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藏地奇遇 第079章 山無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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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們的服飾和說話的口音判斷,這些人應該都是漢族,而且不像是定居於此的漢人。雖然西藏也有漢人,但是漢人已經和西藏人沒有明顯的區別。現在的藏區本身也是多民族雜居。
“但是這些漢人怎麽會請來這麽個跳大神的?”我有些困惑,據我所知,在西藏地區確實有請巫師驅邪的傳統風俗,而且落後的邊遠地區術士本來就多,迷信和落後是這些術士們賴以生存的土壤。
“莫不是內地的術士沒有飯吃了,連東北的術士都跑到德格來了?”我自問自答道。
“什麽鬼!”
就在這時,隻見一個老人走了出來,對術士說道“大師,這件事太邪性了,恐怕要燒掉屍體才要得哦。”
“不能燒!這不是黑煞白煞。太婆生前冤屈大,被她媳婦放耗子藥給鬧死了。她的魂還在屍體裏麵整死不走,你就是燒了她,她也會附體害人。”
“這樣啊!”那老人聽得認真,唯唯諾諾,不敢多嘴一句。
然後,就看見四個彪形大漢架著一個瘦弱的年青女人從人群中出來。我頗覺驚奇,一個骨瘦如柴的女人用得著四個壯如牛的漢子押著?再看,四個壯漢,兩個架住那女人的胛子窩,另兩個抬腳,那女人手腳被綁,嘴上帶著一個鐵罩鎖死了口牙,她亂發如蓬目露凶光。
“我靠,這是要幹嘛!”我瞪大了眼睛,這個骨瘦如柴的女人明顯是被動了私刑,他們接下去估計要對這個女的不利。
老人哭著對那被綁的女人說“媳婦兒啊,這也怪不得公公了,殺人償命,你毒死了你婆婆,現在你婆婆不甘心,入土不安,要起來拉人陪葬。你就隨你婆婆去吧,她也好安心。”
“我沒殺人!”那女的嘶吼道。
“時間已到!”那術士一揮手,嘈雜的眾人立刻安靜下來,嗩呐鐵磬聲也嘎然而止。
術士令人放下那口紅銅棺材,隻見棺材的四角都掛著一隻半人頭大的銅鈴,這種鈴很重,純銅鑄,銅壁很厚,就算是刮大風都吹不響。
“老婦人死不瞑目入土不安,回來抓死了她兒子,灌了她媳婦的頂,本座現在要將罪婦就地正法。”
“看來銅棺裏躺著的是那個被毒死的老太婆,一旁被綁的年青女人是她媳婦兒。”我聽到了大概的經過,也不由得心裏一涼,“這簡直和麻王溝陰婚差不多,這不是陪葬嗎?”
“唉。你們節哀……這次我叫人重鑄的這口紅銅棺材,再凶的厲鬼也出不來。凶鬼可以穿牆入戶,但絕對穿不過金銀銅!”
那家夥吹噓什麽紅銅在明朝的時候,都被用來雕鑄成關老爺神像,可以避邪之類的鬼話。還稱老太婆的凶靈無法超度,隻能永遠的封住她。
“切記不可開棺!切不可開棺!!”
“胡說八道,裝神弄鬼!”
就在這時,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嚇了一跳,轉身一看,是霍心蘭。
霍心蘭將我拉到一旁,問道“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噓!”
話音未落,隻聽鈍耳的銅鈴聲響起。那棺材四角的銅鈴無風自響,一旁被綁的那個女子掙紮得越發猛烈,鐵罩鎖住的嘴裏發出非人類的怪嘯,四個漢子有些抓架不住了。
“什麽情況!”霍心蘭也不知道什麽狀況。
銅棺四角銅鈴鈍響,術士滿臉驚怖之色,連連喝道“邪靈,現在是辰時,你也敢作祟?塵歸塵土歸土,人死豈能複生,投個好胎去吧!”說罷從懷中掏出一柄紫銅安魂鈴猛搖。
這時,聚攏的人群逐漸稀開一條道,後麵走出十來個人,為首者麵帶青氈骨刻麵具,披頭散發,身穿五色彩織羊皮襖,其聲低沉沙啞,分不清是男是女,他搖頭晃腦口中念念有詞“黑貓兒叫夜子啊,起來不得喲……”
“這……”我對這種奇怪詭異的聲音熟悉不過,“這不是麻王溝裏的……”
見到頭戴麵具的人來到,人群議論開來。那十多人領頭的所戴麵具藍底粉麵,青麵獠牙,如啖人羅刹,其後十多人都裹著黑頭巾,身著黑袍。
“這是古藏教的人。”我一眼就認出了他們的裝束。
這群東北術士見這彪人馬突然出現,心中很是不爽,但無奈對方人多,故不敢有所動作。術士行道規矩和忌諱頗多,吃靈界這碗飯的人非常看重門規行規,其中有一條便是不與同行爭飯碗。在農村,十裏八鄉之內術士或靈媒通常就一位,即使當地有兩位術士,他們所學必不同,如一人精通卜卦,另一人擅於摸骨,同地同行則犯了行道裏的忌諱。
那戴麵具的人手舞足蹈一陣,掄起鐵拐杖就往銅棺上猛敲,金屬撞擊聲刺耳不堪,眾人紛紛捂住耳朵。
古藏教的出現使得事情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轉機,加上我之前對古藏教的了解,這些年來古藏教一直在秘密的發展它在民間的影響力,並且加快擴充實力,根據現在遇到的事情的推斷,我可以肯定這一定是兩夥勢力之間的明爭暗鬥,古藏教已經把自己的勢力發展到了這裏,並且擠壓了其他人的生存空間。
