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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之聞言轉過身,肩靠著門框,似笑非笑的看著踢踏著鞋子正在倒水喝的鄭長素。
鄭長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話問的有些曖昧,又想起在苗疆那幾日她賴在他房裏睡著之後,他都是和衣而眠,還有一次直接倚著床欄睡了一晚上,頓時訕訕然,還故作淡定的看著杯裏舒展開的茶葉稱讚道:“這茶不錯,纖細秀長,形似新柳,不知道是什麽茶啊?”
沈清之眼中帶笑,隨著她說到:“綠揚春。”
鄭長素眨眨眼睛看著沈清之,尋思著再找個什麽能繼續下去的話題,就看見抬著水上來的小二,真是來的太是時候了,趕緊到:“勞煩了。”等小二放下浴桶的時候,沈清之已經離開了。
小二將門帶上,鄭長素走過去將門插上,走到繪著大漠風沙、長河落日的六扇屏風後麵,寬衣後泡進溫度適宜的水裏,香爐裏燃的香有安神的功效,鄭長素不由得放鬆下來。
收拾完後,鄭長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著,這幾天睡的沒規律,日夜顛倒的厲害!無奈之下,鄭長素一把揪過旁邊的枕頭蓋到自己臉上,強逼自己醞釀睡意。
月上中天,雲靜悄悄的漫過圓月。
此時,屋簷上有一人影快速晃過,掠過時,燈籠輕晃一下。
鄭長素耳朵一動捕捉到一絲微妙的響動,一把將蓋在臉上的枕頭扒拉下來,從床上猛地坐起來,抬頭看著床頂,耳朵動了動,在沒聽到任何聲響,抬手拍拍自己的腦袋又躺回去:“應該是我聽錯了。”
揚州繁華,早早就熱鬧起來,街上小販的叫賣聲從窗戶縫遙遙傳來,鄭長素一早就醒了,換上白色窄袖流雲紋衣裙,出了門,四處看了看,發現這一層居然隻有兩個房間,她直接走到自己隔壁的房門前敲了敲。
沈清之將門打開,頭發還散著“今日怎麽起這麽早?”
鄭長素跟進去“這幾日睡得太多自然就起的早了。”
沈清之將綁發的紅色結繩遞給鄭長素,她自然而然的接過來,就看見一處脫了線“脫線了,要不一會兒去師姐那順便再買點線,我在重新編一個給你吧。”
“無妨,先將這個綁上吧。”
鄭長素手指在他如綢緞一般的墨發上穿梭,一邊熟練地將紅色的結繩和長發纏繞,一邊問道“你喜歡什麽顏色的?”
“隨你。”
“那就在編一個跟這個一模一樣的。”
“好。”
鄭長素打上最後的結,門外響起魏叔的聲音:“東家,早膳可還是按照老規矩。”
鄭長素聽到門外人對沈清之的稱呼,疑惑的指了指門外又指了指他:“東家?”
沈清之直接走到門外,打開房門,便看見一個眉慈目善和和氣氣的中年人站在門口,魏叔也看見了站在後麵的鄭長素,對她和氣的笑了笑並點了點頭,一雙與年齡不符的眼睛裏透著股精明。
“這是魏叔。”沈清之側首對身邊的鄭長素介紹到。
鄭長素抱拳,動作帶著股幹淨利落的颯爽氣,大大方方的對魏叔說到:“魏叔好,晚輩鄭長素,住在這裏叨擾您了。”
“好好好,夫人不必客氣,這處‘春江無醉意’本就是東家的產業,承蒙東家不棄,老頭子才在此替東家看看店。”魏叔看著鄭長素,眼中除了笑意還帶著股滿意。
鄭長素卻被那句‘夫人’直接叫的愣住了,臉頰迅速騰起紅雲,什麽情況?!
“魏叔,今日就在大堂用飯,不必那麽麻煩了。”沈清之說到。
“好!我這就去準備”魏叔離開,腳步無聲。
鄭長素跟著沈清之坐進一樓的隔間裏。
“好熱鬧啊!沒想到店裏人這麽多。”鄭長素支著下巴,剛剛一眼掃過大堂,竟然座無虛席。
正在上菜的年輕小夥計,拍拍胸脯手上比劃了一下,語氣很是驕傲:“那是,我們‘江南無醉意’可是揚州第一樓,慕名而來的人可多了去了,今日還算少的。”
“哦?”鄭長素看了一眼沈清之,做出好奇的樣子繼續問道。
“哎……還不是最近揚州頻頻發生怪事,也讓我們店裏的生意受了點小影響。”小夥計話說到這,臉上的表情竟然有些奇怪。
鄭長素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手肘擱到桌子上,打聽:“說來聽聽。”
小夥計眼睛轉了一下,隻見他伸手遮掩了一下嘴,聲音壓低了說:“姑娘剛剛從樓上下來可發現了大堂中落座的少有年輕男子。”
鄭長素思索了一下,方才下樓掃過一眼,在經夥計這麽一提醒,好像確實年輕男子很少,她隱約覺得夥計說的這事或許和長穗師姐信中沒有明說的急事有點關係,於是沒有打斷夥計的話,聽他接著往下說。
“就從兩月前開始,揚州城每隔半月就會有年輕公子殞命。”年輕夥計將聲音壓得更低:“而且都是城內的富家公子,且長相還都十分俊美,這兩個月都死了四個了,最新的一個是昨晚上死的,李府的小公子,今晨李家的人就把人匆匆下了葬。”
鄭長素蹙眉:“怎麽沒有報官?”
