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6章 五行封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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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上既然敢來到儒山,那自然是準備好退路的。
    如他這樣的人,做任何事都絕不會將自己真的放到死地。
    但這件事畢竟不同,這件事太大,太重,當李子冀出現在文宮的時候,君上的心裏其實就已經做了某些準備。
    所以當他此時此刻看見貝殼上浮現的道韻被硬生生壓了回去之後,他的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麽不可思議的驚容,就隻是皺了皺眉。
    貝殼釋放的道韻和息紅衣匯聚的劍幕囚籠不停地碰撞著,撕開的空間不停地重複著擴散又凝聚的過程。
    耳畔長劍折斷的聲音不停響起,在這樣的對抗下,劍幕囚籠每一瞬都有劍被折斷。
    息紅衣站在那裏一動未動,他並未看君上,而是抬頭看著遮蔽了一切,乃至光亮都被完全阻隔的無數把劍,劍在不停斷著,但他卻並不擔心,因為這裏的劍有很多,足夠斷裂很長時間,長到殺死君上的地步。
    君上也清楚這一點,他在短暫的沉默後放下了手。
    貝殼依然漂浮在那裏,散發出的道韻形成了堅不可摧的屏障,不停地與劍幕囚籠對抗著,他則是看向了李子冀。
    “看來這不得不是一次機會。”
    囚籠密不透風,當然也不透光,入目漆黑其實本該什麽都看不見的,隻是在君上那雙深藍色的眼眸下,很少有什麽是真的看不見的。
    李子冀道:“我說過,這是一次不錯的機會。”
    君上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劍幕流動發出的摩擦聲稍顯刺耳,君上看著李子冀,攤開了自己的雙手。
    那顯化的王座在他的背後忽然間變得巨大,大到好似要填滿整個世界,最起碼,在李子冀的眼中除了那張王座之外,已經再也看不見別的東西。
    他甚至已經看不見自己的劍。
    他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一把劍。
    ......
    ......
    劍幕囚籠足夠大,不僅僅是囊括了君上和李子冀,還包括站在儒山之巔的所有人,其中還有一部分來不及退走的儒山弟子,他們跟隨儒山長老避在了劍幕的最邊緣,在密不透風的黑暗裏抬頭注視著僅存幾個閃爍的瞬間。
    那瞬間是顏北閃爍的刀光,就像是雷鳴前出現的閃電,帶著驚世駭俗的力量照耀天地一瞬。
    刹那的時間很短,卻足夠看清楚很多東西。
    儒山弟子乃至儒山長老都為顏北和祈雨之間交手的凶險感到震撼,然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那強烈的刀光讓他們的雙眼控製不住的流出了淚水,但在那幾個瞬間裏,他們還是看見了幾幅令人膽顫心驚的畫麵。
    比如祈雨的身體綻放出一片血花。
    顏如玉護體的浩然氣被轟碎。
    常清靜的身體砸落在劍幕之上,背後的鮮血和碎肉如瀑布般灑落下去。
    費子的身體已經結出了冰霜,他的動作和氣息都是時快時慢,時強時弱,在快慢與強弱巧妙的結合下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
    那是飄搖籃一族獨特的種族神通。
    刀光熄滅後,刺痛的雙眸忍不住閉上,他們看見的最後一幅畫麵就是費子身上的冰霜蔓延到了顏如玉的身旁,將那彌漫的浩然氣凍結成塊,遠遠看去,好似破碎的鍾乳石。
    “我們難道隻能看著?”
    有儒山長老出現在了畫聖的身旁,感受著四周淩亂又強大的氣息,忍不住詢問。
    他們十人可以結成半個詞陣,自然也能起到些幫忙的作用。
    文宮被毀,畫聖受到的反噬尤其嚴重,他此時此刻甚至沒有抬頭去看的力氣,隻能靠在文宮廣場的一塊書碑上,道:“你們也隻有看著。”
    如這種程度的交手,尋常五境是根本沒資格參與進去的。
    無論是祈雨喚出的澤國還是費子那飄搖籃強弱變化的力量,隻要稍一靠近,也許就會被撕成粉碎,那不是幫忙,而是添亂。
    儒山長老的情緒複雜不知該如何釋放,他看著畫聖的目光帶著擔憂和怪罪,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苦笑著道:“瞞得實在太深。”
    拿文宮做賭注這種事情,幾乎可以說是賭上了儒山的未來,賭上了儒山的一切,就算是君上死在了這裏,對於儒山來講也沒有任何的好處。
    所有的底蘊都要重新凝聚,再加上儒聖跌境,畫聖重傷這種事情的發生,可以說,未來數百年內,儒山都難以回到曾經的巔峰。
    這樣的犧牲和代價,的確有些太大了。
    畫聖道:“做錯了事情,想要挽回,付出的代價總不會小,世上任何事情都是如此。”
    儒山長老看著那幾處戰局,道:“現在我隻希望能殺了君上。”
    三處戰場離得都不算特別遠,各自所釋放出來的道則都會對其餘人產生影響,在一次次的碰撞中化作漣漪,起初隻是波動的微弱,隨著碰撞次數的增加,蔓延在劍幕囚籠裏的漣漪也越來越清晰。
    每個人都很清楚,這漣漪早晚會形成驚天巨浪,然後爆發出能夠毀滅一切的力量。
    君上依然站在那裏,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他的雙手仍舊保持著先前攤開的幅度,看上去好似什麽都沒做,但李子冀的身體卻在不停地倒退。
    此時此刻,在李子冀的眼中,那尊王座變得越來越巨大,漸漸的似已經有了頂天立地之感。
    和巨大比較起來,襯的自身愈感渺小。
    他的身體在不停的倒退,他的手裏已經不再握著劍,折淵劍不知何時已經從手中脫手掉落插在了地麵,折淵劍很鋒利,所以插得足夠深。
    整個劍身都沒到了地下,隻剩下劍柄仍在外麵露著,就像是凸起的石頭。
    每退一步,李子冀的氣息就弱一分,他的麵容就蒼白一分。
    在天地君王麵前,尋常人是絕對提不起什麽反抗的意誌的,在那象征著地位和尊貴的王座麵前,那就隻能退,不停地退。
    李子冀距離劍幕越來越近,距離君上越來越遠,他的胸腹之內似是不停翻滾著,口中向外,溢出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