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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的夏日海灘,海天一色的美景讓人驚歎,原本蔚藍的天際和海麵,在霞光的籠罩下,沾染了暖暖的金光,一朵朵鑲嵌金邊的雲彩與波光粼粼的海麵交相輝映,盡情展現這一天最後的絢麗時光,隻可惜海邊的兩人都沒有閑情欣賞這樣美麗的精致。

    青衣女子半蹲在地上,心思都放在成堆的竹根上,她身後的男子眉頭微蹙,“我們不能種點別的?”軒轅逸看著一地的竹根,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可以想象,等這些竹枝長大,必定是一片翠綠的竹海,淡淡竹香沁人心脾,滿目的青翠也必定讓人心曠神怡,但是在海邊種竹林,怎麽看怎麽怪異,而且確定能種得活?

    慕容舒清微微抬頭,莞爾一笑,回道:“可以啊,你想種什麽?”

    “算了,你喜歡就好。”看她興致頗高的樣子,軒轅逸最終還是隨她去了。

    “舒清小姐,這些竹根我給您放在這裏了。”幾個婦人將最後一車竹根卸下馬車,看慕容舒清那清瘦的身子,白皙的皮膚,幾人猜測她必定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在這海邊種竹子,也不過是一時興起,她身側那灰衣男子雖然健壯,但那樣俊逸的樣貌,怕也不是幹活的人!幾人朗聲問道:“需要我們幫您種好嗎?”

    淳樸的婦人心裏的想法都寫在臉上,看向軒轅逸的眼神分明把他當成小白臉,軒轅逸臉色倏的一暗,寒聲回道:“不需要!”

    幾人被軒轅逸冷洌的低喝嚇了一跳,慕容舒清趕緊起身,回道:“不用了,謝謝你們,我還沒想好要怎麽種,如果需要我會再去請您幫忙的。”

    “好吧。”婦人離開後,舒清低聲問道:“生氣了?”海域的民風如此,女子為尊,要軒轅逸適應確實為難他了。

    軒轅逸失笑,他既然選擇來這裏,自然做好了準備,隻是一時間還是不能習慣而已。迎著舒清小心翼翼的眼神,軒轅逸也不明說,回道:“你說呢?”知道他不是真的動怒,慕容舒清伸手環上軒轅逸的脖子,輕咳了一聲,故作認真地說道:“放心,你現在是有婦之夫,我會保護你的。”

    “嗯?”環在腰上的手微微收緊,軒轅逸輕哼,她在東隅的時候就已經夠強勢了,現在到了海域,隻怕要無法無天了。他倒要看看,是誰保護誰?

    被困在軒轅逸的懷裏動彈不得,舒清掙紮,軒轅逸便抱得更緊些,一來二去,兩人緊緊地貼在一起,慕容舒清鬱悶,他也太小氣了吧!

    “嘖嘖,這光天化日的,兩位要恩愛也別吝嗇挪幾步路吧?小木屋雖然不太結實,好歹也能遮遮。”兩人正摟在一起,背後傳來一聲肆無忌憚的取笑,這樣飛揚跋扈的聲音,一聽就知道,來人是誰。

    西烈月一襲藍衣絢爛華美,幾乎與大海融為一體。那神采奕奕的臉龐,絕色傾城的姿容讓身後的大海也為之失色。軒轅逸臉色卻越發的難看了,輕輕鬆開懷裏的舒清,軒轅逸不客氣的冷哼道:“你來幹什麽?”

    “軒轅逸”——他的大名她在未到東隅之前就經常聽到,那時萬萬沒有想過,軒轅逸有一天,居然會到海域定居。這男人估計永遠也學不會謙卑為何物,更不可能對女人低頭,但是為了慕容舒清為了愛,他居然來了。這也正是她欣賞他的原因,不然誰敢這麽和她說話,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

    故意忽略他的存在,西烈月看向慕容舒清,笑道:“舒清,這裏是海域,女子為尊。不管是溫文爾雅、文采風流還是高大挺拔、英武健碩的男子,隻要你想得到的,我都能幫你找得到。”

    “西烈月!別逼我對女人動手。”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還是少讓舒清和她接觸為好。

    西烈月微微挑眉,軒轅逸叫囂非但沒讓她生氣,反倒興致勃勃。舒清輕歎一聲,一個現在是一國儲君,一個曾經是大國名將,能不能有一次見麵不像孩子一樣互相鬥氣?

    “你今天來就是要和我耍嘴皮子的嗎?辦好了就把東西拿來吧。”

    一隻纖細的手直直伸到她麵前,西烈月從袖間拿出折好的紙,沒好氣地拍在慕容舒清手上,她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舒清接過紙張,展開細看了一會,笑道:“謝了。”

    一點誠意都沒有,真要謝她,就應該入朝為官,在她身邊幫她,偏偏她還不能也不舍得逼迫舒清,真是自作孽。搖搖頭,西烈月正要離開,像是想到了什麽,走到舒清身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舒清研究著手中的紙,隨意地點了點頭,西烈月沒再說什麽,轉身離開。

    看了好一會,舒清將紙張折好收入腰間的暗兜,看她如此謹慎,軒轅逸奇道:“這是什麽?”