誰知小夥計一聽這話,嗤笑一聲,方要將粗話說出口,又趕緊憋住,他這一聊險些忘了這位跟他打聽的是個姑娘,有些話他就不好說的太明白,又不想得罪客人,隻好用上委婉的話配上滿含深意的眼神,措措辭剛準備說,就被揪著後衣領子提了起來。
“讓你上個菜,你倒好,跟東家和夫人聊起來了,還不趕緊給我做正事去!”魏叔對鄭長素和沈清之微欠了欠身,就直接將年輕夥計提溜了出去。
“老頭子,你快放我下來!”小夥計掙紮著。
魏叔把人提到離隔間較遠的地方,才把小夥計放下,小夥計腳一小沾地就迫不及待的問道:“老頭子,裏麵的那個公子就是咱們東家。”
“你昨個不都知道了嗎!”魏叔走到櫃台上,撥動著算盤對賬。
“嗨!昨個我不也就晃了個背影嗎!方才聽你這麽一說,才知道東家長個啥樣。”小夥計從兜裏掏出方才在庖房順出來的花生米往嘴裏扔,吊兒郎當的倚著櫃台對魏叔說到。
魏叔打算盤的手一停,抄起算盤招呼道小夥計腦門上,和善的臉沉下來頗有幾分威嚴:“魏小春,東家豈是我們可以議論的,還不快給我幹活去!”
“哎!老頭子你下狠手啊!”沒躲過一擊的魏小春捂著額頭齜牙咧嘴,接著眼睛軲轆一轉:“我是看咱東家長得比那什麽糟了毒手的揚州六公子還風姿卓越,咱作為屬下的還不得提醒提醒公子少出門,多小心點。”
魏小春眼看見魏叔又舉起算盤,趕緊一溜煙跟燒了尾巴的兔子一樣竄的飛快。
魏叔把算盤撂下,摸摸胡子,繼續對賬。
兩人用完早飯,就出了‘江南無醉意’,臨出門前路過大堂,她還特意留意了一下在座的人,確實年輕男子很少。
如果說方才那個小夥計的話勾起了她的疑惑,那麽此刻走在大街上,她發現都顯少見年輕男子在街上走動。
奇哉怪哉!
“還在想方才店裏小夥計的話?”沈清之停下來,對跑了一路神的姑娘說到。
鄭長素回過神,歎了口氣,說:“我的直覺告訴我,長穗師姐信中提的要事,應該跟店裏小夥計提的事有莫大的關係。”說完,又拽拽沈清之白色的袖子,把臉湊過去“而且,我方才觀察了一路,發現就連這街上的年輕公子都很少啊!”
“多想無用,等見了你師姐自然有分曉。”沈清之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輕笑。
鄭長素點點頭,便和沈清之繼續走,沒走一會兒,她的眉頭就越蹙越緊,隻因為她身邊的男人,氣質長相都太過出眾,一路走來,惹得女子頻頻回眸,駐足流連……
“怎麽了?”沈清之回頭挑眉,看著突然停下不走的鄭長素。
正好此時一個叫賣糖葫蘆的路過。
鄭長素眼中狡黠一閃而過,直接抬手拿下來一串糖葫蘆塞進嘴裏先咬一口,然後一臉無辜的說:“夫君,我沒錢。”
沈清之走過去付了錢,方才轉身,一雙深邃的眼看著鄭長素。
鄭長素眼睛左顧右閃的,發現周圍有竊竊私語聲,然後那些姑娘的秋波瞬間少了不少,這才滿意的抬起手裏的糖葫蘆,湊到他嘴邊,眼睛彎彎說:“甜的,嚐一口?”
“……”沈清之抬手在她腦門上輕彈一下,便繼續向前走。
沒一會兒,兩人就到了褚府。
守門的家丁先前就見過鄭長素,趕忙行禮:“鄭姑娘。”
鄭長素對要領路的家丁擺擺手,自個就往裏走:“不用你們領路了,我自個就行。”
鄭長素還沒走幾步,剛轉過小石子路,就直接三步並兩步朝著一個青衣姑娘猛撲了過去“師姐!!!”
褚長穗乍一看到許久為見的鄭長素,也是激動不已,緊緊抱了一下掛在自己身上的鄭長素,然後握著她的肩膀,上下看著一別將近半年的小師妹:“恩,看來沒虧待你自己,倒是比上次一別得時候還圓潤了不少。”褚長穗說著,抬手捏了捏鄭長素臉頰上的肉。(83中文網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