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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ript>    葉沙華出手劍勢記記淩厲,可她看著是在用劍,卻又不像是在用劍。

    那柄劍,仿佛是長在了她的身上,她揮動長劍的姿勢,看起來就有些像是小動物在揮舞自己的爪子。

    雖然動作實在是有些怪異,但……倒還當真是得心應手。

    不知是否肩頭傷口牽扯,早便臻至元嬰後期境界的江臨風,麵對據傳堪堪結丹的葉沙華,竟然討不得半點好去。

    相反,常波原本滿心裏擔憂的都是葉沙華,此時卻是有些擔心他了。

    然而葉沙華卻驟然收了劍勢,仿佛剛才的那一通已足夠她發泄。

    “勞煩你轉告林綽窈,接下來,就輪到她了。”

    長劍還鞘,她對江臨風說道。

    江臨風亦極是配合地收了劍,然後點點頭,微笑道:“好。”

    再轉回身去的時候,葉沙華的心裏已然寧靜許多。

    然後她就看見常波等人站的地方多了兩個人。

    是南宮陌玉和南宮碧樹。

    她忽然就覺得這五個人站在一起,真是一副讓人感覺歡喜感覺溫暖的畫麵,同樣也讓人無比留戀。

    一點也不想顧及尚有路人以及好友在側,葉沙華撲上去,把自己掛在南宮陌玉的脖子上。

    “廉貞……”她喊道。

    明明隻是方分開一瞬,可她不知怎麽,就是想喊他。

    南宮陌玉也摟住她,他與她擁抱時,總是微彎了身子,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

    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沙華,娘子,媳婦,寶貝兒。”他笑著喊道。

    慕容瑀瞪圓了雙眼。

    這要論起臉皮厚,從此以後他隻服廉貞公子!

    常波瞬間漲紅了臉,南宮碧樹則尬笑著別開視線。

    南宮霏羽也懂非禮勿視的道理,可她皺了皺眉毛又忍不住笑。

    那個誰,我滴哥,大庭廣眾之下,好歹也注意點形象,行不行?

    來來往往的路人遠近一瞟,現在的年輕人可真開放!

    可當眾摟摟抱抱的那倆,男的那個咋那麽像廉貞公子啊!

    走近一看,擦,還真是廉貞公子!

    此去經年,當時在場的許多人都已不再記得,那一日的暖陽是何模樣,卻仍記得暖陽背景下,含笑相擁的兩個人。

    隻是一個簡單的擁抱,卻似已將彼此間的幸福與珍重,定格成了永恒的瞬間。

    “廉貞,背我回家。”葉沙華說。

    “好,背你回家。”南宮陌玉溫柔應著,眼底泛起一層薄薄水汽,卻因為他快速蹲下了身子,所以並無人發現。

    待他再背著葉沙華站起身時,那一層水汽已然散去了。

    葉沙華雙手摟著他的脖子。

    “真陪我回家啊?”她說,“你不開那個,清談法會了?”

    “嗯,不開了。”南宮陌玉說。

    “廉貞你真好。”葉沙華往前湊一些,麵頰貼住他的麵頰。

    南宮陌玉說了句什麽,剩下的幾人已聽不清了,他們隻看到那倆人旁若無人地離去,然後才紛紛捂住眼睛大叫。

    閃瞎我的狗眼!

    常波沒像其他人那樣,一直目送飛往天際的兩人直到脖子抽筋。

    她小心忐忑地偷瞟一眼江臨風。

    江臨風的肩頭還在慢慢淌著血,可他竟然也一直仰頭望著,麵上沒有陰鷙沒有冷笑,隻有暖融融的陽光撒在他臉上,氤氳他蒼白冰冷的輪廓。

    南宮碧樹看向常波。

    他知道她在看著江臨風,也看到了她看著江臨風時的那一種,想要鼓足勇氣,卻最終猶疑又放棄的情緒。

    那個人,對她來說,是不同的嗎?

    他淡淡地移開目光,伸手輕壓了一下左麵肩頭。

    ---

    南宮陌玉並未直接帶葉沙華回去玉衡宮,而是到了一個她感覺十分熟悉,一時卻又怎麽都想不起來,究竟是哪裏的地方。

    “是暮雲峽。天音舊地,暮雲峽。”

    南宮陌玉背著她,在湖畔的草地上慢慢走著。

    “這是凝碧湖。”他伸手指指眼前水波淺翠的湖麵,又遙指向湖心那一片九霄雲宮般的瓊樓玉宇,“那是湖心築。這裏才是我們的家,玉衡宮,不是。”

