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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也不看魃有什麽反應, 轉身麵對應澤, 聲音恢複了原先的淡漠:“應龍,你將本該隕落的帝屋強行送入輪回,可知罪?”

    應龍:“何罪之有?若不是魃設計在前, 帝屋怎麽會受此劫難?”

    “屬於魃的惡果自然有她自己承擔,你逆天改命自然也會產出相應的惡果。”

    “強詞奪理!”應澤嗤笑,一揮手, 四寶瞬間來到他跟前, 他瞥了魃一眼,“魃有句話說得很對,我還沒死呢, 我們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泰山府君插手!”

    魃看著應澤, 嘴角微微揚起, 不管過了多久, 應龍還是那麽狂妄!

    麵對應澤的嗆聲, 泰山府君不為所動, 也沒有再次阻止的意思,甚至微微往一邊挪了半步,看上去像是被應澤說服了。

    魃見狀微微挑眉,從應澤說:“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你的神力讓給我如何?”

    “不行。”應澤右手食指輕輕畫了個圈, 四寶便融入了空中巨龍的身軀中, “有本事, 自己來拿。”

    此話一出, 原本已經冷卻下來的空氣再次充滿火藥味兒。

    木榣很著急,因為從剛才就在努力給杜平舟輸送靈力,可過了這麽久一點用都沒有,杜平舟身體的溫度飛快流失,若是以前,這並不是值得驚訝的事情。可自從上次以應澤的血再次引入玲瓏球後,杜平舟便與常人無異。體溫這樣大幅度流失的現象,絕對不應出現在他身上!

    “應……”木榣焦急地看著應澤,拿不準主意是否要在劍拔弩張的時候將杜平舟的異樣告訴對方。

    泰山府君卻好像察覺到了這邊的情況,淡淡瞥了一眼,又將視線轉向即將開戰的兩人身上。

    龍牙在應澤手裏微微顫動著,應澤不著痕跡地瞥了眼手裏的劍,問魃:“你跟嵇山什麽關係,為什麽我從來沒在他身上聞到你的味道?”

    “不得不說他是一個很好的容器。”魃邊回答應澤的問題邊恢複元氣,目光在應澤身上逡巡,試圖看破對方的弱點,“守墓世家的嫡子,身上有與身俱來隱藏氣息的能力,我隻不過是小小利用了一下。”

    “你把他殺了?”

    “我有這麽傻嗎?”魃似乎找到了應澤的破綻,眼神定在某一處,整個人興奮起來,“他要死了,能力不也就消失了嗎?那我還怎麽隱藏氣息?”

    應澤聞言輕輕抖了抖握著龍牙的那隻手腕,低聲道:“聽到了?”

    微微顫抖的龍牙瞬間安靜了,應澤輕笑,都什麽時候了龍牙還惦記著心上人,不愧是自己肋骨做的,這份深入骨髓的深情跟自己一模一樣。

    他在這邊吐槽自己的武器兼戰友,魃卻已經發動了攻擊。

    能力達到一定程度後,過招會變得十分簡單,因為任何虛招都會被能力絕對壓製,反而最簡單的招式更能發揮實力。

    應澤絕大部分的神力還封印在巨龍裏,魃在當年的戰爭中損耗太大,又經過這麽多年的損耗,力量更是大打折扣。

    兩人戰了幾個來回,誰也沒討到好。

    木榣一心關注著應澤的戰鬥,一心牽掛杜平舟,成了這裏最糾結的人。泰山府君此時卻像個看客,氣定神閑地站在一邊看著應澤和魃纏鬥在一起。

    表麵上看起來他確實沒有出手幫誰的意思,事不關己的態度也讓人無法摸清他出現的真實目的。

    可實際上,泰山府君很清楚在杜平舟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隻是現在,可以說從始至終最清楚整件事的就是他。

    當年荒冥尊者發現自己無力回天,用自己魂魄護法將本該灰飛煙滅的帝屋送入輪回,並在最後關頭強行封印真神之軀,去掉一身神力,跟著帝屋墮入輪回,躲開了神隕落後到泰山的命運。

    他以為自己這樣做能為救活帝屋再回九天贏得了時間,卻沒想到這正好中了魃的下懷。值得慶幸的是帝屋在最後關頭察覺到這都是魃的詭計,他進入輪回前也留了一手,將自己最後的神識封印在被天雷劈中的身體裏,借著天雷的封印之力掩蓋氣息,成功躲開了魃的追蹤。

