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梁碩也進來了，手中端著他和汪哲的午飯。

    三人快速地解決了飯菜，梁碩和汪哲便下去巡視了。蕭煜在床上靠了一會兒，聽到外麵的通傳聲，便起身了。

    如他所料，目前來看，局麵似乎還不算太緊張，所以李蓀才不慌不忙，甚至讓蕭煜先休息，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不過，隻要知道雲連生在對麵，蕭煜就不會放下戒心。這種看上去寬鬆的局麵，甚至更讓他精神緊繃。

    與雲連生隔空交手多次，蕭煜多多少少也摸到了他的一些套路。雲連生最喜歡的就是“貓捉老鼠”的遊戲，他享受那種將別人玩弄在股掌之間的感覺。而現在，他蕭煜，或者說整個天燼，就是他看上的獵物。

    蕭煜提醒李蓀，要時刻保持戒心。李蓀雖然嘴上答應著，心裏多少有點不以為然。青霄最近也有過幾次行動，每次都被他們打了回去，李蓀難免會覺得蕭煜有些過於謹慎了。蕭煜也看出了李蓀的漫不經心，他也沒有多說，便讓李蓀先下去了。有些事情，不是說說就能懂的。

    陸陸續續地，從各地征集的兵力都到了各大軍營。各大軍營作出統計，這些兵力在路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損失。甚至，有一對人馬隻到了不到一半。這種情況，明顯是不正常的。但要追究，這是在打仗，哪有那麽多精力還去追查這些事情。頂多寫封奏報上報朝廷，讓朝中那些無所事事的文官去查這些事情。

    安穩了沒幾日，青霄又來引戰，在城門下破口大罵，暗中派人想要偷偷潛入城中卻被發現扔了出去。李蓀手下的兵被前幾次大獲全勝激得士氣高漲，叫喊著就要出城應戰。李蓀麵色潮紅，顯然也是激動。不過有蕭煜在，還得由蕭煜拿主意。

    李蓀前來匯報的時候，那語氣分明沒把青霄的挑釁當一回事，蕭煜便放他前去迎戰，自己則上了城樓觀戰。

    一開始，李蓀的兵憑著高漲的士氣的確壓了青霄敵軍一頭。然而這種狀況沒有持續多久，青霄的兵士開始反撲，天燼的兵幾乎是被壓著打的，如落水的老鼠一般逃了回來。隻是這樣一場小打小鬧，便折損了十數名士兵。

    李蓀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就靠在牆上捂著臉哭了起來。十多個兄弟啊，那可都是跟了他多年的兄弟，就這麽沒了……都是他太過魯莽，如此輕易地就著了敵軍的道兒，這才導致了他們白白送命。

    蕭煜一句話沒說，從李蓀麵前走過。如果李蓀是條漢子，哭完這一場就該抹抹眼淚爬起來，多殺幾個敵軍給那些兄弟報仇。如果他從此一蹶不振，他蕭煜也不需要這樣的兵！

    “元帥，出事了！”見蕭煜回來，梁碩很快跑了過來，“三帳的弟兄身上都起了皰疹，軍醫說很有可能傳染。”

    蕭煜轉了方向，往三帳去了：“是傳染病還是毒？”

    “軍醫說，是瘟疫。”

    聞言，蕭煜腳下一頓：“瘟疫？”無論什麽時候，瘟疫兩個字都讓人避之不及。軍營人口集中，彼此之間相互接觸不可避免，給瘟疫的傳播創造了良好的條件。在軍營產生了疫情，很有可能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蕭煜剛到三帳，軍醫便遞上了一塊白色的三角巾讓他蒙住口鼻，三角巾散發著一股中藥的苦澀味道，是軍醫用藥汁浸泡過的，防止進入三帳的人再被傳染。

    雖然有中藥的味道掩蓋，三帳內還是彌漫著一股腥臭的味道。兵士們都已經陷入了昏厥狀態，即便如此，還是止不住發出陣陣模糊的呻吟。皰疹的狀況很嚴重，但凡裸露在外的皮膚，沒有一處是好的，估計被衣物遮擋的部分更加嚴重。這些皰疹輕輕一碰便破了，膿水沾染過的地方，很快又會長出新的皰疹。

    蕭煜沒有在帳內多呆，問軍醫可曾查出病源。一般而言，瘟疫的爆發總要有個契機。

    軍醫猶豫了半晌：“回稟元帥，小人仔細地查驗過三帳的每一個角落，並未發現可疑之處。要說唯一有可能造成這種情況的外源，可能就是附近的那條河了。”軍帳內沒有發現可能攜帶病源的老鼠、蛇、蜘蛛之類的東西，若不是這些人中有人原本就帶著病源，那就隻有可能是那條士兵們經常去洗澡的河了。不過那條河大家都去過，怎麽偏偏就三帳的人發了病呢？

