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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油紙傘遞到兩人身前,那位蓑衣姑娘一張小臉露出,沾滿了雨水。
“兩位姑娘,這雨勢太大了,如若無處可去便跟著我去躲一躲雨吧。”蓑衣姑娘將傘放到紺青手裏,繼而便回頭朝村尾走去。
紺青受不住這雨便啟了傘,畫孤鷂怔了怔也跟著她的步子站在她身側,隨那位蓑衣姑娘跑著。
亦不是很遠,大概隻是到了村子的尾部,蓑衣姑娘開了一個小院的柵欄便讓兩人進來。
隻是這一路跑下來,紺青的衣已然濕透攖。
畫孤鷂身上的藍羽卻是輕鬆,沾水即落,即便瓢潑大雨也隻是微微濕了一點,隻不過那一頭墨發倒淋透。
蓑衣姑娘進屋便將身上的雨具脫下,取了三條幹淨的布放到紺青和畫孤鷂麵前償。
“兩位姑娘,你們都濕了,擦擦吧。”她顯示取了一條擦了擦自己一臉的雨水,所幸身上披了蓑草,也沒被雨水淋個濕透。
“靖安,這麽大的雨你又跑出去了。”拐角處的寢室裏傳來一把男聲,輕輕淺淺,帶著淡淡的咳嗽。
蘇靖安悄悄吐舌了一下,繼而回頭,輕聲答道,“方才我去王大夫那取藥,回來的時候見天色已便,又見兩位姑娘無處可去,便取了雨具去幫別人一城。”
寢室內一陣細微的聲音。
蘇靖安蹙眉回頭,“哥,王大夫說了你要好生修養,別起來!”
可還沒來得及說幾句什麽,一件白衣已經攏在她頭上。
“快去換身衣服,姑娘家家的成日這樣像什麽話。”蘇文聶出門,臉上因病暈開淡淡的白。
畫孤鷂隨聲望去,隻覺倏而一驚。
如若不是她知道白七玹如今沉在冰泉裏,或許差些就以為眼前這位,正是那位衣袂飄飄的白上仙!
她正想回頭讓紺青也看一看,卻沒想她已經滯在原地,雙目如炬直映著那人的模樣。
像極了,果真像極了。
是痛之入骨的驚鴻一麵,回憶過往似洪水猛獸崛地而起,將白七玹的種種牽到她眼前。
隻是,他現在已經在無極黑暗中沉睡著,深深地,深深地。
倏而,紺青的眼眶一潤,淚水將其溢紅。
蘇文聶抬步上前,卻因帶病在身,忍不住咳嗽了兩下。
“姑娘,莫不是這一路上受了什麽委屈?”蘇文聶一介書生,不知該如何去安慰一個在她麵前泫然欲泣的姑娘。
卻在她抬起那雙染淚的眼時,心口陡然一震。
不知怎麽,就覺得那股憐惜的情感就要溢出,止也止不住。
紺青抬袖沾了沾眼角的淚,牽出一個禮貌的笑來。
“不好意思,隻是方才將你錯認成我的心上人,一時忍不住了就熱淚盈眶了。”紺青揉了揉眼,那點點淚水才重新入眶。
蘇文聶愣了愣,繼而抬手從妹妹蘇靖安手上牽起一塊步來遞到紺青麵前。
“那就擦擦,別著涼了。”他蒼白的臉上暈開笑意,淡淡的暖暖的。
紺青接過布輕輕擦了擦自己的發,抬指仙力一聚,身上的紗衣便極快地結水成珠,落在地上暈開一灘灘水漬。
待蘇文聶同蘇靖安端熱水來時,她和畫孤鷂身上的衣已經幹得差不多了。
蘇靖安很是詫異於此,揪著蘇文聶的衣袖悄聲一句。
“剛剛明明是濕透的,如今就幹了。”繼而轉頭看著自己兄長身上的那粗布麻衣,念叨一句,“果然絲質好的衣裳就是不同。”
蘇文聶抬手輕輕敲了一下蘇靖安的腦袋,輕斥了一句,“別多事。”
畫孤鷂卻倏而一笑,好歹她也曾經是隻靈雀,再,連幹個衣都不成,那她不就要被笑話百年?
“姑娘,看你們不是伍村的人,你們從何而來啊?”蘇靖安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笑著朝紺青問道。
也不知怎麽,她覺得自己最近真的是善心大發了。
一個多月前她撿了一位俊美無雙的公子回來,如今又撿了兩位天仙美人,該說她是手氣好呢…還是運氣好?
