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試探施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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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黎府有個小郎, 生得花容月貌,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偏他心思純淨,從沒有那種小兒姿態, 隻整日待在閨閣裏, 看書彈琴, 熟習男紅。
隻是他不願拋頭露麵,可他的無雙姿容和無可挑剔禮儀姿態,卻還是透過各方的打探傳入了百姓家中。
曾有登徒女, 飲酒作樂, 喝醉了便吟上幾句酸詩,幻想著能與黎家小郎一夜纏綿,琴瑟和鳴。
而更甚者,他的姿容風儀,亦是引得同為男子的小郎們戀慕不已,日日垂淚深閨之中, 隻恨自己不能生為女兒身。
這樣日複一日,等到黎家小郎年芳十七, 正是定下鸞鳳盟約的好年歲時, 各方世家便紛紛上門, 為自家嫡女求娶美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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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婚姻大事, 全憑母親和父親做主。”黎家小郎, 黎九惜坐在閨閣中, 一身白衣, 神色清冷,蔥白的玉手在素雅的古琴上劃動,清淩淩的琴聲在他指尖流瀉而出,他的一舉一動都是說不出的美妙雅致。
你這孩子。”黎家的主夫,黎九惜的生身之父龍傲天,看著自己這個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眼中露出一絲無奈。
他年近三十才得黎九惜這個兒子,自然是百般嬌寵都不為過,可是他的妻主乃是當朝宰相,九惜作為宰相之子,婚姻大事不可避免地會染上政治色彩。
九惜他……恐怕也是因為知道如此,才說出婚姻大事全憑母父做主的話吧。
隻是,為人父者,總是想要兒女幸福的,便是九惜婚事不可避免地被妻主拿去做政治籌碼,他也要為九惜好生籌謀以後的日子才是。
九惜若是有心悅的女子,不妨和為父說說,為父總是……”龍傲天伸手撫了撫黎九惜烏黑柔順的發絲,眼底湧出一絲淚意。
父親不必如此。”黎九惜停下動作,轉過頭看向龍傲天,“我既身為黎家男子,享受了母親帶來的無上尊榮,自然也當肩負起黎家男子的責任,為我黎家家族綿延盡一份力。”
龍傲天拿出手帕按了按眼角的淚痕,擠出一抹微笑:“吾兒……”
父親。”黎九惜打斷他的話:“母親近日又納了一房側君,你大意了。”
龍傲天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隨後歎了一口氣:“妻主正值血氣方剛的年歲,我又有什麽辦法。”
黎九惜站起身,掐下一朵牡丹花別在龍傲天發鬢,微微一笑:“父親這般好顏色,母親不過是一時貪鮮罷了。”
隻是,”他話鋒一轉:“父親也得多多關心母親,莫要因為操持家事而忽略母親。”
世間女子,皆是希望自家夫郎能夠全心全意戀慕她,哪怕是那男子稍微疏忽,她便會貪花尋豔,父親還得好生抓住母親的心才是。”
龍傲天撫了撫鬢角的牡丹花,滑膩沁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他沉下臉色,道:“為父曉得了。”
黎九惜微微頜首,看向窗外,神色不明。
龍傲天看向黎九惜的目光一瞬間的複雜,最終還是撚起手帕,姿態萬千地離開了黎九惜的閨房。
他的兒子說得沒錯,隻有抓住妻主的心,他才能坐穩黎家主夫的位置,也才能為九惜日後提供一個穩固的後台,讓人不敢欺淩於他。
隻歎他千嬌萬寵的小郎,卻要為他這個父親百般憂慮。
黎九惜看著院裏芬芳吐蕊的桃花,伸出玉白纖細的素手接了一瓣,輕輕歎了一口氣。
身為黎府貴公子,他琴棋書畫盡皆精通,男紅也絲毫不遜色,至於持掌家事的手段,更是學了不少。
母親這般培養他,自然是為了多幾分籌碼。
不然,他待字閨中,足不出戶,外麵關於他絕色賢惠的流言,又是從哪裏來的?
他的母親,素來就是這般利益為先的女人,無怪乎她能在那錯綜複雜的官場上位居宰相之職,曆經十數年,無人能夠撼動其地位。
若他是女子……
黎九惜苦笑一聲,將這妄想壓在了腦海深處。
怎麽可能呢。
隻盼母親為他挑選妻主之時,能夠顧念一分母子之情罷。
小郎。”門外傳來一聲女音,黎九惜瞬間整理好神色,親自去開了門。
紅姑。”
被稱為紅姑的女子有一副難得的英挺相貌,此刻姿態極為恭謹地站在門外,也不曾抬眼看他,隻道:“小郎,家主請您到正堂一行。”
黎九惜也不問,隻招手叫了自己的貼身小侍過來,整了整儀容,自覺無誤之後,便淡笑著道:“有勞紅姑久侯。”
紅姑連聲道不敢,側身讓黎九惜先行。
黎九惜扶著小侍的手,眼睫微垂。
母親向來是不允許家中男子在正堂逗留的,如今喚他前去,到底是因為何事?
多思無益,端看母親意欲何為罷了。
到了正堂,黎九惜被紅姑引著進了一扇小門,裏麵端坐著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她挽著漂亮繁複的墮馬髻,身著廣袖飛花流雲宮裙,英氣勃勃的臉上帶著一絲凜冽的味道,手裏把玩著一柄短刀,是以她的容顏雖是美若男子,卻不帶一分男氣。
吾兒。”女子淡淡開口道,神態中自帶著位居高位者的神氣。
毫無疑問,她便是黎九惜之母,這偌大宰相府的主人,大揚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大人,黎瑭。
阿母。”黎九惜垂下眼睫,朝著女子行了一個福禮。
九惜竟已是這麽大了。”黎瑭輕歎一聲,似乎是有所感觸。
黎九惜沒有出聲。
索性黎瑭也隻是突發感慨,很快便收攏心神:“九惜可知,為母叫你前來的緣由?”
回阿母,九惜不知。”
如今九惜已是花季少郎,是時候擇一佳妻,琴瑟和鳴了。”
黎九惜控製著自己臉上浮起一絲紅暈:“阿母……”
如今,有孟將軍家的嫡次女孟秋雲與左侍官家的嫡長女左菲菲都意欲娶你為夫,吾兒的意思是……?”
兒既生為黎家子,自當以阿母為首,兒的婚姻之事,阿母決定即可。”黎九惜攏在袖子裏的手掌緊緊捏起,臉上神色卻絲毫不變。
或許是黎九惜的態度取悅了她,黎瑭語氣微軟:“也得吾兒歡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