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的轉頭看去，陳彥伯感覺自己的意識都開始僵硬下來，思緒運轉十分緩慢。
    一個年輕人站在他的身旁，麵目和善，能夠看得出是一個很善良的人，此刻麵色平靜，略微皺眉的抬頭看著天空。
    年輕人就是王小樹。
    他離開彩雲山之後一路朝著極寒之地行走，本打算在年節之前趕到和佛子團聚，卻沒想到路程遙遠，還是耽擱了日子。
    今天已經是大年初一了，他距離極寒之地，最起碼還要走上七八日的時間。
    雖然可惜，不過倒也沒什麽，反正隻剩下七八日光景而已。
    “我聽聞說，苗壟地區四季如春，風和日麗。”
    他開口說道。
    陳彥伯打著哆嗦，說話的口齒都開始含糊不清起來：“剛剛才下的雪。”
    王小樹自然知道是剛剛才下的雪，他隻是想確認一下以前是不是也發生過這樣的情況。
    陳彥伯搖搖頭，凍得有些承受不住：“這是..第一次。”
    王小樹聽著他顫抖的聲音，這才猛然想起，臉上露出一個慚愧的笑容，然後伸手搭在了陳彥伯的肩膀上，寒冷的氣息頓時被隔絕在外，瞬息之間陳彥伯就感覺自己的身體重新恢複了溫暖。
    可或許是今天發生的這一幕衝擊力實在有些太大了，導致陳彥伯依然還有些戰戰兢兢：“這位公子，你可知為何如此？”
    他看出來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並不是苗壟地區的人，而是從外麵過來的，或許知道原因也說不定。
    王小樹則搖了搖頭：“應該和這些漆黑線條有關係，可究竟為何，我也實在不清楚。”
    他也覺得這事情蹊蹺的很，苗壟地區幾千年來都平靜得很，今天卻突然這般，難道是因為自己到來的緣故？
    還是說，師父那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念及此，王小樹的臉色猛地嚴肅下來，他隻知道佛子在極寒之地鎮壓什麽裂痕，具體原因倒是模棱兩可，現在看來，頭頂這些黑線，是不是就是那些裂痕？
    當真是師父那裏出了事？
    王小樹有些待不住了。
    陳彥伯現在已經從剛剛的驚駭之中稍稍回過神來，他好奇問道：“這位公子，外麵世界的冬天是不是也這麽冷？”
    王小樹道：“除了一些極端的地方，大多數的冬天都比這要暖和得多，最起碼你這打扮去了聖朝，走在外麵是絕對不會感到冷的。”
    陳彥伯敏銳的捕捉到了王小樹話裏的信息，眼前一亮：“公子是聖朝人？”
    王小樹心中牽掛佛子，已無心交談什麽，隻是點點頭便要離開。
    陳彥伯伸手將其拉住，隨即又覺得有些冒犯趕忙鬆開手，臉上帶著憧憬和忐忑：“我一直想出去走走，不知公子能否帶我同行？”
    王小樹的腳步頓下，回頭盯著陳彥伯看了好一會兒，覺得少年臉上的羞澀和明亮，有些像自己當初的時候，稍作沉吟之後便點了點頭：“我還有事要去極寒之地，你在家中等我回來，到時候我會帶你去聖朝走一趟。”
    陳彥伯大喜，當即拜謝，再抬頭，王小樹的身影卻已經消失了。
    寒冷之意再度襲來，陳彥伯又打了個哆嗦，趕忙朝著家中跑去。
    整個苗壟地區，都陷入到了迷茫和恐懼的情緒裏。
    寒冷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原因的寒冷，什麽時候結束？什麽時候會再來？
    沒人知道。
    ......
    ......
    天空其實就像是巨大的冰麵。
    你拿起錘子在邊角處用力敲下，看起來隻有眼前一塊發生了破碎，可實際上，偌大冰麵，許多看不到的地方，都已經受到影響，生出細微的裂痕。
    比如苗壟地區。
    比如天山門。
    有弟子驚慌失措的回山門稟報，說是在執行宗門任務的時候途經斬龍山脈，在斬龍山脈看見了一處巨大的塌陷。
    天山門掌教立刻就趕了過去，也是吃了一驚。
    那塌陷範圍巨大，足有千丈，深也有百丈，就像是突然出現了一處巨大的深淵盆地，明明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忽然就變成了如此。
    而且他看的到，在那塌陷最深處，有著十幾條漆黑裂痕散發著深邃的光亮。
    世界坍塌加劇？
    天山門掌教心頭一緊，觀察了半晌後確認隻是靜止不動，沒有蔓延的趨勢之後方才鬆了一口氣，隨即抬手在方圓千丈布下了禁製，並嚴令門內弟子靠近。
    “奇怪，不該如此的。”
    天山門掌教抬頭看了一眼環繞蒼穹的裂痕，又看了一眼這處塌陷，眉頭緊鎖，覺得有些超出掌控。
    按理來講，世界崩塌不該如此迅速的才是。
    ......
    比如回音穀。
    回音穀並不如天山門突然出現巨大塌陷那般動靜巨大，就隻有一條拇指長短的虛無裂痕在回音穀掌教的麵前蠕動。
    這不起眼的一條裂痕，卻讓回音穀掌教麵色鐵青。
    “穀中怎麽會突然出現裂痕？”
    他難以置信。
    身為知情者，他早已經在回音穀布置下了大手段，能夠確保在世界崩塌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前不會受到影響。
    可現在，這裂痕就出現在眼前，而且並非靜止，顯然有著蔓延的趨勢。
    若是放任下去，說不定哪一天一睜眼，偌大回音穀隻怕雞犬不留。
    “世界雖說輪回在即，可絕沒有到如此程度。”回音穀掌教臉色鐵青的同時，又帶著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恐懼的複雜情緒。
    他當初可是反對天山門會談的。
    “難道，是某處坍塌之地有所驚變，所以起了連鎖反應以至於影響天下？”
    如此想著，回音穀掌教鐵青的臉色又微微發白。
    若是如此，現在應該找上異教立刻開始收割，五年期限哪怕沒過，也不能再等了。
    可不該如此，若是有此等大規模控製不住的坍塌之處存在，他不該不知道才是，尤其是聖朝李子冀一方更不該無動於衷才是？
    難道隻是湊巧？
    回音穀掌教神情不停變化，一時之間有些拿捏不準。
    ......
    天下各處，突逢異變的地方，林林總總加起來也得有近百處，或大或小，都是意料之外的變化。
    其中感受最明顯的，當屬北海。
    當屬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