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皇嗣之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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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樓下的歌舞聲起,孟縈和五郎他們到得早,這才早早用了午飯,其實樓下正是上人的時候。孟縈從窗縫往下看,隨著胡琴奏響,那些番人男子女子,正在舞台上跳來扭去。他們穿著,舞姿奔放,讓人熱血沸騰,蓬勃富有活力。感染著坐在周邊的食客,他們也隨著節奏搖頭晃腦。

    孟縈看見他們的著裝,突然想起前世的一個段子,話說一小哥去某地旅遊,被當地人叫到一處,說有民族歌舞表演,小哥說哪裏不能看歌舞表演,非要跑到你們這裏看,還死貴死貴的。誰知,那人卻道不穿衣服的。小哥又道不穿衣服,我怎麽知道他們是哪個民族的,欺負我外地人呢!然後牛氣哄哄地走了。

    樓下歌舞正酣,孟縈見到她那便宜老鄉看著歌舞台上的表演,躍躍欲試。果不其然,不大會她就跑上了台子,對著三皇子,大聲唱了首《很愛很愛你》。

    孟縈見她這般騷操作,有些無語!這表白夠勁,一般人消受不起。看她這般敢愛敢恨,對著已婚郎君大膽示愛,孟縈覺得自己是慫到家了,自認兩人三觀不同,以後要遠離。

    孟縈雖見過大曌女子的放浪形骸,但這般對著已婚郎君毫不顧忌地求愛也是少見。孟縈看了三皇子一眼,見他穩穩地坐在那裏,麵不改色,若不是他紅透的雙耳出賣了他,孟縈還以為他如柳下惠,坐懷不亂呢!

    蕭瑾瑜見杜芳菲如此大膽示愛,嗤笑一聲。這杜芳菲大膽,時而懵懂,時而純真,將三皇兄吃得死死的。其實內裏的手段可不一般,上輩子,無數權貴折在她手裏。為了她,三皇兄不顧數十年的夫妻情義,拋妻棄女,和離再嫁。

    “縈娘要喜歡看這歌舞嗎?若是喜歡,下回我們晚上來,晚上的歌舞娛樂差不多通宵達旦。”

    “不是有宵禁嗎?這裏沒人管?”

    “這都支酒樓後麵可提供住宿,到了宵禁時間,不想離開的,可在這裏住下來。”

    “看來這都支酒樓經營有方,不知這家酒樓的東家是大曌人還是番人?”

    五郎指了指自己,笑著說道“這是我在暗處的一處產業,知道的人很少。”

    孟縈沒想到五郎會將他暗處的產業告訴自己,這是對自己的信任,但這也表明他願意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她。孟縈自然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五郎好眼光,生財有道!”

    五郎關上窗,將樓下的歌舞聲隔在外麵。

    “五郎與樓下的雍王爺交情如何?”

    “交情一般,幼時曾在一起玩耍,但我與表兄睿親王更為親密。睿親王與雍王也隻是麵和心不和。”

    “不知樓下那幾個金發碧眼番人來此地多久了?五郎可熟悉?”

    “那幾個番人在這都支酒樓住了有一段時間了,隻是他們帶來的貨物現下並非必須,所以囤積在手,一直沒有出貨。估計還要滯留一段時間,待到合適的時機,賣了貨物,又采購了大曌的物品,才會離開此地。”

    “那幾個番人有問題嗎?縈娘為何要畫那幾位番人的畫像?”

    孟縈仔細試探了謝五郎一番,觀他神色坦然,說到睿親王時,眸光並無閃躲,基本可以判斷他所說為真。至於睿親王與雍王的交情一般,孟縈覺得有謝五郎在她與睿親王間做橋梁,事情要好處理得多。

    孟縈肯定不能說她能聽懂他們的話,但要如何掩飾過去呢。她略一思索道“我剛進酒樓,就見這幾個番人在哪裏交頭接耳,似乎想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故而留意了一番。後來有一人,取出一膏狀物,雖離得遠,但我也看出那是阿芙蓉膏。我曾在祖父的醫案裏見過他描述阿芙蓉膏,它有一定的藥用價值,但若讓普通人吸食,不消多時,便會上癮難戒。若是蔓延開來,恐怕我們麵臨的便是亡國滅族。太可怕了!”

    孟縈的一席話,讓五郎震驚不已。若不是前世孟縈不曾到來,他都有些懷疑她是不是也如他一般是重生的。這阿芙蓉膏的推廣,的確讓大曌差點亡國滅族。

    “縈娘想要怎麽做?”

    “還沒想好,因著此事牽連到番人,我無能為力。樓下那女子和雍王爺與那些番人有意結交,真正能管得了這事的人不多。且目前,絕大多數人沒見識過阿芙蓉膏的危害,他們到時隻會覺得阿芙蓉膏如天上仙藥,讓人飄飄欲仙。若是我貿然行事,別人非但不肯聽,反而還會怪我危言聳聽,倒惹了一身騷。但若放任不管,任由阿芙蓉膏蔓延開來。我又良心難安,且作為大曌人,受國之庇佑,豈能不顧天下興亡?”