    蕭煜吩咐軍醫將此處隔離，盡快研究出藥方，另外開藥給其他人作預防用。

    軍營中發生了瘟疫，這個消息壓是壓不下去的，加上剛剛打了敗仗，一時間人心惶惶。這時候，不知從哪裏傳出一種說法。

    在蕭煜來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他一來，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仔細想想，令人有些毛骨悚然呢！

    梁碩和汪哲在巡視的時候聽到有人議論此事，立即將那幾個毛頭兒拉出去打了軍棍。這種時候還傳這種謠言，導致人心更加不穩，簡直該殺！

    蕭煜自然也知道了這件事，但他卻沒有很生氣。他知道，這就是人的劣根性，而暗中之人，就是要造成這樣的效果。光靠壓，情況隻會越來越糟。要破除謠言，唯有拿出一些真正的戰績來。

    是夜，蕭煜讓梁碩帶著一隊精兵悄悄摸出了城……

    既然雲連生能跟他們玩兒陰的，沒理由他們就不能用點兒見不得光的手段。

    第二日，汪哲到處找不到梁碩，匆匆來報。蕭煜不慌不忙：“本帥派他出去執行一個任務，明天就回來了。”知道是蕭煜的計劃，汪哲這才放心了下來。他就怕梁碩是著了某些人的道兒，被綁走了。

    果然，第二日，天還沒亮，梁碩便帶著人大張旗鼓地回來了，每個人手上都拎著不少的東西，最後麵竟然還有幾輛推車。

    這些被帶回來的，除了敵軍的糧草，還有敵軍的人頭。

    青霄兵強馬壯，但卻沒有錢糧。蕭煜吩咐梁碩的時候特意提醒過，讓梁碩趁機搞了他們的糧草。能帶回來最好，不能帶回來毀了就好。

    這些糧草對天燼而言算不得什麽，但糧草多點兒總沒有壞處。

    蕭煜看著梁碩帶回來戰利品，誇讚了他幾句。

    梁碩幹了這一票兒，心裏也爽得很：“元帥交代的事情屬下已經都辦完了。”

    “很好，沙場無情，陰的陽的咱們都不怕。”

    青霄軍營發生了什麽，天燼這邊自然不可能完全知道。但是最近青霄的確老實了很多，一臉好幾天都沒有人來叫板，給了大家一個喘息的機會。

    因為疫情發現得及時，又做了隔離和預防，瘟疫並沒有在軍營中大範圍蔓延。不過軍醫一直也沒找到合適的方子，已經染上疫病的兵士的病情始終沒有緩解，甚至愈演愈烈，有些人身上的膿包已經開始腐爛，除了起伏的胸口，看上去就像是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

    軍醫也沒有辦法，向蕭煜請示，先把這些染病的士兵送出去。蕭煜也覺得這些人繼續留在軍營裏不是辦法，萬一控製不好，可能就會將疫情傳染給其他人，便同意了軍醫的請求。

    李蓀經過上次戰敗，身上又多了幾個傷口，卻是更加剛毅了，走路都帶著殺氣，似乎恨不得直接闖入青霄軍營大開殺戒。在蕭煜麵前，李蓀也謙遜了許多。經此一事，他明白了很多道理。

    三日後，蕭煜下令，召集人馬到青霄營前引戰。

    李蓀有些猶豫：“元帥，雖然這幾日青霄收斂了很多，但我們如此貿然出兵，是不是有些莽撞了？”

    蕭煜看向下麵的幾個將軍，臉色嚴肅：“此次出兵，是本帥深思熟慮的。三日之前，本帥已經派人前去打探過情況。想必大家也知道，咱們軍營中出現了疫情，幸而已經得到了控製。青霄那邊的情況也不比咱們好。大批士兵中了熱毒，還有一個營的士兵被人悄無聲息地全滅了……”

    聽到這裏，眾人不由得都想起三日前梁碩等人回來時的情況，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梁碩不隻是去偷襲，還為他們的出兵鋪了路。

    “我們天燼的兵士體格是沒有青霄的士兵強壯，這不代表我們就打不過他們。咱們的士兵體格相對較小，就要揚長避短，充分利用我們的靈活性……”

    聽了蕭煜的安排，一眾將軍都覺得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兵法，也不能照本宣科，而要隨機應變。在朝堂上混得多了，腦子就是靈活。

    青霄也沒想到天燼竟然敢直接衝過來，天燼的第一階段已經贏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有蕭煜親自壓陣，看著青霄士兵驚慌失措的模樣，原本還惴惴不安的天燼士兵的氣焰頓時上來了，一鼓作氣衝了上去。

    青霄被打得節節敗退，蕭煜卻下令不許追擊，占據了青霄的這個營地。

    他們能壓過青霄一頭也是占了青霄沒準備的便宜，現在青霄已經反應過來了，如果他們繼續追擊，難免不會吃虧。打仗嘛，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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