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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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林子裏再次傳出異響,我斷定這個大頭鬼必定不止一隻。
“前輩,還有一隻胖狐狸在周圍。”
“可不能這麽便宜了這群畜生。”話未說完,老道兒已經追了出去。
“哎,前輩”
我擔心老道兒一個人吃虧,於是叮囑小麗照顧好逍遙子,也跟著追了上去。我們追到村頭的一片樹林便停住了。
那隻胖狐狸礙於老道兒的神威,也不敢隨便與他過招。我們倆卻是強追不舍,非要將它碎屍萬段。
那胖狐狸傷不到我們,又甩不開,最後借土遁跑了,我也沒想到這惡獸竟然還有這個本領,能利用五行做遁。那胖狐狸遁走後樹林裏卻陰風四起,我強穩住身子,卻聽得四周怪響連連,一一隻幹枯青紫的大手從地麵伸了出來,空也飄蕩著幾隻張牙舞爪的惡鬼。
“小子,別慌神,這是那隻胖狐狸利用這樹林臨時布下的幻想。”老道兒提醒道。
我恍然大悟,於是高喊了兩嗓子,咬破舌尖,啐了一口。
“就是這兒!”我倆找出生門,衝出了迷障。
但我們並不知道,我們在迷障裏短短的幾分,實則已經過去了兩三個鍾頭。回想之後暗暗咋舌,利用先天八卦的最高境界就是隨時利用身邊能觸及到的物體施術布陣,哪怕是一塊不起眼的碎石擺正了方位也能成陣,但必須要在五行之內。
當年諸葛亮穩坐帳僅用幾處亂石,幾棵朽木就困住了陸遜的大隊兵馬,可見其之玄妙。
“這個地方真是臥虎藏龍,竟然連胖狐狸這等惡獸也能夠利用樹林做土遁,看起來這個拜血教的惡徒不是一般人呐。”老道兒突然長齊了他人誌氣。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正視對手,才能夠克敵製勝。”我說到這神情又開始變得焦慮了起來。
走出樹林,就聞到一股腥臭,我馬上想到是那胖狐狸身上的味道,我一想到剛才差點沒被它生掏了,一輩子也忘不了。
老道兒一拍額頭,叫了聲“不好”,忙向村子裏跑去。
我本以為我倆中了調虎離山之際,那胖狐狸轉而去攻擊逍遙子他們,可我們到了村裏,卻發現逍遙子和小麗安然無恙,總算心裏的石頭落了地。
“你倆這是怎麽了?”逍遙子虛弱的問道。
“沒事,你就別管我們了,管好你自己就謝天謝地了。”老道兒擺了擺手,出這大氣,“我告訴你啊,你這回可欠我一條命,沒個十瓶好酒,這可過不去。”
逍遙子無奈地閉了閉眼,不想跟老道兒計較。
“我看今夜應該沒事了,咱們先睡一覺兒,等天亮了再作計較。”
隨後,我們幾個就這樣沉沉的睡去。
醒來時老道兒正端著一碗米湯,一勺勺的送進逍遙子嘴裏,小麗主動接攬了下來,逍遙子的精神頭也比昨天好多了,
“放心,我沒事。”逍遙子衝我一笑。
“這一夜一晝竟好似兩世為人,活著真好。”
“前輩,你還很虛弱,接下來要不”
“不必。”逍遙子剛想起身,卻渾身酸痛,好像一隻隻小蟲子在骨縫間啄噬,疼得他直咧嘴。
“你就別逞能了,逞了一輩子能,就你能耐啊?”老道兒在旁奚落道。
春華秋實,四季如往常交替著,好好的一個山溝卻一夜變成了死人溝。也許南飛的秋雁正寄托著村的亡靈,飛往沒有殺戮的天堂。
我們把村民的屍體都抬到一處,我沒有讓小麗出來,怕她些受不了。
堆積起來的屍體,讓我的心底一陣惡寒。
老道兒擦了擦手上的血汙,卻很平靜,按他的說法就是,生死沒人能夠置之度外,但見得多了就麻木了。
隨著黑煙消失天際,塵歸塵,土歸土。
折騰完已經是下午,逍遙子已經能夠下地走路,但身子還是很虛弱。
“前輩,你恢複的挺快啊。”
“大難不死啊。”逍遙子自己也開心的笑了起來。
“恩,你沒死。但你要是再笑就離死不遠了。”老道兒卻始終不忘調侃逍遙子,似乎這兩個冤家這輩子有解不開的冤結。
誰知老道兒剛說完逍遙子就止住了笑聲,剛才笑的太猛,牽動了內髒,沉悶的咳了兩聲,果然樂極生悲。
“我剛下山門的時候,師爺給我占了一卦,說我有一生死之劫,又說天機不可泄露,隻給我留下幾句話,一直沒弄明白,直到昨晚那胖狐狸咬傷我的時候才幡然醒悟,以為陽壽到頭了,沒曾想我又活過來了。”逍遙子說完又忍不住樂了起來。
“什麽話,竟能勘透生死?”我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逍遙子坐起身,皺起眉頭,對我說:“夜闌清靜屍無語,書生白麵披衣喪。九絕赤水困二郎,鸞鳴昏天巽三光。”
這前兩句話都應驗了,那屍煞被放倒之後,逍遙子差點沒被胖狐狸要了血命,可不就是來披喪衣了嗎?可後麵兩句還有什麽玄機我卻沒弄明白。
我聽逍遙子三言兩語的解釋著,也懂了個大概,聽完卻麵露驚色,說道:“你家老爺子該不會是閻王爺的‘生死判官’吧,這卦象如此精準,但這後兩句是又是什麽意思?”