    “縈娘好氣度,這事我會報於睿親王府,請睿親王聯合鴻臚寺來處理此事。縈娘若信得過我,我從中牽線,縈娘將此事匯報給睿親王。如何?”

    孟縈搖了搖頭說道“目前我並未入仕,人微言輕,不若五郎拿著畫像去睿親王那裏,若是那幾個番人伏法,對你來說倒算得上功有一件。不過,目前太女之位未定,各皇子之嗣均有機會,皇嗣之爭勢在必行,五郎於我有恩,皇嗣之爭的凶險,我自不必說,你肯定比我更清楚。”

    “不管如何凶險,謝家作為皇正君母家,天然要站在睿親王身後。”

    “我無意於皇嗣之爭,都說學得文與武,貨於帝王家。若遇明君聖主,入朝為官,一展抱負,是為暢意人生。如若不然,歸隱於市井山野之間,也可保平淡安然一生。除非混戰不止,總能有一方生存之地。睿親王雖出身正統,鍾毓神秀,但他未有子嗣誕下,於皇嗣之爭上,便失了先機。”

    五郎“女帝正值壯年,睿親王也還年輕,總會誕下子嗣。這個縈娘無須憂慮。”

    “我並非憂慮此事,凡事均有兩麵性,有利有弊。睿親王一日不大婚,不誕下子嗣,便會讓眾皇子對他青睞有佳,心存拉攏之意。女皇予他重權,也不外如是。

    但睿親王一旦大婚,便會被女皇暗中奪權,他會成為眾皇子及其姻親們的頭號對手。到時,睿親王的處境可能會比現在要難得多。且女帝現年富力強,未必就願意早早定下太女之位。到時,所有對太女之位有覬覦之心的皇嗣們,首先會將睿親王的子嗣當做天然的敵人。畢竟就出身而言,誰讓她代表著嫡出正統呢!”

    蕭瑾瑜其實也想過他大婚,有了子嗣之後,處境的確會如孟縈分析得這般,成為天然的靶子,處處被人暗算針對。兩輩子他對母皇了解至深,權勢於母皇來說,遠高於親情。前世就是這樣,若不是她離不開杜芳菲的福壽膏,斷不會早早立下太女。

    “看來睿親王還是要早點大婚,讓王妃早些誕下貴女啊!”五郎感慨道。

    孟縈笑著說道“睿親王大婚,於我等升鬥小民相距十萬八千裏,京中貴女任由他挑選。他若想成親,隨時都可以請女帝賜婚。”

    蕭瑾瑜心說,我隻願選我心上人,卻不被她認同,如何是好?

    五郎“先祖有訓,皇子婚嫁多選文官之家,不與武官之女聯姻,以防亂了朝綱。不過,也有皇子下嫁寒門士女的,成為一段佳話。”

    孟縈“傳奇,畢竟是極少數,才會被人傳揚。若是比比皆是,大家司空見慣,又豈能成為佳話。”

    “縈娘言之有理,京中皇子之嗣,縈娘覺得哪位實力更強?當然這隻是我們私下閑聊,並不外傳。”

    這種事孟縈豈敢亂說,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並不了解眾皇子之嗣,且尚有幾位皇子未婚,女帝正值壯年,身體康健,。最終花落誰家,尚未可知。現在站隊,為時尚早。

    不過可以確定的,不論哪位皇子的女兒被當選為太女,將來太女之母的命運都不會太好。若是太女登頂大位時,已成年還好說。如若不然,一旦女帝退位,太女登基,女幼母壯,有外戚專權之憂,女帝退位前,必定會將這隱禍滅殺在萌芽中。”

    蕭瑾瑜沒想到孟縈看得如此透徹,她並未接觸到母皇,卻對母皇了解至深,不得不說她的政治領悟力首屈一指。現在看來當初歐陽冉和黃簡然能算計到她,隻能說她初涉世事,對大曌郎君們於婚姻上的算計估量不足。反觀她到了長安之後,便沒有人能算計得了她,那幾番算計,她都將計就計地反算計了別人。

    其實,蕭瑾瑜想過,若他嫁給孟縈,將來他們生下嫡長女,那麽孟縈的日子便不會輕鬆了。他們的孩子一生下來,便危機重重。縱使將來爭位成功,以他對母皇的了解,她必定會千方百計地讓孟縈悄無聲息地死去。

    但因懼怕母皇的手段而放棄孟縈,蕭瑾瑜心有不甘,他自認重活一世,必定能保住自己的心上之人。還好他現在是謝五郎的身份,否則,以睿親王的身份,必定會讓孟縈避之不及吧!

    “看看,我們好像跑題了,不談政事,隻管當下吧!五郎,這畫像給你,怎麽處理都隨你。我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應付身外之事,也不能再以身犯險。”

    孟縈隨手將手中的畫像交給了謝五郎,請他代為轉交。隨後又問道“鴻臚寺中有通番語之人嗎?特別是剛才這幾個金發碧眼的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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