能當個辦事人員,連級別都沒有。伯夫人權衡利弊,覺得不值當,便沒有給王源陌走關係疏通捐官。

    後來伯夫人見孟縈科考順利,成了山南東道的解元女郎,便將主意打到了她頭上。去年鄉試放榜之後,伯夫人便給二女婿趙家郎君寫信提過此事,但趙大人置之不理。伯夫人鞭長莫及,隻得放下此事。

    如今得知孟縈被文宣公府推薦,入了國子監。頓時覺得孟縈有些奇貨可居的味道,便想著將王源陌塞到她身邊去。

    那王源陌素來眼高於頂,覺得自己出身伯府,又是長房嫡子,向來自視甚高。他自覺一表人才,又出身高貴,如孟縈這樣家世的外地寒門士女。還不得捧著他?他沒想到會被孟縈毫不客氣地扔出去。

    四郎笑著說道“王源陌就是一臭蟲,不足為慮。”

    “四郎可知蒼蠅它不叮人,但是挺煩人的。每日裏騷擾不斷,時間長了,學裏難免會有不好的傳言。”孟縈有些心煩王源陌的做法。

    自從上次王源陌被白芷扔出門外,每日隻要有空,他便來騷擾孟縈,有點侍美行凶的意味,但他並不是孟縈喜歡的那一款,隻讓她覺得煩不勝煩。

    “縈兒,不用擔心,過兩天就讓他去不了國子監。他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果然沒幾天,承恩伯府王源陌與人打馬球時,不慎墜馬,摔斷了腿,郎中讓他臥床休息。傷筋動骨一百天,他怎麽也得在床上躺足三個月。

    趕走了煩人的蒼蠅,孟縈覺得心情舒暢。國子監裏的學子漸漸熟識起來,國子學裏有三十來位女郎,幾乎都是高門之女,父祖輩至少是三品大員。

    那幫女郎大多都有些看不起出身尋常的孟縈,那種感覺就像民國時期的上海人,覺得除了上海,其餘的地方都是鄉下,那些外鄉人都是鄉巴佬。

    好在孟縈心態平和,不太在意這些,縱使在意也改變不了什麽,何苦和自己過不去?比起前世,孟縈覺得今生自己是掉進福窩裏了,有閑有錢,爹爹疼愛,還有美郎君相伴,真是天堂般的日子哈。

    國子學裏的郎君們出身高貴,一小又得到了極好的教養,看起來風度翩翩,而又彬彬有禮,但總給人高高在上的疏離感。

    孟縈很有自知之明,不願跪舔,讓人打臉,倒也不用費盡心思結交他們。

    剛開始他們覺得孟縈有些孤傲,對他們不假辭色。日久見人心,時間一長,他們倒覺得與孟縈交往起來輕鬆自在,沒有那麽彎彎繞繞的算計。

    孟縈騎射好,打得一手好馬球,性子溫和,學業又突出。不少小郎君願意與孟縈交往,一起打球,分享一些朋友之間的趣事。

    二月轉眼就過了一半,孟縈一月才得三日休息,很懷念前世的一周休兩天,好在國子監並不是每日都將課程排得滿滿的,而是有時上午有課,下午自修,這樣孟縈還能偷得半日閑。

    二月中旬,牙人那裏放出來兩個莊子,孟縈帶著白芷和一眾護衛去看了看,其中一個莊子大概三百多畝,不是很大,但通風、取水灌溉都不錯。價位雖高些,但離城裏比較近。

    孟縈又請四郎幫忙查了一下莊子是否有隱瞞事項,沒兩天,四郎那邊傳來消息說可以購買。白芷便去官府辦了手續,將莊子購買到手。

    莊子一到手,白芷便忙碌起來。先請人按照孟縈畫的圖紙,在莊子裏的空地上建了大片開闊高大的廠房,並用高高的圍牆圈起來。

    孟縈將香脂皂的配方拆分成兩份,交給兩個人負責。由他們組織人員做香脂皂,堿結晶都是提煉好之後交給他們。他們兩個也沒有完整的方子,這樣不用擔心技術外泄。他們的賣身契在孟縈手中,同時他們還可以相互監督掣肘。

    另一個莊子不大,但離得較遠,孟縈想著交通不便,以後來回管理成本太高,買下來有些雞肋,便放棄了。

    第一批做好的彩虹皂上市後引起轟動,深受權貴們的歡迎。可由於量少,每日限量銷售。歐陽冉隨之又推出新的胭脂和膏脂,一時,京城的月容齋賓客盈門,一躍成為京城排名前三的胭脂水粉店,獲利頗豐。

    二月底,國子學月考,孟縈雖然每日忙碌,但並未荒廢學業。月考的出題形式如同會試,有點像摸底考試。孟縈想著努力升班,認真複習,沒想到竟然考了第三,比孔禮和孔萱都考得好。

    這讓大家跌破眼鏡,以往的一甲狀元、榜眼、探花幾乎都出自於國子學。孟縈第一次月考就得了第三名,可見基本功還是很紮實的。

    文宣公看了孟縈的文章,對孔萱說道“這孟家女郎非池中之物,以後你與她結交,要多加留心,不要想著她年幼,便輕視她。平南侯府之事便是教訓,切不可輕忽。”

    孔萱雖心有不服,但麵對母親的教誨,她不敢不從。但嘴上仍反駁道“隻一次月考說明不了什麽,若是她次次都考前三名,我才真是服她。過年這段時間我一時鬆懈,大意了,下個月你且看我的。”

    文宣公看著小女兒不服氣的樣子,想著能激勵她上進也好,便笑著說道“若是你下個月超過那孟家女郎,你不是一直喜歡我院子裏的墨白嗎?母親將他送給你做侍夫。”

    孔萱一直都覬覦母親院子裏的墨白,那墨白原是書香人家的子弟,後來家道中落,被買入青樓。他在那裏做了幾年清倌兒,後來被人買下來送給了文宣公孔楠。

    墨白俊朗飄逸,氣質高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最會伺候女子。

    孔萱早就看上了墨白,之前是由於娶了七皇子,新婚之初,她不敢亂來,怕惹惱了夫君。如今她已生了嫡子嫡女,她便有些放開了。

    她雖喜歡墨白,礙於情麵,她不敢向母親索要。如今母親答應將墨白送與她,她自然要努力奮進,爭取早日納墨白為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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