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狗雜,狗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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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李悠是理解不了弟子心中的恐懼的。他上一世活在一個最安全的國家,這一世雖然一直被追殺,但幾乎沒經曆過絕望。哪怕麵對薛韋這樣無法力敵的對手,也有著保命的本錢。穿越者的驕傲,金手指的自信,自身的實力,讓李悠有底氣麵對任何變故。

    

    但對趙懷信而言,戰場,那是燕地少年最大的恐怖。他當初拒絕青穀宗免費的啟靈,遊戲裏啟靈後,不敢張揚。怕的不就是被送去戰場。

    

    他並不知道真實的戰場什麽樣,但他知道身邊有多少人被送去了,更知道快則一個月,多則數月,死訊就會傳來。從小,身邊一個個熟悉的大哥哥,大姐姐,就那麽一去不返。給他的心靈蒙上了極重的陰影。

    

    他很想逃,也幻想著這個師父確實是大人物,能夠鎮住執戟衛。但是可惜,沒有。

    

    也對啊,那可是執戟衛,世子身邊最精銳的百戰之師,燕地最精銳的三支軍隊之一,世子近衛。這些人在燕地就是大爺,橫行無忌。自己師父這麽年輕,又怎麽可能有能力反抗執戟衛。

    

    李悠不知道這些人的情況,但作為土著的趙懷信又怎會不知道。這些都是他們這些平民平日裏憧憬與討論的,天上的人物。

    

    鎮北大軍三大主力,血刀,執戟,狗雜。

    

    其中血刀營是燕王親軍,是最老牌的精銳之師,凝聚了燕王府最多的資源培養起來的王牌。

    

    執戟衛年輕不少,是隨著大世子李棣的崛起,一步步拚出來的名號。是李棣的親衛,也是李棣手裏最鋒銳的一把利刃。

    

    而最後一隻軍隊,看名字就格格不入。狗雜軍是俗稱,正式的官方名稱叫江湖義軍。也就是燕王府搜刮了領地內的閑散修行者,除了吸收了一部分精銳填補進正規軍。剩下的那些,揉吧揉吧,組了一隻雜牌軍,作為炮灰。

    

    燕王府內部都戲謔的稱這支軍隊為狗雜種,狗雜軍的名頭也就傳開了,反而沒人去叫那個充滿諷刺意味的江湖義軍。

    

    但這支狗雜軍,卻又是鎮北大軍當之無愧的主力。其原因就是人多。

    

    戰爭不同於江湖鬥狠,真正的頂級戰力往往都處在相互震懾,誰都不敢輕動的狀態。日常戰爭,拚的就是中低端戰力。

    

    真實的東北戰局,就是狗雜軍用最多的人,最慘的傷亡,不斷地在和對麵相互拚消耗。為什麽燕地各地會這麽迫切的搜刮修行者,還不就是傷亡太大,補充跟不上消耗了。

    

    趙懷信現在就祈禱一點,這被帶走,進的是執戟衛,而不是狗雜軍。

    

    可惜,讓他失望了。之後偶爾聽到這些執戟衛聊天,才知道,這些執戟衛正是因為前線狗雜軍消耗過大,特意來後方各地催人的。本著有殺錯,沒放過的原則,捎帶手抓了李悠師徒,也是為了湊人頭。

    

    聽聞這個消息,趙懷信眼神都是灰暗的,也沒了興致繼續和李悠學習。命都要沒了,還修什麽練。

    

    把李悠氣的,差點一腳踢上去。他教了這麽多弟子,還沒見過這麽慫的。就連被寵的最厲害的柳華裳,遇到事了,下起手來也是狠辣無比。其他幾個就更別提了,沒一個是怕事的主。

    

    這個新收的,之前還覺得像自己。現在看,怎麽這麽慫。問題是這麽慫的性子,咋就會領悟了殺道,還有天理麽?

    

    不過李悠這一腳到底是沒踢下去。他也能理解,一個本來都不願意殺生的農家弟子,突然要上戰場。忐忑是必然的,恐懼也是正常的,無關乎性情,隻是閱曆的不足罷了。一個農家小子,之前知道的不過是家門口那點事,不可能像自己那幾個弟子一樣,收徒時都是經曆過生死考驗的心誌堅定之輩。

    

    看來歪打正著了,讓這小子先感受感受戰場氛圍,對未來的修行很有幫助。

    

    數日後,數支執戟衛匯合,都多多少少押送著一些修行者,加一起差不多快三百人了。

    

    “韓隊,收獲如何?”

    

    “馬馬虎虎吧,這些賤民都學精了,現在用免費的啟靈都忽悠不來人了。不過順發宗的姚掌門到底是雜門出身,心眼就是多。略施小計,引得糧食價格動蕩了一些,逼破產了不少農戶。讓他們不得不賣了孩子,換取口糧。強行啟靈了不少,可惜了,畢竟是農戶,幾率低,還沒什麽能看上眼的。也就是群炮灰罷了。”

    

    “張隊,我怎麽聽說煦城冒出來了不少中了仙緣,野生的準修行者。你是那個方向的,收獲如何?”

    

    抓了李悠師徒的那個執戟衛隊長,歎了口氣。

    

    “別提了,青穀宗的那位不知道犯了什麽病,閉關了。沒他這地頭蛇配合,還真不好辦。我問了當地府衙的人,他奶奶的,一問三不知,全往青穀宗推。這不,煦城我就捎帶手弄來倆,還有一個是雛。師徒倆,徒弟連築基都不是。我要不是要跑的地方多,實在沒時間墨跡,非得打破青穀宗的山門,把那老小子拎出來不行。”

    

    “哈哈,沒事張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下一季征兵,你重點關照一下他不就行了,讓他連本帶利的吐出來。”

    

    一幫聚在一起執戟衛閑聊著,這些話以李悠的敏銳,自然聽了個完全。

    

    不生氣是不可能的,無論是這些人對平民的那種蔑視,還是那個順發宗的作為,都讓李悠極為不舒服。但李悠忍下了這口氣,他需要對燕地有個全麵而詳盡的評估,而不是憑著幾個蠻橫丘八的幾句閑聊,就先入為主,戴著有色眼鏡去判斷。

    

    人湊齊了,又經過幾天趕路,李悠他們被送到了一個破舊的軍營。

    

    “這裏是狗窩,也就是新兵營。這位周隊將負責訓練你們一個月,也會教你們一些基本的功法和常識。我建議你們好好學。一個月後上戰場,能活多久,除了看命,也就看你這一個月能學多少了。雜碎們,玩了命的學吧,拚了命的練吧,畢竟在這裏你們還死不了。上了戰場,你的命可就不是你的了。”

    

    這話說完,不隻是趙懷信麵色蒼白,在場絕大部分人都差不多。一股濃濃的低壓彌漫全場。

    

    這些執戟衛似乎是見慣了,完全就是走形式的說完一套固定話,一句廢話沒有,轉身就走了。

    

    李悠表麵臉色也不太好,不過是裝的。他現在正在細細體會彌漫在空氣中的,各種負麵情緒。以他的經曆,如此絕望,痛苦,麻木等等情緒這麽濃烈的聚集,還真沒機會體會。他修的是人道,人道本身可不分對錯正邪,昂揚積極是人道,絕望痛苦又何嚐不是人道。

    

    正好借機好好體會,再凝練幾個魔種出來,遊戲裏的功能npc還是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