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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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憲元年九月十七,一封八百裏加急的公文敲響了夜幕中的皇宮,酉時下鑰的宮門在元憲帝的特許下開門,層層通傳的消息讓元憲帝震驚,隨即,朝中肱骨陸陸續續地被叫進宮。

    第二日,這個消息在京城也傳遍了。

    平涼爆發了瘟疫。

    平涼是大夏疆土,平涼百姓是大夏子民,元憲帝剛剛登基,對此事非常重視。皇宮的風向就是京城的風向,京城的茶樓酒館坐滿了高談論闊的食客。哪怕是打更的更夫也能說出處理平涼瘟疫的一二策。

    連遠在京郊的陳芷也有了耳聞。於是,陳芷開始整理治療瘟疫的方子,準備通過太皇太後獻給朝廷,也是盡了做大夫的一點心意。

    快馬踏碎寧靜的時候,陳芷還在謄寫瘟疫的症狀,挑揀方子。

    是李家來人。

    來人是李氏的陪房李二順,見到陳芷就跪下虎目含淚道“縣主,將軍、將軍他……”

    陳芷猛地捏住椅子,厲聲道“我二哥怎麽了,快說。”

    李二順斷斷續續地道“將軍怕是不行了。”

    周圍靜的出奇,眼前這個人說的每一個字陳芷都懂,聚在一起是什麽意思。

    “你再說一次。”

    “縣主,夫人今天得到消息說,將軍在平涼,得了瘟疫。”

    陳芷失了氣力靠在椅子上,問道“這個消息準嗎?”

    “這個是將軍的長隨回來了,夫人不敢叫姑娘知道,隻說給了府裏和縣主聽。”李二順口中的夫人是李氏的母親李夫人。

    “我爹他知道了,他怎麽說?”陳芷急忙問道,李夫人已經把消息告訴了陳家。

    “這……”

    陳芷也懶得問淮南侯如何了,又問道“那陛下有沒有說什麽?”陳茝是奉元憲帝的命令去的涼州,如今出事,朝廷應當處置。

    “夫人也讓大人遞了話上去,還派了人將這事兒告知了太皇太後,不過……”

    又是欲言又止。

    陳芷努力撐起身子,沉聲吩咐道“回京。”

    陳芷直接回了淮南侯府。

    在門口的時候,碰見了三公子陳蓀。

    陳芷頷首道“三哥。”

    陳蓀看見陳芷,皮笑肉不笑道“縣主妹妹回來了。祖母她老人家還在生你的氣,縣主妹妹聽三哥的話,還是出去躲躲吧!”

    陳蓀以前對陳芷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天的態度大變,恐怕也是知道了陳茝的遭遇,控製不住內心欣喜所致。陳芷又怎麽會對他客氣。

    “多謝三哥提點。”陳芷笑顏如刀,“三嫂雖然是罪臣之女,但陛下慈悲,不會遷怒三哥的。”

    “你敢揣測聖意。”

    陳芷不著痕跡地站的遠了些,避開陳蓀身上的酒氣,道“妹妹怎麽敢。不過是看三哥雖娶了三嫂,還能呼朋喚友地出門喝酒,想來是沒有什麽事了。”

    “你……”陳蓀甩袖而去,“不可理喻。”

    陳芷也算是略略出了口惡氣。陳蓀不過附庸風雅的公子哥兒,平時最厭煩女子之間的口角。陳芷怎麽會讓他在口舌上占便宜。

    打發走了陳蓀,陳芷直接去外書房找淮南侯。

    “縣主來了。”外書房的小廝對陳芷行禮。

    陳芷聽著書房中的哭聲,問道“這是誰在哭?”

