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赤城！

    如墨的夜幕之下，在直降的冷風嘯嘯撕裂之聲驚響耳旁，而駐守在赤城外圍哨卡的清軍點燃的火把危如累卵。

    春已來，卻充滿著濃濃的晚冬倔意的寒流，那份令人抖擻的淒靜，夜的幽怨，夜的憤怒，夜的無意為盈，一陣陣寒意都使人渴望著如此的夜快點過去。

    “駕！駕……。”

    隻聽見不遠處突然響起駿馬奔騰之聲故而引起了清軍侍衛的警覺，已感到那驚破夜空的吼聲離城門也越來越近，極大力度上引起清軍侍衛高度重視。

    久視遠幕之下，臨近眼前的一幕讓清軍感到非常不可思議，馬背上居然沒人。

    “我明明聽見了剛才有人起碼大聲吆喝。”

    這讓清軍侍衛一下子提高了警惕，可大風刮起亂象的夜，陷入其中，陰色的瑟恐懼感同來。

    這時有人忽然問：“大人！我們要不要前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我們麵前裝神弄鬼？”

    “不必了，沒有什麽事發生就沒有必要滋事，不過，來者不善，大家一定要多加小心。”

    忽然，一陣旋風從清軍頭頂吹過，由於風速過快，瞬間卷起殘渣八麵亂飛，導致所有人幾乎無法睜開眼睛，風停之後，似乎除了那匹疲憊不堪的馬，其他什麽事情好像也沒有發生過，隻留下一陣對夜的猜忌與恐慌。

    第二天，雞鳴窪間鄉間，今天的陽光來得比平時稍早一些，如同乞丐的梁茂在一處深草堆之中緩緩睜開雙眸，那熟悉而安詳的山巔輪廓躍然眼前，似乎這是與夢告別的初開，那眼神充滿悲情，充滿無奈，充滿掛牽，又是那樣的不甘心而默默接受。

    梁茂咬緊有些苦澀的嘴唇，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起身，也許是早已習慣了光頭，右手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頭上已雜亂無章的碎發，也許一切皆是注定，他那充滿悲情的眼神中唯有一份渴望，就是在離開人世的時候將自己打扮幹淨。

    由於戰亂之後的恐慌，清軍鐵騎無情混踏，貧窮的此處，行人匆匆，卻然無人用關懷的眼神去看看命運波折如經曆大浪翻滾而曾經不可一世的一代錦衣衛，走到今天，梁茂自己也無話可說，唯有默默接受。

    前些天，梁茂與鐵橋猴子告別時說的一些話，那話中可以證明梁茂並非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梁茂懇求鐵橋猴子在暗地保護秦珍莉一家人回到金田，以躲避戰亂帶來的危險，靜心一想，隻是生存的環境下曆練了一個人的七情六欲。

    湮滅！最後的那點思念。

    在廣闊的天空下，無聲更起浪，仿佛那句想對秦珍莉想說而未敢去說的心感，離別的吐露：“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隻剩下一個不確定的明天，和一個隻有苦澀的未來，還有一條沒有回頭路而必須走的路，也許！是我不應該讓黃姑娘等得太久了。”

    說來真是巧。

    步伐沉甸甸之中，似乎山間的小路上看見了黃秀群的背影，梁茂在感到人生走到盡頭的時候，他又遇到了曾經很熟悉的女子，隻是可惜，他沒有認出眼前擦肩而過的人是馬雯月。

    看背影迷倒千軍萬馬，看正麵嚇退百萬雄師。

    當然！這份熟悉變成陌生，也不能怪梁茂，因為現在的馬雯月已不是當初如花開而人見人愛的女子，她如今的模樣如同枯萎的荷花沉入池底淒慘融化美麗一般，因為她的臉頰上有很嚴重的燙傷，亦是活人不如鬼。

    由於天氣幹旱，河北赤城的土地已經幹燥裂縫，看來今年的農作物收成定會大量減少。

    馬雯月曾經本是千金之軀，如今卻幹起挖土挑水澆土之活累得她額外負累，眼看太陽已經不知不覺延伸至頭頂，馬雯月準備再挑一擔水便休息一會。

    大河無水，小河斷流。

    沒有想到，汗流滿麵的馬雯月挑著木桶再次到河邊打水之時，遠遠瞧見一位背部輪廓似很熟悉男子正坐在石頭上，用鋒利的短刀刮著碎亂的頭發，難得似曾相識？可是……，他的樣子即使是那麽熟悉，縱然相識，如今自己卻是鬼見了都會感到害怕的模樣，故而悲觀失望。

    馬雯月趕快放下木桶，輕步走向該男子正麵，果然是他！那男子的模樣立刻讓她大吃一驚！

    “梁……。”

    馬雯月剛想吱聲，眼淚也一不小心悲痛嗆出，可想想如今自己這張鬼見了都害怕的臉，一下子便不敢上前相認。

    有生人前來，似有種很熟悉而特別的感覺，梁茂非常鎮定的刮完自己的碎發與胡須，似乎一下子轉頭時年輕了不少。

    “啪”的一聲。

    馬雯月突然手腳發冷發麻，手中的綾子飄落而去。

    梁茂走上去似看出了什麽，騰空而起抓起飄遠的綾子，再穩重的走向馬雯月麵前。

    “不好意思，是我嚇到了你，讓你的絲巾……。”

    梁茂的語言有些咽哽，似話中藏言，驚訝還是恐懼，馬雯月雖然用瑩潤的黑發遮住了麵頰，可梁茂依然認出了她。

    梁茂果然還是曾經的琥珀，見到如此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人沒有一點害怕，也沒有一點嫌棄的樣子，鐵漢的眼神還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情感。

    “馬姑娘！你……是為了找我才弄成這樣的，對嗎？”

    此話一落，馬雯月整個人被驚訝住了，沒有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梁大哥第一眼還是認出了自己，而自己卻不知該如何麵對。

    馬雯月不斷搖頭：“梁大哥！我我……。”不輕易間，她的眼淚不受控製，越滾越多。

    梁茂含情脈脈：“馬姑娘！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為何會成為這般模樣？又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馬雯月不斷的搖頭晃腦而轉聲泣道：“梁大哥！你不要問了，就算你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馬雯月卻哭出聲來，不敢對視而心如刀割，背對而流下如珍珠般的淚，讓人著實心疼。

    她那絞心的哭聲，讓梁茂一下子慌了，不知該如何安慰。

    感謝點讀！

    （第369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