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抓多頭還是抓空頭 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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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豐樂樓是有北南兩座的。

    北麵一座在汴梁的馬行街,原名白礬樓,又叫樊樓。三層高,五幢樓,是個大型建築群,是北宋汴梁城最繁華熱鬧的去處。現在當然已經是一片廢墟了。

    南麵這座豐樂樓原名聳翠樓,是北宋政和七年由杭州知府徐鑄主持修建,樓在湧金門口,到了理宗淳祐九年重建,樓高五層,好似一個高大的屏風擋在湧金門外。豪華奢侈,富麗堂皇,平時朝士會飲,縉紳士子請客,就在這裏,就連給新科進士賜鹿鳴宴也在這裏。能擺下鹿鳴宴,豐樂樓的麵積自然很大,一樓的大堂極其寬敞,足可以擠下數千個囤積居奇,炒賣糧食,破壞大宋糧食市場安全的邪惡炒家。

    炒家是邪惡的,但是南宋朝廷是很講道理的。開進來的台勇都事先得到了命令,不得對裏麵的老爺們動粗。因為其中大多數的老爺,無論是多頭還是空頭,都是江南士大夫集團的一員,還有不少人是有官身的。賈似道再霸道,現在也不敢拿他們開刀他如果敢沒有個說得過去的名目就動那麽多士大夫,他這個平章軍國事是絕對做不下去的。

    這個時空的江南士大夫也是有武力的!

    所以今天賈似道的目標隻有一個,就是蒲壽庚這個反動大多頭賈似道還不知道遲約已經跌掉了95%,蒲壽庚理論上已經輸得傾家蕩產,還倒欠臨安城的十幾家大錢莊一千多萬貫,還當他是隻肥羊可以殺了吃肉呢!

    幾個披著鐵甲的士子軍官手按著寶劍。邁著流星大步走了進來。其中一人用台州口音的官話大聲道:“奉平章軍國事,賈太師鈞命。捉拿囤積居奇,哄抬糧價之罪魁禍首!”

    隻是這話一出口。大堂裏麵的邪惡炒家們就紛紛揚揚哭訴起來了。

    “還哄抬?跌都跌死了……”

    “囤積個屁!什麽都沒有了!錢沒了,房子沒了,田也沒有了……”

    “捉吧,捉我去坐監吧!反正輸光了,飯都沒得吃,正好去吃牢飯!”

    “直賊娘的,都輸光了,還要抓人,還有沒有天理?”

    什麽?都輸光了?

    那個台州軍官愣了一下。又大聲喊道:“誰是這裏管事的?”

    “下官,從義郎孫美臣,便是此間主事。”孫美臣大步向前,行了一禮。

    “原來是孫從義,在下忠訓郎,台勇營官賈德安。”

    賈似道的兒子賈德生、賈德潤都是德字輩,這位賈德安不用說,一定是賈氏族人了。不過廖瑩中已經事先關照過他了,這臨安城中藏龍臥虎。手眼通天的人多如牛毛。凡是能做出點市麵的人物,一定是背後有大靠山的。

    因此這位賈德安客氣地拱手還禮,然後道:“下官奉命捉拿捉拿囤積居奇,哄抬糧價之罪魁蒲壽庚、蒲壽晟。還請孫從義行個方便。”

    “蒲壽庚不在大堂。他在三樓的雅間裏麵。至於蒲壽晟,今日並沒有前來。”

    “那就請從義領路,下官去捉拿蒲壽庚。”

    “敢不從命!”孫美臣也不推辭。不過卻沒有馬上帶路,而是說道:“大堂之內還有兩千多人。二樓雅座,三樓、四樓的雅間裏還有幾百人。這些人中多有行在所的名紳……”

    雖然大部分已經破產……但是後台、官身和勢力還是在的!臨安府那些放債的和尚ceo們這回算是倒黴到家了。大部分抵押在他們手中的田契房契和廢紙其實沒有什麽不同!

    賈德安目光在大堂中一掃,隻見個個淒苦,人人悲鳴,不知出了什麽狀況?

    什麽狀況?

    “遲約暴跌,快跌成廢紙了!”孫美臣歎了口氣,“短短一日,380貫的遲約就跌剩下不足20貫……這一回,不曉得有多少金銀鋪子要倒,不曉得有多士紳名流要傾家蕩產!”

    “竟有此事?”賈德安皺了下眉,“那蒲壽庚呢?他是虧了還是賺了?”

    “怕也是虧的傾家蕩產了!”

    “什麽?他也虧了?”饒是這位賈德安不懂什麽金融,現在也知道情況很不對頭了。他想了想道:“此處的人先不得離開,待捕拿住蒲壽庚送到太師駕前,再由太師決斷吧。”

    ……

    “什麽?傾家蕩產了!”賈似道望著被賈德安押來自己座船的蒲壽庚,就是一陣嘴角抽筋他好像出來500萬貫會子給蒲壽庚呢!