    葉沙華鼻間酸澀,自己都還未及厘清心底這一抹異樣,眼淚便先於思緒滾落下來。

    我是真的有毛病了。

    她在心內木木想著。

    南宮陌玉察覺到了頸中的濕潤。

    他將她放在草地上,逐一吻去她麵上的每一滴淚,然後又溫柔地吮吻住她的唇。

    她嚐到了他口中來自於她的苦澀,也接住了他舌尖渡過來的那一顆,糖。

    南宮陌玉讓她枕在自己的腿上,伸手輕輕撫摩她的發。

    “沙華,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他輕柔而又小心地問。

    葉沙華仰麵看天,又看向他。

    她看著他的臉,不說話,卻隻是流淚。

    她本一直無所謂南宮陌玉愛不愛她,也並不珍惜他的愛。

    一開始接近他,她就抱好了他冷若冰霜,與她形同陌路的準備。於當初的她而言,那樣的相處或許反是最輕鬆的。因為她隻要霸占住他,霸占住他妻子的名位,就夠了。

    可她不僅霸占住了他,還霸占住了他的愛。

    那麽,仔細想來,這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無論她做什麽,他都會包容她庇護她,他是她最有力的依仗與靠山。

    可是現在,她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去親近他,為什麽要擾亂他的平靜。她是如此的害怕他愛她,因為她也愛上他了。

    等有一日他醒來,發現枕畔空空如也,無論如何都再也找不到自己的時候……他、會很痛吧?

    南宮陌玉不忍心看她流淚,他將她擁抱進懷裏,仿佛哄慰小孩子一般,輕輕拍撫著她的後背。

    他直覺她一定遇到了極不平常的事。

    可她自然是不願對他說的。

    那、要不他先提前,對她說一部分?

    南宮陌玉尚未想好措辭,眼角餘光便驀地一閃。

    天際疾速飛舞而來一隻蒼青紙鶴。

    這樣的時候,這樣的紙鶴……

    曲淡風,危!

    “我們現在,就回流華!”南宮陌玉帶著葉沙華,火急火燎地往回趕。

    顧不得解釋,顧不得說別的,就連葉沙華的事情,也隻能先且放一放了。

    曲淡風已然由他依序施藥拔除血毒,然最危險的關口還未過去。

    是他囑咐曲炎蒼,隻要曲淡風出現他所說的那些症狀,就立即傳信於他的。

    而一旦那些症狀出現,便意味著曲淡風,命懸一線矣!

    九成、九成的把握,難道也抗不過這玩弄人心的天道?

    葉沙華沒有去問南宮陌玉怎麽了。

    她的心頭逐漸冷下一些。

    他也是有事情瞞著她的。

    或許,他並不像她以為的那樣深情,那樣非她不可。

    所以,這般自作多情的她,大概才是真的病不輕了。

    南宮陌玉一回玉衡宮就將自己關進那間靜室,南宮碧樹也隨同他進去。

    葉沙華很自覺地沒有去打擾他們,她走回紫藤花小院,走進臥房,逐件解落自己的衣衫。

    小臂處的那一截透明猶在。

    她深吸一口氣盤膝坐下,神識緩慢催動左手腕處那看不見的神秘法寶,更澎湃的奇異靈力瞬間洶湧,溫養住了她的周身。

    小半個時辰之後,她看著已然恢複正常模樣的自己,總算稍稍鬆一口氣。

    ---

    開陽宮中,林綽窈則緊提著一口氣。

    自從帶回那四隻元素神獸,她就一直是這種草木皆兵的狀態。

    在聽完江臨風所帶回的,葉沙華向她挑戰的消息後,她的指尖更是緊緊攥動了起來。

    “你已同她交過一次手。”她問江臨風,“那,她的實力如何?”

    江臨風眯眸想了想,不以為意地吐出幾個字:“一般般吧。”

    他說完,雙手抱臂走了出去,獨留林綽窈一人留在原地,滿麵怔忪。

    一般?是真的、一般嗎?

    江臨風走到殿外,招呼來一個自己的親信弟子。

    “你去天都峰上……”

    他如此這般地囑咐一通,那弟子立時領命而去。

    林大小姐將與南宮少夫人將於三日之後正式武決的消息,極快速地在清談法會上發酵開來。為表鄭重,會場中央還特意為她倆搭建起了比武用的台子。

    葉沙華由滿麵擔憂的南宮夫人口中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是重重“啊”了一下。

    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

    林綽窈總算是讓她刮目相看了一回。

    被刮目相看的林綽窈,卻是麵色蒼白,坐在空無一人的開陽殿內。

    林皎然蹦跳著跑進來。

    “姐姐你找我?”她笑道。

    林綽窈看著她點了點頭,還未說話,林皎然就又開口了。

    “姐姐你真棒!”她說道,“一定要打得那賤婢落花流水!”

    林綽窈沒再糾正她口中的用詞。

    她神情怔怔地看過來。

    賤婢,賤婢!

    真是狠啊,硬是要把她逼到絕路上去,就連一口氣也不肯讓她喘!

    她收斂神色,看向林皎然,問道:“你今日,看見大師兄同她交手了?”

    林皎然興致勃勃地點點頭。

    “是啊。”她掄起一拳,興高采烈道,“大師兄都根本未盡全力,那賤婢就差點被打得滿地找牙,若不是南宮陌玉他們及時趕到……”

    林綽窈總算稍放下些心,柔聲囑咐了妹妹幾句“天氣漸涼,注意身體”之類的話。

    林皎然一一笑著應下,轉過身時眸子裏的笑意卻慢慢散去。

    姐姐啊,你一直把我當傻子,那就讓我看看,你能夠有多聰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