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被隱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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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輝的語氣中幾乎沒有一絲希望,隻是失敗過千百次之後仍舊不肯放棄的執念。喜歡網就上樓半夏祭出焦尾琴,抱在自己懷裏,緩緩靠近搖籃。距離搖籃還有三五步的時候,雨馨的元神有了動靜,對著樓半夏的琴蠢蠢欲動。
樓半夏將琴托在自己手上,那元神便自覺地試圖往琴裏鑽。樓半夏將琴放在琴架上,焦尾琴與她同承一脈,接納了雨馨的元神之後,便開始調用她體內的靈力去蘊養雨馨的元神。不過這點兒損耗,對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樓半夏而言算不得什麽。
她靠近搖籃,嬰兒握著小小的拳頭,蜷縮在柔軟的被褥間,呼吸平穩,似乎睡得正香。然而他臉色青白,全然不似尋常嬰孩的細白粉嫩。樓半夏輕輕展開嬰孩的手臂,試圖給他把脈。但正如元輝和宋玨所言,這個孩子,也隻是活著而已。脈象虛弱幾乎摸不到,似乎隨時有可能斷氣。
嬰兒是最難救的了,下手輕了重了都不對。
樓半夏的魔性在上得天宮的時候就被宋玨封住了,她握著嬰兒的手,緩緩釋放出一縷靈力送入嬰兒體內。不帶魔性的時候,她的靈力算是稱得上最適合滋養筋脈的靈力了。隻在嬰兒體內走過一輪,樓半夏便收了手。
“嬰兒的身體太過脆弱,不能急進,慢慢來吧,一點一點,總能好的。”樓半夏寬慰元輝。元輝卻不見得有多高興,樓半夏甚至覺得,他好像在躲著自己的目光。
就這樣,雨馨的元神到焦尾琴中休養生息的時候,樓半夏就去替念兒養筋脈,樓半夏收手的時候,雨馨的元神便繼續養護念兒。如此輪番上陣,不過幾日,念兒就和一般的嬰孩一般無二了。
元輝糾結了好幾日,終於還是忍不住在樓半夏這日要回去休息的時候攔住了她。
“殿君,你已經欲言又止好幾次了,有什麽話就直說。”樓半夏看著元輝猶豫不決的模樣,臉上甚至帶著幾分笑意。
元輝看了念兒一眼,深吸一口氣:“蕭琴,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看著他嚴肅的模樣,樓半夏臉上的笑也漸漸僵住了。聽了他接下來的話,樓半夏感覺自己如墜冰窟,連琴都來不及拿,便跑了出去。
元輝也沒有攔她,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今日放她走,但如果他今日沒有告訴蕭琴這件事,蕭琴日後定然會後悔她對他們的信任。
樓半夏幾乎是一路闖出了南天門,闖出了天界,回了人界。坐在雲端,可以清晰地看到人界硝煙四起,生靈塗炭,冤鬼無處不在。但這些,此時都入不了樓半夏的眼,她隻想盡快找到蕭煜。
梁碩帶著一隊人馬早遇到青霄的圍攻,雖然他們隻有寥寥數百騎兵,對方卻有千人之術,卻沒有一個人想要退縮。
保家衛國,不死不休!
身邊的弟兄在戰馬的嘶鳴聲和人們的喊殺聲中一個個倒下,大家都已經殺紅了眼。刀劍砍在身上,刺入皮肉,疼到麻木,便不再在乎。終於,李蓀帶著援兵到來,本已經疲憊不堪的士兵看到援兵到來,似乎又被注入了一針強心劑,一下子又來了力氣,一鼓作氣殺了出去。
樓半夏在蕭煜所在的軍隊大營附近的林子裏落下,她跑出林子的時候,剛好撞上拚殺歸來的梁碩。梁碩打馬從林邊穿過,眼角餘光掃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下意識勒馬轉了方向。與樓半夏四目相對,梁碩臉上的表情都快繃不住,剛剛還和敵人無畏廝殺的鐵血戰將瞬間紅了眼眶,翻身下馬,往樓半夏的方向跑去。
樓半夏卻放慢了腳步,她甚至有掉頭逃跑的衝動。她害怕,害怕梁碩說出令她心碎的消息。李蓀看了他們一眼,喝了一聲,將士兵們帶回了軍營。
梁碩從來沒有這麽高興看到樓半夏過,他幾乎要跪在樓半夏麵前。
“煙琴公子……你來了就太好了……”
樓半夏吐出一口氣,梁碩能這麽說,說明蕭煜的情況還沒有太糟糕。
“廢話少說,帶我去見蕭煜。”
主賬中彌漫著苦澀的中藥味和血腥味,軍醫寸步不離地守在蕭煜身邊,生怕隻要一離開,蕭煜就會出什麽情況。
樓半夏進入營帳的時候,軍醫立馬開始吹胡子瞪眼:“我說過多少次了,元帥現在很虛弱,亂七八糟的人不要進來。”
梁碩原本跟在樓半夏身後,聞言便上前將軍醫拉走了:“蘇大夫,咱們先出去……”