“古藏教的勢力已經這麽大了嗎?”霍心蘭疑惑道。
“你別小瞧了他們”我對霍心蘭說道,“這古藏教勢力還真不小,他們的黨羽甚至已經到了政府內部,對我們的威脅十分巨大。”
“對了,你知道什麽叫個巴子嗎?”我問道。
霍心蘭倒是知道一點,但她還是搖搖頭,說道“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知道一點,在藏區,如果有被棄屍荒野或死前凶念太盛的人,死後就會重新站起來,到處抓人一起陪葬。這種怪物叫‘割巴子’。”
“原來如此,看來那個老板娘說的沒錯。”
“麻王溝的情況跟這個‘割巴子’有些類似。”
“總結下來看,哪裏有古藏教,哪裏就會有‘割巴子’。”我笑了笑,“這就是古藏教蠱惑人心的慣用伎倆。”
“你說的沒錯,他們就是利用‘割巴子’來迷惑老百姓,然後來布道。”霍心蘭說道。
“他們給予教眾的恩惠就是他們所謂的藥。”
“殊不知,所謂的藥其實和這個‘割巴子’沒什麽區別。”
據說,在人少的邊遠藏區,可以看到很多古怪的房子,無論這房子有多高,它的門很矮,人要彎腰才能進房。這麽做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割巴子,因為傳說中他們是不能彎身的,矮門房屋就可以防止割巴子深夜來襲。雖然是傳說不足為信,但是現在的拉薩也有這樣的房子,在藏南的鄉鎮就更多了。
“算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做。時間不早了,必須回到印經院準備對付死海之光。”
“知道了。”
自從我在這兒看到古藏教的第一眼起,我的腦子裏就出現了一個“禦敵之策”,死海之光和古藏教之間一定也有不為人知的糾葛,至少現在看來,死海之光應該不是古藏教的“朋友”,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覺得可以利用古藏教對付死海之光。
印經院紅牆墨沿,寺廟整體格局呈正方形,四角寶頂鎦金鍍銀,正中樓閣金光飛簷,四麵頂簷與樓閣上五彩風馬旗飄揚,經幡華蓋藏閣朱壁,四簷金龍翹首,四角掛獒毛銅鈴,窗格五色彩繪,處處透著藏傳佛教的色彩。
院內有幾個工人正洗著刻印木板,周圍擁著些信徒討“洗經聖水”。這裏依舊使用木版印刷,每印一次後都需洗去墨汁,信徒們認為印經板上的墨汁是神聖的,以水洗之,水也就成了聖水。工人們將洗淨的印板放在木架上晾幹,隻見印板之上刻著行行經文及宗教符號。裏堂內,兩位老者正磨著朱砂。
走進裏麵,我意外地看到了牆上掛著的一副巨大的地圖,這是一副十九世紀的中國地圖。圖中的中國輪廓呈大菱形,頗像桑葉,由此推斷地圖的繪製時間早於“中俄《愛琿條約》”,更早於外蒙古&nbp;獨立。
“這個地圖是怎麽回事?”果胖子打量著地圖,問道,“這地圖看著是中國地圖,但是上麵畫著的龍是什麽情況?”
我也對此感到疑惑,隻見地圖上有三條巨龍盤踞紙上,形態各異、氣勢雄渾,蜿蜒天翔栩栩如生。其中一條巨龍居北,弓身高越山海峰林,龍身翱翔寰宇之態呈巨大的“幾”字形,龍尾朝東直指渤海;一龍居南,龍身高昂望西,前爪蒼勁指南,鋒逼越南,大有氣吞東南亞之象,龍體曲折蜿蜒橫貫華夏,龍尾飛臨東海;還有一條龍隻顯出了一半龍身,其龍首俯視青藏大地,龍身朝西而去,不見龍尾。
我想都不用想就看出來這三條龍的喻意,“這應該就是指代黃河,長江以及雅魯藏布江。”
“嗯嗯,還真是。”果胖子點頭稱是。
三條巨龍龍頭都盤翔在地圖上的青藏高原位置,其中有兩條龍的龍身朝東橫貫中華,最後那條龍的龍身隱於印度方向。但是,我更為不解的是,每條龍從頭到尾通體都標有紅色圓點,像是某種記號。
居北的巨龍心髒部位標有兩點,在地圖上看似乎就在陝西,落於西安和延安;龍膽似乎在洛陽,而龍尾像是在山東蓬萊。
就在這時,霍心蘭走了進來,她聽到了我和果胖子的交談,並且對我們的猜想不屑一顧,進來就說到,“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地圖,而是龍脈。”
“龍脈?”我驚訝道,“這裏是有三條龍,你的意思是這三條江河代表的是龍脈?”
“當然不是,這三條龍並不是黃河長江及雅魯藏布江。”霍心蘭不屑一顧地說道,“聽說過,山無棱,水無痕嗎?”
我點了點頭,“這跟龍眠有什麽關係?”
“你看到這上麵的標記了嗎,仔細比對你就會發現,這些點並不在江河上麵,可見脈向與江河的走向並不完全吻合。”
雖然我討厭霍心蘭這種不可一世的態度,但是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幾分道理,我曾聽我師父說過,經絡隨血脈而生,倚血而養,精氣則出經絡之中,這江河就像血管,而龍脈則似經絡,循江河而生,蘊勢納靈,所謂龍仗水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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