    剛才那道綠色的光注入杜平舟體內喚醒神識,又用龍牙反刺入身體,釋放應澤當年留在他身體裏的魂魄,確保喚醒應澤的神識。

    就連泰山府君也不得不佩服杜平舟,不愧令九天都不得不防的人,這樣的洞察力和行動力何其可怕。換做是其餘的任何一個人,絕對不可能在墮入輪回的最後關頭布置那麽多。

    更讓人驚歎的是,帝屋當年所安排的每一步都與應澤的計劃天衣無縫,就算今天自己不出現,魃也沒有機會拿走應澤的神力。

    感歎歸感歎,既然自己已經來到了這裏就不允許玉石俱焚的事情發生。泰山府君細不可聞地歎口氣,說實話,他覺得九天之上的神們是不是太無聊了,就喜歡找些事情自己為難自己。

    算了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泰山府君回頭向木榣,如願聽見了對方悲痛的呼喊,“帝屋?!尊者,你快來看看……”

    木榣話音還沒落應澤已經趕到他麵前了,伸手一把抄起杜平舟,幾乎是同時轉身格擋,用力一推,追擊而來的魃倒飛出去,踉蹌幾步才站穩身體。

    “杜平舟!”應澤心痛地看著懷裏毫無生氣的人,後腦勺像是被人狠狠擊中,腦中一片空白。

    又生變故,魃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泰山府君整整衣袖,覺得是自己上場的時候了。

    “他死了。”話剛出口,龍牙已經頂住了他的喉嚨。

    泰山府君麵不改色:“為了讓你成功蘇醒,帝屋耗盡了身體裏最後的神力。你知道他失去你給他的東西的後果。”

    應澤肌肉緊繃,一字一頓道:“你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當然,我等的就是這個時候。”泰山府君無視戳進自己身體的龍牙,“帝屋不死,我拿什麽跟你談判?”

    “卑鄙!”

    “還行。”泰山府君像應澤展示自己手心淡綠色的光,“要拿到帝屋的元神,我可等了好久好久。”

    應澤緊盯著泰山府君手裏的光,握著龍牙的手青筋直跳。過了很久,他收回手,冷冷道:“你要怎麽樣才放了帝屋?”

    泰山府君環顧四周:“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談?”

    “你別得寸進尺!”伴隨著應澤的一聲怒吼,巨龍忽然騰飛起來,低沉的龍嘯震耳欲聾,巨大的身軀在空中轉了個圈,微微垂下腦袋,籃球那麽大的琥珀色眼珠虎視眈眈看著泰山府君。

    魃臉色變了,如果應澤選擇不計後果地吸收神力後對付泰山府君,那她就真的沒有任何希望了。雖然被泰山府君壓製著讓她很不爽,但此時她寧願泰山府君更強勢一點。

    “你會答應的。”泰山府君慢慢收緊了手指,在他手心的光像是風中燭火,蕩了幾下後弱了下去。

    “不!”木榣驚得脫口而出,他很清楚泰山府君對於仙者的元神有絕對的掌控能力,隻要對方願意,隨時能讓帝屋從三界消失。但也不敢忤逆應澤,一時急得雙頰通紅,眼巴巴地看著應澤。

    片刻的對峙之後,應澤妥協了,巨龍好像從來沒有醒來一樣重新凝固在空中,“我就信你一次。”應澤說完,抱著杜平舟朝樓梯走去。

    五分鍾後,應澤和泰山府君麵對麵坐在了院子裏。

    魃麵無表情地站在一邊,她的對麵是一臉焦急的木榣,不遠處的屋簷下陰生、趙賢、初一、初二、唐逸等人全都到齊了,一個個伸長脖子關心院子裏談判的結果。

    泰山府君看看應澤又看看魃,笑彎了一雙眼睛:“我可算是等到這一天了。”

    其餘兩個人完全不懂他在高興什麽,紛紛投來冷漠的目光。

    泰山府君麵對兩人不間斷釋放的冷氣表現得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樣,穩穩坐著八方不動。

    “當年你倆把三界攪得一團糟,然後投胎的投胎,消失的消失,可叫我好找。”泰山府君幾乎打算將自己這些年來受的委屈一股腦都說出來,但那兩位的眼神實在讓人背後發毛,他歎了口氣後,掌心向上,將帝屋元神展示出來,“應龍要救帝屋,魃要應龍的神力。我們是否能在其中找到一個平衡點,不要非得你死我活?”

    “休想!”

    似乎猜到他打的什麽主意,應澤和魃異口同聲。

    泰山府君輕笑:“那就沒辦法了,我隻能按照規矩,將隕落的仙者元神收押,等待下一次天地輪回。”

    “等等!”那兩人又是異口同聲。

    泰山府君嘴角露出微妙的弧度,揶揄地看著表情變幻莫測的兩人。

    應澤牙關緊咬,握緊了放在膝蓋上的拳頭。他不是舍不得放棄封印的神力,隻是誰也不能保證他放棄之後魃不會反咬一口,到時候他根本不是魃的對手。

    而對於魃來說,現在神力和帝屋元神就是天平兩頭的砝碼,選帝屋,他不甘心!但要選神力,他很清楚激怒應龍的後果。

    不管怎麽選都是兩難,不如……

    應澤和魃心有靈犀地對視一眼。

    “那可不行。”泰山府君用手指按了按帝屋的元神,似笑非笑,“別想用決鬥贏得選擇權,如果能讓你們自己打,我用得著費這麽大勁兒?”