說完,我也跟著皺起了眉頭。
“你可拉倒吧,師爺說的是你這個人一生孤苦伶仃,夜深人靜的時候沒人跟你說話,死的時候連個屍首都沒人收拾。”老道兒再次奚落道。
從他倆的對話,我才知道逍遙子和老道兒乃是同門師兄弟,他們的師傅叫做和塵道人,對奇門預測頗有一番建樹,請他卜卦的人不計其數。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化外高人,最後卻落得喪妻亡子的下場。和塵道人知道自己泄露天機太多,應得此報,從那以後便封了卦,隻問未來,不答前程。
“前輩,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吧。”
“你們師兄弟咋老是喜歡互掐呢?”
“噗。”老道兒聽完立即笑了出來,“我才不跟他一般見識呢,你也少把我跟他相提並論,咱們是涇渭分明。”
“得得得,當我沒說。”
我知道這兄弟倆一定有什麽前塵往事沒有揭開,心底裏都藏著鬱結,但是這種事情一時半會兒是解不開的,我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逍遙子傷口已經結痂,不耽誤走路,想先回到鎮上再從長計議。
“該去哪裏找神秘人呢?”
“其實,並不難找。”
“啊?”
逍遙子看著我驚訝的表情,搖了搖頭:“我就是那麽一說,你們也就是這麽一聽。”
我悠悠歎了一聲,失落之色溢於言表。
“但,我懷疑他的手裏至少有兩樣東西。”
“為什麽這麽說?”我聽完疑惑的問道。
“那神秘人說說等拿到了‘盤古心’便可以去了一臉的爛瘡,與天地齊壽,聽起來像是瘋話,但一點不假。像他那樣的修為,隻要拿全了這四大件兒,不說天地同壽,升仙羽化,再多活個五六十載倒是不成問題。”
我聽完嘬了一下牙花子:“有點道理。”
“有道理頂個屁用,咱上哪找他去?”老道兒憤憤的對我說。
但逍遙子此時卻是眼放精光,一字一頓的說道:“請君入甕!”
我聽得一陣明白,一陣糊塗,但卻知道逍遙子肯定有了什麽能引出神秘人的辦法。
臨走前,我帶上了小麗,說回去要後把她托付給黃美玲。黃美玲如果有這麽漂亮懂事兒的閨女肯定喜歡。
我們四個人,坐著小船,順水晃晃悠悠飄著,但回去應該往上遊走,卻不知我為何非要南轅北轍。
兩岸稀稀拉拉的幾戶人家正在院子裏忙活著,幾個孩子也跟著父母屁股後來回轉,還真有點想家了。我看看一旁的小麗,正眼巴巴的望著兩岸院子的“全家福”。
她,還會有家嗎?
天色漸暗,周圍的空氣也開始冷了起來。
我縮著脖子,凍的直哆嗦,小麗不知在哪找來一件軍大衣給我披上了,身上寒意未褪,但心裏卻暖過來了。
山裏的冬天冷的讓人心發寒,穿著大衣也能凍出一臉鼻涕,鼓鼓囊囊的沒處擦,順手就都抹到大衣袖子上。
老道兒依舊拿著那把土製獵槍在身邊,說這玩應兒能執掌生殺大權,是兵之王,普通的鬼物跑,拿著它心裏也踏實。
我聽完撇了撇嘴:“前輩,你這東西是管製的,你要是拿著它到來鎮上,保證被警察逮進號子裏去,到了那裏,要啥槍有啥槍,你這土炮子還算啥兵之王。”
老道兒聽完張著大嘴:“你小子懂個屁,你甭管我手裏拿的是不是兵之王,反正誰要是敢拿大刀片子衝過來,保證打他滿臉花。”
“切,你這槍開一槍要歇十分鍾,等你裝完子彈,大刀片子早就把你腦袋砍下來當夜壺去了。”逍遙子現在也有力氣跟老道兒閑扯了。
聽他倆閑扯,時間過得也快,天已經黑透了,往岸上瞧了瞧,已經到了趙家店。
這趙家店不是什麽村莊,以前有一家“大車店子”老板姓趙,大夥為了方便就叫趙家店。這大車店子,就是來往趕車的商販,或者車老板子沿途休息的地兒,一鋪大炕,幾間隔斷。
農村的現在很多用店來命名的村子,也都是由這大車店子改來的。到了現在,小轎車、公交車代替了牛車,販東西的人越來越少,大車店子已經消失在了曆史長河裏。
可這趙家店卻不是因為沒有客人而關門的,聽我說當時這趙家店周圍幾十裏沒有人煙,來回趕車的必須在這兒住上一晚,買點苞米餅子再繼續趕路,生意很紅火。
但睡在這每晚都能聽見女人的哭聲,可這趕車的都是膀大腰圓的糙漢子,哪會有什麽女人,一來二去就傳開了,說趙家店鬧鬼,還有說看見江麵女鬼的。
沒多久來往的車老板子,寧可貪黑趕路,也不願意在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