    “海域港口通關文書。”商君的商船一年隻能往來海域兩到三次,一是迫於氣候的原因;二來要進入海域港灣貿易也不是這麽容易的事情,有了西烈月給她辦的通關文書,以後進出港口就方便多了。

    軒轅逸了然笑道:“你打算做海運生意?”

    “嗯,海域物產豐富,這裏的藥材和各式珠寶在外麵都是萬金難求的東西,但是海域卻獨獨不能自產絲綢、茶葉。東隅有商君打點,海域有西烈月做後盾,我們隻要打通海運這條通道,這生意大有可為!”

    她果然是商賈之家出生,來這不過幾個月,就找到了最賺錢的營生。

    “不過……”慕容舒清話鋒一轉,清亮的眼眸看著軒轅逸,說道:“一切都要從頭開始,以後就要辛苦你了。”

    “我?”軒轅逸一愣,舒清理所當然地回道:“當然了,男主外,女主內,生意的事情自然交給你打理。”

    交給他?在東隅,他是人人敬畏的大將軍,是能讓敵國聞風喪膽的“戰神”,在這他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他甚至還在想他在海域應該幹什麽。好個男主外,一句話化解了他所有的尷尬,他的舒清有時善解人意到讓人慚愧的地步。

    明白舒清的心意,軒轅逸也不點破,故意輕鬆地回道:“男主外可以,女主內……你確定你會?”在看過她煮菜之後,他已經決定不用她再下廚房了,不是說多難吃,而是那爐灶裏的火勢能把木屋給點燃了。

    慕容舒清訕訕回道:“萬事都可以學嘛。”聽他這調侃的語氣,舒清已經猜到軒轅逸又想起上次的糗事,她不是不會做飯,隻是還不太能掌握木材作為燃料的火候,用煤氣或者電的話,她絕對沒問題。

    軒轅逸大笑起來,“不可能”三個字明明白白寫在臉上,舒清白了他一眼,不與他爭辯,因為……她自己也沒什麽把握。

    海上的日落很美,卻也消逝得很快,剛才還金光耀目的天際,此時漸漸被灰藍的夜幕取代,好在繁星點點的夜空,也是另一番美景。軒轅逸從身後擁著舒清,她微抬著頭仰望星空,極地的青絲在海風的吹拂下,輕輕劃過手臂,懷裏的人安然而美好,軒轅逸不自覺的將她更緊地擁入懷裏。

    “逸。”慕容舒清忽然低聲叫道,軒轅逸以為自己太過用力弄疼了她,緩緩鬆了手上的力道,舒清轉過身,微笑著說道:“過幾年,我們接伯母過來一起住吧,她應該也會喜歡這裏。”逸為了她來到海域已是不易,伯母隻有他一個兒子,她不忍心看著逸不能盡孝。

    軒轅逸的心微微一震,凝視著懷中溫柔淺笑的女子,或許在旁人眼中,他為她放棄了高官厚祿,放棄顯赫家世,然那些都是別人眼中的犧牲,他甘之如飴,因為她值得。

    海風吹亂了青絲,軒轅逸抬手將發絲輕輕掛到她耳後,低沉的聲音裏,是淡淡的遺憾與自責,“對不起,沒能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懷裏的人,是他一生的摯愛,然而他們的婚禮,沒有喜宴,沒有賓客,甚至沒有見證人,唯有浩瀚的大海可以為他們見證,雖然這是舒清的意思,他仍是為不能給她一場真正的婚禮而內疚。

    “你知道我不在意那些。”慕容舒清輕歎一聲,他們經曆了這麽多,才最終走到一起,一生的承諾又不是由婚禮是否盛大,見證人的多寡來決定的。舒清微微踮起腳尖,用鼻尖摩挲著他的下巴,低聲說道:“我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最在意的,始終隻是你而已。”

    清潤的聲音劃過耳際,溫暖的氣息在脖頸間流連,軒轅逸低頭看相懷裏笑得溫暖的女子,不禁隨之一笑,是啊,他的舒清要的,從來都和其他女子不一樣,一生一世一雙人……

    軒轅逸低下頭,輕輕印上那溫熱的唇,正要加深這纏綿的輕吻,一波浪花襲來,打濕了他們的鞋襪,遠處海麵上也響起了奇怪的聲音,與平時的海浪聲略微不同。

    什麽聲音?兩人疑惑的抬眼看去,舒清像是想起什麽,臉色微變,“逸……”

    “嗯?”軒轅逸眯著眼睛想看清海麵的情況,沒注意到舒清的臉色。慕容舒清忽然站直身子,抓住軒轅逸的手,一邊拉著他往後退,一邊喃喃的小聲說道:“西烈月走的時候說今晚可能會有大的漲潮……”

    “什麽?”軒轅逸渾身一僵,那剛才的聲音——“你怎麽不早說?”反手握緊舒清的手,軒轅逸拉著她朝後一路狂奔。舒清好笑,隻是潮汐而已,又不是海嘯。不過看軒轅逸那樣凝重的表情,舒清還是決定不要多話比較好,嘴角的笑卻是掩蓋不住。

    她還笑得出來?!軒轅逸暗惱。他們應該好好討論一下,到底該不該住在海邊!

    海水夾帶著浪花,一波波地襲上海灘,海浪聲夾雜著男子的低咒聲和女子的輕笑聲在海灘上回響。美麗的夜,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