蘇大夫試圖掙開梁碩的手:“梁少將,元帥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這不是能亂來的……”可他即便是個隨隊的軍醫,他也拚不過梁碩的力氣,隻能被強行拽了出去。
將蘇大夫拉出去之後,梁碩便用自己的身體堵住了營帳的門,不讓任何人進去。任由蘇大夫怎麽叫罵,他都紋絲不動。蘇大夫罵累了,也就消停了。
樓半夏將覆蓋在蕭煜身上的被褥掀開,蕭煜幾乎全身都被綁上了繃帶,即便如此,還是有血不斷地滲出來,他身下墊著的毛皮都被染成了暗色。
樓半夏閉了閉眼睛,斂去了滿目心疼,變得堅毅起來。剪開蕭煜身上的繃帶,揭開繃帶的時候不可避免地扯到了傷口,蕭煜的身體無意識地抽搐著。看著那些一點愈合跡象都沒有的傷口,樓半夏隻覺得仿佛有一隻手捏住了自己的心髒,讓她喘不過氣來。
那些傷口本身就已經十分駭人了,在樓半夏眼裏還被一層黑紅的魔氣籠罩著。蕭煜本身的自愈能力非常強,這一點樓半夏是曾經領教過的。這些魔氣,才是造成傷口無法愈合的罪魁禍首。
若是樓半夏沒有趕回來,蕭煜遲早要被這些魔氣折磨致死。
清理了蕭煜的傷口,重新用幹淨的紗布將傷口包紮。正在此時,蕭煜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隱約看到樓半夏的身影,便覺得自己是在做夢,複又閉上了眼睛。樓半夏打橫將蕭煜抱起,揚聲喊人進來。
梁碩一進營帳就看到樓半夏抱著蕭煜,不由得愣了愣。直到樓半夏出聲提醒,他才反應過來去把床鋪上已經被血跡汙染的皮毛扯掉。蕭煜已經被收拾妥當,沒有了那些魔氣的幹擾,接下來隻要靠他自己便能完成自愈,現在隻要讓他好好休息就是了。
“怎麽一直沒看見汪哲?”樓半夏擦了擦額上沁出的汗水,有些奇怪。她認識蕭煜這些年,梁碩跟汪哲一直跟在他身邊,可以說是蕭煜的左膀右臂。如今,隻有梁碩,遲遲不見汪哲,樓半夏難免好奇。
梁碩的臉一下子垮了,難掩失落:“汪哲他……戰死了。”
當時,蕭煜為了將雲連生逼出來,對青霄是步步緊逼,天燼兵士更是氣焰囂張,每天在青霄的大營外破口大罵,各種髒字兒不要錢地往外吐,似乎要把憋在肚子裏的火都撒出來。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雲連生竟然不在青霄大營,而是已經悄悄潛入了天燼的軍伍中,還混到了蕭煜身邊。
當初因為拉架而傷了腿的士兵白春,被梁碩收到了自己身邊做衛兵,後來梁碩在外帶兵,白春就被調到了蕭煜身邊伺候他的起居。雖然蕭煜用到他的地方不多,但他出入元帥營帳也是不爭的事實。
那段時間,青霄雖然被天燼逼得不斷後退,卻並沒有中他們的招,幾乎沒有什麽損失,他們的每一步都被對方輕易看破。
後來,汪哲發現了白春的異常,帶著人一路追著人到了峽穀關,正中埋伏。等援兵找到那裏,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戰場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那時,汪哲渾身是血地從火中爬了出來,將白春是雲連生的消息告訴了趕去的援兵。
“在咽氣之前,汪哲一直在說對不起,一開始,我們都不明白是為什麽,直到青霄派人把他親屬的屍體扔在了天燼軍營外,我們才明白,白春能混到元帥身邊,汪哲是幫了忙的。”梁碩渾身都在顫抖,他無法接受曾經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竟然背叛了自己的國家。汪哲在最後懸崖勒馬,沒有一錯再錯,然而有些事情,是無法挽回的。
對此,樓半夏也隻能歎息一聲:“阿煜的傷……是雲連生的手筆吧。”
“汪哲出事之後,雲連生一改原先畏畏縮縮不肯露麵的作風,出麵應戰。”
這段時間正是各界混亂的時候,雲連生的獵物也急劇減少,因為日常消耗,他對力量源的需求很大。萬事俱備,他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那一戰,是青霄與天燼之間最少人參與,卻最讓人揪心的一戰。整整五個日夜,二人糾纏不休。一開始,分明是蕭煜占了上風。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蕭煜逐漸顯出頹勢,雲連生的氣焰卻越來越囂張。最後時刻,蕭煜選擇了與雲連生同歸於盡。
雲連生原本並沒有想讓蕭煜死,他廢了大力氣在蕭煜體內種下魔氣,試圖將他的身體變成最適合自己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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