    小廝尷尬地道“是玉姨娘來給侯爺送甜湯。”

    有說話聲隨著哭聲傳來。

    “二少爺是侯爺的兒子,三少爺難道就不是嗎?二少爺已經陷在那裏了,若是三少爺也有個三長兩短怎麽辦?”女人的聲音似哭泣,似撒嬌,軟軟膩膩,撓在男人心頭。

    果然淮南侯的話中帶著寵愛,道“阿茝和阿蓀是親兄弟,現在阿茝有難,阿蓀過去也是兄弟的本分。要是阿茝好了,或許還能給阿蓀謀一個金吾衛的差事。你不要看得那麽淺,要看長遠。”

    玉姨娘還是不同意道“妾身是小女子,頭發長見識短,看不了那麽遠。妾身隻知道三少爺現在病著呢,不能去那有瘟疫的地方。侯爺,妾身是三少爺的生母,不能眼睜睜看著三少爺去送死。要不,妾身去把二少爺接回來吧。”

    陳芷實在聽不下去了,對那小廝道“去跟父親說一聲。”

    小廝上前輕輕敲門“侯爺,縣主來了。”

    書房中的說話聲哭泣聲戛然而止。過了一會兒,淮南侯沉穩的聲音傳來“讓她進來吧!”

    陳芷推門而入。

    淮南侯大馬金刀地坐在書桌後麵,看著陳芷,玉姨娘縮在書房的一角,低著頭拭淚。

    陳芷行禮道“女兒見過父親。”書桌上的甜湯還冒著熱氣,陳芷摒除雜念,聞了一聞,果然不對勁。

    “阿芷你來了,可是因為你二哥?”

    “是。”陳芷開門見山地問道,“不知父親有何打算?”

    淮南侯有些猶豫,剛剛玉姨娘的話也在心頭縈繞。

    玉姨娘急忙插話道“縣主,侯爺也心疼二少爺,想著派家中得力的人去接二少爺回來。”

    陳芷好像才看到玉姨娘,譏諷道“玉姨娘的規矩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好。”既是說玉姨娘沒有對陳芷見禮,也是說玉姨娘隨意插話。

    玉姨娘能伸能屈,笑著對陳芷屈膝道“縣主見諒,妾身一聽說二少爺出了事,急得跟什麽似的。”

    淮南侯帶著警告道“玉姨娘。”又看了看陳芷,果然自己的嫡女了然地蔑視玉姨娘,“阿芷,你有什麽主意。”

    “女兒剛剛在外邊聽著,父親想要三哥帶人去接二哥。”陳芷笑道,“女兒覺得這樣安排很好。”

    “可是,你三哥病了。”淮南侯心煩意亂地道。

    “三哥病了。”陳芷瞥了一眼玉姨娘,“女兒剛才在門口正好碰到三哥喝了酒回來,女兒實在看不大出三哥病了。”

    玉姨娘忙描補道“三少爺因為旗手衛的差事丟了,這些日子一直煩悶不安,偏偏韓氏也出了事,三少爺心情不好才病了的。”所以喝酒也是治病的一種方法了。

    不過陳芷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情,韓氏不是去了家廟。為何聽玉姨娘的意思,韓氏還在府中。

    淮南侯對陳芷道“除了你三哥,你還有什麽人選嗎?”

    “四弟五弟定是不行。”陳芷的庶出四弟今年十二歲,張氏所出的五弟更是個奶娃娃,淮南侯府子嗣稀少,在京中沒有什麽族人,“父親可知道陛下會派什麽人去賑災嗎?”

    “朝廷還在議,此事為父不清楚。”淮南侯直覺這個主意不行,“賑災的欽差是為了百姓去的,不能單顧你兄長一人。”

    “那此事最好的人選還是三哥。”李氏還有兩個兄長,都在外地做官。陳芷的表兄鍾繁在京中也有差事,不能出去。算來算去,沒有差事的陳蓀就是最好的人選。可是剛剛在門口,陳蓀那幸災樂禍的樣子,就是去了也沒有什麽用處。

    “侯爺,三少爺他……”

    “但是,強扭的瓜不甜,想來三哥也不想去,才讓玉姨娘過來說項。”陳芷未等玉姨娘說完,自己就否決了,“不過,玉姨娘,好好說話就是,為何還給父親下這麽下作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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