“我們是過路人,最近路過這個村莊,想找個地方歇歇腳小憩幾日。”紺青捋了捋自己肩側的落發,已然幹了。
“那姑娘若不嫌棄,就在這裏住幾日,伍村這個村落太小,沒有什麽客棧能供二位歇腳,且這個村落大多的村民都較為貧苦,一時之間也難以找到合適的地方。”蘇靖安笑道,趁著自己的哥哥還未逐客,連忙開口兩句。
說罷,蘇靖安笑著回頭看著自己的哥哥,“是吧?”
蘇文聶一時歎下一口氣來,微微笑著,“自然是對的。”
畫孤鷂想了想,反正她們還要尋蒼獠之牙的下落,幹脆就在這裏住著,有片瓦遮頭也好啊。
“那就勞煩兩位了。”她很是禮貌地回應一句。
“哦對了,我叫蘇靖安,這是我的哥哥蘇文聶。”蘇靖安笑意盈盈地抬手將自己跟哥哥的名字報了出來。
紺青蹙眉,心裏默念了蘇文聶三個字幾遍。
屆時,蘇文聶又咳了起來。
蘇靖安連忙抬手給他拍了拍後背,“哥,你的病還沒好,快些回床休息罷。”
蘇文聶咳著點了點頭,便要隨她進房休息。
紺青倏而上前一步,也算是微微打斷了兩人的步子,“蘇公子可是得了什麽病?”
蘇文聶回頭看著紺青,眼底忽而萌生一點柔意,繼而連忙回過頭,接著咳嗽輕輕捂著自己的半張臉。
“哦,也是小病,前幾日哥哥看書太晚,染了些風寒罷了。”蘇靖安忽而抬手看了看木桌,再看了看後廚。
誒,自己方才去王大夫那裏取的草藥呢?
“哎呀哥,我把草藥留在王大夫那兒了!”蘇靖安很是頹靡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嘖,敲我這記性!”
蘇文聶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無礙,雨停了再去取也行。”
“蘇公子,平日我曾有學醫,雖不為精通卻也能醫病,將你的手借我一下。”紺青上前,隔著他身上的粗布輕輕捏著他的手腕。
脈象浮緊,氣虛體寒。
畫孤鷂站在一旁,自然是知道紺青不是簡單為他把脈那麽簡單。
果不其然,不出一刻她借指尖便渡了一點仙力給蘇文聶。
“蘇公子染了一點小寒,早些休息便可,不用服藥。”紺青抽回手,溫聲說道。
倏而一股困意襲來,蘇文聶覺得自己的眼皮恍然間乏得緊。
“靖安,我去休息一會,你好生照顧兩位姑娘。”蘇文聶捏著自己昏昏沉沉的腦袋,這樣交代到。
“哦,好。”蘇靖安點頭應下,繼而便看著自己的哥哥步子微虛地走進房間裏休息。
蘇靖安想著該讓兩位姑娘到哪休息時,腦海中忽而靈光一現,抬手一敲自己的掌心,他連忙麵帶喜色地回頭。
“對了,一個多月前有一位仙人在這裏住過,那屋子我還沒堆雜物,兩位姑娘若不介意,我這句去鋪一鋪床,那床挺大的,兩位姑娘應該擠一擠就成。”蘇靖安這樣說著,便抬手扯了一塊布欲意去收拾那個房間。
畫孤鷂忽而抬手輕輕握住了蘇靖安的手。
“蘇小姐,你說有一位仙人在這裏住過?”她轉眸問道,心中閃過千百個人的名字,卻不知是哪一個。
“嗯,是啊,後來被一位叫明韶的漂亮姐姐接走了。”蘇靖安點了點頭,回憶著那天墨禦辭醒來時的惘然,又想起那人明韶來時的氣場。
果然是仙人,不是她區區一屆凡人能比得上的。
明韶二字,如一塊石子拋入紺青的心湖。
如她沒記錯,那該是在黃泉曾經見過一麵的人,那位暗戀追隨了墨禦辭冗長一段歲月的小神女。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去給兩位姑娘收拾收拾,姑娘早些休息。”蘇靖安哼著不著調的小曲躥入北房,將床席簡單鋪好。
畫孤鷂怔神片刻,繼而輕輕拍了拍紺青的肩膀。
“我去幫蘇小姐收拾一下,晚上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倆擠擠?”她輕輕擱下一句,繼而轉步走離。
一夜大雨滂沱不曾停歇分毫,紺青就坐在門前,蘇家兄妹的小木屋倒是挺結實,屋門前有一片大瓦,恰好供她看雨卻不會被雨水濺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