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地各處出現的虛無分兩種。
    擴散的，靜止的。
    靜止的沒什麽危險，隻要不是太倒黴，直接被靜止的虛無碰觸就不會有事，這條河下方的裂痕就是如此，所以神教察覺之後就隻是簡單的封印。
    擴散的要麻煩許多，隻要沒人阻止，它能從一尺長到一丈，一裏，無限生長下去。
    這種的想要封印也需要莫大的力量才能做到，而且隨時都有可能因為種種意外而使得封印失去效用。
    可一旦當靜止變成擴散，那就意味著天地崩塌的節奏，迎來了劇變。
    溫風雨的手指輕動，淡金色的神輝從他的指尖生出落下，像是細沙一樣鋪滿了河底擴散的裂痕，阻止了其繼續擴散的同時也將其重新封印住，避免了河水的繼續流失。
    “不該如此的。”
    溫風雨心中喃喃著，他的身影已經重新回到了岸邊茶攤上，坐在那裏喝著茶。
    無論什麽事情，隻要不合常理，那就一定有其因由。
    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抬頭看著天上，那環繞整個世界一周的蒼穹裂痕，似乎也變得更粗了一些。
    ......
    ......
    回音穀掌教臉色鐵青，身上的氣息已經衰竭了大半，不僅是他，在他身後，六名回音穀的五境長老此刻全都是一個樣子。
    身上竟然布滿了汗水。
    對於一名大修行者來說，除了麵臨生死決戰的時候，何曾有過如此狼狽姿態？
    “所幸成功了，若是再堅持一刻鍾，隻怕我就要力竭。”
    有回音穀掌教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臉上帶著苦澀和後怕。
    回音穀掌教的麵色除了鐵青之外，更多的則是陰沉，他看著麵前的大片虛無，已經將回音穀大半個山門都吞噬的幹幹淨淨。
    典籍，秘境，小洞天，主殿建築，刻碑，等等全都已經不複存在。
    唯一能讓心中好受的，就是回音穀弟子因為及時逃離，所以並沒有人死亡，而導致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前幾天出現的那條蠕動的虛無縫隙。
    起初很小，回音穀掌教固然心驚，卻也沒太在意。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卻也還是嚴令回音穀弟子不準靠近周遭範圍，恰恰也是這個決定挽回了損失。
    就在一刻鍾之前，那條不起眼的縫隙忽然之間擴散到了丈許大小，然後就不再平靜，變得越來越巨大，根本無法阻攔。
    回音穀掌教帶領一眾長老，一同出手試圖鎮壓封印。
    到現在方才勉強成功，可饒是如此，回音穀依舊被吞噬了大半，其中凶險，可見一斑。
    “怎麽就偏偏出現在咱們這裏？”有回音穀掌教破口大罵，無法接受。
    天下那麽大，虛無坍塌卻偏偏出現在了他們回音穀山門，這得多倒黴能夠遇見？
    回音穀掌教冷哼一聲，雙眸微微眯著：“隻出現在咱們這裏？我看未必。”
    “您的意思是？”
    有長老忽然想到了什麽，心頭一驚。
    回音穀掌教語氣陰冷：“世界坍塌速度發生驚變，聖朝還想繼續維持天山門會談已經不可能，接下來我們要聯係北海和異教，不出意外的話，應是要提前開啟收割計劃了。”
    去年他就投了反對票，隻是回音穀畢竟無法和聖朝那等大勢力比較，他的話語權自然也就不重要，現在發生了這些異變，再去回看所謂的天山門會談，多麽可笑？
    照這樣發展下去，大概率也的確要打破會談平衡了，有長老心中想著，不由得點頭，隨即還有些擔憂：“李子冀隻怕不會同意。”
    回音穀掌教又是一聲冷哼：“天地大變，大勢如此，他不答應又能如何？若是強行阻攔，整個聖朝都會為他陪葬，螳臂當車而已。”
    其他人紛紛點頭，覺得要盡早開始，可別因為拖遝太久導致無法挽回，他們可不想陪著世上那些草芥一般的普通人一起送命。
    ......
    無盡平原的風此時此刻感受起來格外刺骨。
    軒轅已經不知歎了多少次氣，每當那代表著極寒之地的漆黑越來越濃鬱的時候，他的心就越來越往下沉。
    到了現在，他已經不忍心看了。
    木木的臉色也蒼白著，心中湧起了無力感，看著那片漆黑和斷裂，她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不知道該用什麽話去阻攔異教之主。
    現在還能說什麽？
    象征著完好的白線已經消失八成，隻剩下稀稀疏疏的幾條，其餘地方完全被代表著虛無的漆黑和斷裂所取代。
    都不需要親自去到極寒之地，從這上麵就能看出，佛子失敗了。
    極寒之地的坍塌已經無法再控製，而且因為佛子先前一年的壓製導致了現在反彈的更加凶厲。
    如果說，沒有佛子的鎮壓，極寒之地完全崩塌需要三年。
    現在佛子鎮壓一年之後，再被其衝垮，完全崩塌就隻需要兩年，這就是反噬，而且看樣子，似乎反噬的比想象中更加厲害，短短時間就已經要完全吞沒。
    異教之主看著這一切，眼眸深處也是帶著些可惜，隨即又被完全的淡漠取締：“結束了。”
    他知道，佛子失敗了。
    這也意味著李子冀失敗了。
    天山門會談不再有約束力，也沒有剩下的四年時間給李子冀嚐試，收割計劃現在就要開始準備，一月之內便要開始。
    木木盯著麵前的那些代表著天下的白線，除了極寒之地外，能夠看見天地各處都同時發生了大小不一的異變。
    毫無疑問，這些異變全都是因為極寒之地的反噬而產生的影響。
    她忽然感覺很冷，明明李子冀已經走到最後一步，卻偏偏發生了這樣的變數，她張了張嘴，想要最後做做嚐試。
    隻是卻被異教之主冷淡的聲音打斷。
    “世界崩塌已經不可控，從現在開始，天下各處都會發生異變，一年之內，世界虛無連成一片，兩年之內，整個世界將不複存在，我沒有時間再留給李子冀。”
    蒼穹之上遮天蔽日的巨獸發出一聲哀鳴，翻轉身體避開了一條縫隙。
    異教之主抬頭望著，冷淡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收割計劃會開始，告訴李子冀，讓他活到下次輪回，我不希望他死在我麵前，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