    “怎會如此?昨日這米糧遲約不還有380貫麽?”廖瑩中在旁追問。

    蒲壽庚苦笑,“昨日還有幾千萬貫身家,今日卻已經如煙而散,富貴榮華皆如夢,唯有真主是永恒的。”

    “幾千萬貫一日間就沒有了!!!”賈似道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他還等著這幾千萬充軍費呢!怎麽一下子就沒有了呢?

    “沒有了……”蒲壽庚慘笑兩聲,“對不起太師了,蒲某現在隻有一條賤命,太師如果不再意大汗的怒火,便斬了蒲某之首吧!”

    蒲壽庚已經是一塊滾刀肉,事情到了如今,他也知道禍闖大了。非但一個大子兒沒贏,而且還連累了半個臨安城破產!

    “太師,學生覺得此遲約買賣猶如賭博!”賈似道身邊的幕僚陳宜中提醒,“既然是賭博,有輸家必有贏家!”

    “對,對……蒲壽庚,你的錢都輸給誰了?”

    “輸給屈水鏡了!”蒲壽庚咬牙道,“天道莊總管屈水鏡!”

    “屈水鏡!”賈似道當然知道屈胖子是何方神聖了,隻要拿張天道莊飛錢看看就知道了上麵有“憑票即付”和“屈水鏡章”,前者是屈水鏡的字跡,後者是屈水鏡的簽章。這屈財神的名號可是響徹江南的!

    “屈水鏡親自來了臨安,就在豐樂樓裏!”蒲壽庚惡狠狠地道,“半個臨安城,不,是半個江南都輸給他了!這一把,他至少替陳德興贏了3000萬……現在無論太師公把米價推到多高,哪怕禁止米糧出境,都沒有辦法阻擋陳德興買到救急的大米了。”

    3000萬啊!就是花10貫錢買1石米,也不過花去1500萬。而且宋國的米再怎麽貴都不會達到10貫1石的。至於禁止江南米糧出口,現在也毫無意義了。因為李彥國現在已經打過了黃河(淮河)了,控製了黃河(淮河)入海口,淮西米直接走淮河和黃河就行了,管你長江上打成什麽樣子!

    “那3000萬……還在屈水鏡手中?”賈似道沉著聲追問。

    “應該吧。”蒲壽庚聳聳肩,“這個本使不知道,太師得去問豐樂樓總管孫美臣,因為遲約交易都是由豐樂樓結算的。”

    “快去請孫美臣!”

    ……

    “據下官所知,屈水鏡並沒有把這3000萬帶走,太師的大兵來的快,他也來不及帶走。”

    孫美臣此刻已經被帶到了賈似道跟前,一五一十地回答著大宋平章軍國事的提問。

    “不過……這筆錢很可能已經被燒掉了!”

    “燒……燒掉了!!!”賈似道猛地站了起來,“錢怎麽能燒掉?又不是會子……”

    說到這裏,賈似道方才想起遲約交易使用的是天道莊飛錢,也是紙做的。

    “000萬啊!一把火就燒了!?”賈似道的聲音都有點發顫了,“孫美臣,你是親眼所見麽?”

    “下官隻知道他們將數十個大箱子裝上一艘畫舫,然後一並燒了!”

    賈似道已經想起來方才見到的那艘燒毀的木船了,那上麵竟然有價值3000萬的飛錢!這屈水鏡還真是個狠人……不對,這飛錢就是個兌換現錢的憑據。對天道莊而言,燒不燒沒什麽兩樣!

    賈似道咬咬牙,道:“那你不攔著?”

    孫美臣兩手一攤,苦笑道:“下官那時不知他們是天道教反賊,下官又不認得屈水鏡。而且他們人多,又有家夥,下官就是想攔也不是對手啊!”

    “那你現在可認得屈水鏡?”賈似道的聲音陰沉如水。

    “現在大約知道誰是屈水鏡了。”孫美臣無奈地答道,賈似道既然找上了自己,那麽就隻能對不起屈水鏡了。

    “那就把他請過來吧!”賈似道沉著聲,用了個“請”字。

    孫美臣應了一聲,就領命而去了。

    賈似道則長歎一聲,如果那3000萬沒有被燒,他自然要發兵去搜捕屈華傑,找到這筆巨款。但是現在卻隻能相請了。明明一盤好棋,現在卻下成了敗局。雖然賈似道還不知道他接下去的麻煩有多大。但是卻曉得有一場殘局要好好收拾了。而能夠替他收拾爛攤子的,肯定不是蒲壽庚而是屈水鏡!

    想到這裏,他抬眼冷冷地看著還跪在甲板上的蒲壽庚。蒲壽庚仿佛知道了自己的下場,隻是哈哈大笑:“賈太師,這一次,我蒲壽庚好歹做成了一件事情,就是毀了大宋的根基,毀了這江南繁華世界的根基!事情到了如今,這江南的繁華,怕是要一去難返,至少十年都複不了元氣了。大宋……要完了!是被我蒲壽庚毀去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