    兩個遠古上神打起來,就算兩人力量都被削弱了不少,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呢,那破壞力可不是開玩笑。

    “你到底想怎麽樣?!”應澤恨不得吃了這多管閑事的泰山府君。

    “我這裏正巧有個建議,說來你們聽聽?”

    木榣聞言立刻充滿期待地看向他,應澤和魃的表情都陰沉得快要下雨了。

    泰山府君很滿意看那兩人吃癟的樣子,慢條斯理道:“用神力換帝屋。”

    話音剛落,魃一巴掌拍在桌麵上,怒道:“你耍我!”

    應澤沒說話,隻不過龍牙已經指向了魃,隻要對方稍有動作,鋒利的劍鋒將毫不留情地刺過去。

    泰山府君笑笑,道:“這次由我來封印神力,同時抽取應澤身上殘留的神力用於修補杜平舟的魂魄。至於魃,消除你的罪行,準許進入昆侖修行,如何?”

    一聽到神力將被再次封印魃就炸了,幾乎忘了眼前坐著的泰山府君是掌管諸神生死的上神,五指成爪,帶著熾熱的溫度抓過去。

    泰山府君輕描淡寫地用握著帝屋元神的那隻手去擋,應澤眉毛一挑,飛快地出手將魃的攻擊擋下。

    泰山府君再一次成功地用應澤牽製住魃,繼而道:“魃,你心裏應該很清楚當年所犯下的罪孽有多重,這些年你始終不敢以真實身份行動,不就是為了躲避九天的追捕嗎?”

    魃冷著臉,一言不發。

    泰山府君又道:“是我抓你回去接受審判,還是獲得重新修行的機會,你自己選。”

    他沒問應澤的意見,因為根本用不著問,他知道隻要能換回帝屋,應澤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放棄神力。

    一周後,恢複平靜的小院內,煤球在院子的石桌上打盹,心裏盤算著距離尹媛媛投胎還有幾天。

    此時,房間內,杜平舟睨著一臉笑意的應澤,“所以你選擇了放棄神力?”目光與對方的對上,竟有種被灼傷的錯覺。他尷尬地轉開眼神,小聲冷哼,“說到底你們都被泰山府君耍了!”

    應澤笑著將剛醒來的杜平舟抱在懷裏,忽略對方不走心的掙紮,吻了吻杜平舟的眉心:“可不是嘛,我和魃都被他忽悠了。”

    杜平舟隻是嘴硬而已,他心裏清楚當時的情形沒有給應澤他們更多選擇的機會。魃肯定不甘心重新修煉,可他能無視泰山府君和應澤強行搶走神力嗎?且不說能不能做到,就算得到了神力重回九天,那裏還能容得下他?

    泰山府君的建議無形中給了魃一個台階下,讓他從絕境上退了下來,以後再回九天,也不至於抬不起來。

    至於應澤,杜平舟抬頭看一直就沒把嘴角放下的人,在心裏替他狠狠地可惜了一把,但他是絕對不會表現出來的,隻是有些小別扭地說:“謝謝你救了我。”

    應澤看著對方悄悄紅了的耳尖,配合地答道:“不客氣。”

    久別重逢的溫存一直持續到太陽偏西,直到煤球頂開了門,喵喵叫著將他們帶到飯桌前。

    己琴看到姍姍來遲的兩人,想要調侃一句什麽,腦中閃過千萬年來的畫麵,一時間他竟哽咽了。木榣拍拍他的背,遞一杯水過來,他連忙用喝水掩飾失態。

    陰生頓了頓,對杜平舟道:“我和趙賢要去投胎了。”

    杜平舟並不意外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平靜道:“想好了?”

    “嗯,來世無論他在哪裏,我一定能找到他。”

    應澤道:“放心,我會幫你的。”

    陰生難得笑了笑,趙賢站起來朝杜平舟和應澤深深一揖,沒說別的,一切情感都含在他久久不肯抬起頭的舉動裏。

    木榣晃了晃手裏的筷子,道:“我在長白山找到了一個地方,過幾天就搬過去,初一他們也跟著我去,等那邊安頓下來了再回來接神木。”

    看著一大家子人,應澤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杜平舟的,笑道:“無論說什麽都不夠表達我的感謝,這個院子的門永遠為你們敞開,無論以後身在何處,記得常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