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不用回頭也知道，這句話是張媽說的，她今天自從一進門，就感到張媽對自己的態度很冷淡，她隻是裝著沒有在意罷了。

    在這之前，楊柳已經見過吳越的父母一次，那一次，他們雖然也談不上對自己有多喜歡，但看樣子並不討厭，所以，楊柳一直以為，吳越的父母對他們的婚事是讚同的。

    可是，她剛剛從樓上他們母子的激烈爭吵聲中，已經大致明白了，吳越的母親好像反對他們的婚事，難怪張媽對自己會這麽不待見，大概也是奉了主人的命令，不然的話，一個保姆，給她個膽子，她也不敢這樣放肆的。

    楊柳站在原地，靜靜僵立了一分鍾，才緩緩轉過身來，然後，她就看到張媽正站在自己的身後，高高昂著臉，雙手叉腰，正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自己。

    楊動了定嘴唇，剛想說什麽，就忽然聽到樓梯處響起一個粗暴的聲音：“張媽，你剛才說什麽？”

    楊柳和張媽同時回過頭去一看，就看到吳越緩緩從樓梯上走下來，他的臉色鐵青，看起來很嚇人。

    張媽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她惶恐地看了吳越一眼，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結結巴巴地說：“少爺，我……我剛才嚇死了，以為……以為……”

    張媽一句話沒說完，吳越已經三步並作兩步地從樓梯上衝下來，走到兩個人麵前，把楊柳拉到自己的身後，用殺氣騰騰的眼神看了一眼張媽，咬牙切齒地說：“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張媽早已嚇得麵如土色，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吳越見張媽遲遲不開口，忽然就走到壁櫥前，拿起剛剛被楊柳摔在地上的那塊石頭，放在手裏顛了顛，再回過頭看著張媽說：“張媽，如果你再不說，我就把這個東西摔了，然後我就跟我父母說，是你不小心摔壞的，讓他們從你的工資裏麵扣……”

    吳越說著，就把那塊石頭高高舉起，做出要往地上摔的樣子，一邊用威脅的口氣說：“我數三個數，如果你還是不肯說實話的話，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三……”

    吳越開始倒計時，張媽站在那裏，大冷的天，竟嚇得滿頭大汗，她伸手擦拭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用求饒的語氣說：“少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

    吳越麵無表情地打斷她：“二……”

    張媽急得眼淚就快出來了：“少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覺得……“

    吳越嘴裏說著：“一……”

    隨即就揚起手，幾乎就在同時，張媽慌忙上前一步，慌亂地搖著雙手說：“少爺你不要摔，我說就是………”

    吳越這才收起石頭，冷冷地瞥了張媽一眼，說：“你說吧，一個字不許改。”

    張媽低垂著頭，用很小的聲音說：“我剛才對這位小姐說，你知道這一塊石頭值多少錢嗎？要是摔壞了，你賠得起嗎？”

    吳越聽了張媽的話，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張媽看到吳越更加生氣的樣子，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她隨口說了句“我去看看夫人”，正想開溜，就聽到吳越忽然語氣淡然地開口說：“道歉！”

    “啊？”張媽一時沒弄明白吳越的意思，隻是僵在那裏。

    吳越看了一眼張媽，用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又說了一遍：“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讓你給她道歉！”

    吳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雖然沒有很大聲，但那冷冰冰的語氣，就像一瓢冷水，兜頭潑向了張媽。

    張媽雖說是吳越家的保姆，但她在吳家做的時間很長了，是看著吳越長大的，平時吳越也對她比較尊重，可今天，就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吳越竟然要她向眼前這個女人道歉，這讓張媽覺得很是委屈。

    楊柳知道，張媽作為一個保姆，敢這麽公然對她不敬，肯定是受了主人的指使，所以就打圓場說“說：“吳越，算了，張媽也沒說什麽，你就不要為難她了。”

    “不行！”

    吳越今天本來心情就不好，母親明明已經同意了他們的婚事，今天突然變卦了，風風火火地把他叫回來，勒令他和楊柳斷絕關係，讓吳越很是意外。

    吳越不同意，母親一時氣急，把手裏端著的茶杯摔碎了，吳越態度很堅決，和母親拌了幾句嘴，就拂袖離去，可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張媽對楊柳說出那句話，所以，吳越的一肚子氣沒處發泄，就都衝著張媽發火了。

    張媽看到吳越那個氣勢洶洶的樣子，知道小主人在氣頭上，不敢得罪，就連忙老老實實地對著楊柳一彎腰，用低低的聲音說：“姑娘，我隻是個粗人，沒有文化，剛才是我說得不對，姑娘你不要往心裏去……”

    張媽的話還沒說完，身後就忽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說：“放肆！“

    樓下的幾個人同時回過頭去，然後就看到吳母從樓上款款走了下來，臉上不怒自威，她走到幾個人的麵前，眼睛掃視了一眼大家，目光落在楊柳臉上的時候，微微一凜，隨即就移開，挪到了吳越的臉上。

    她看著吳越，朝張媽指了指說：“越兒，張媽雖然是我們家的保姆，但可是把你從小帶大的人，所以，你不可以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現在，你必須給她道歉！”

    原本是吳越要張媽向楊柳道歉的，現在竟然又變成吳越要向張媽道歉，吳越緊抿著嘴巴，看向了母親，眼睛裏跳動著兩簇火焰。

    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氣氛有些古怪，吳母用冷颼颼的目光，瞟了一眼並肩站著的吳越和楊柳，語氣淡然地說：“怎麽，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

    楊柳連忙低著頭，對吳母說：“伯母，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小心，差點摔壞了東西，就讓我給張媽道個歉吧。”

    楊柳的話音未落，吳母就打斷了她，說：“這是我們吳家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外人插嘴了？”

    楊柳被噎了一下，臉色有些不自然，但她什麽也沒說，就閉上了嘴巴。

    吳越卻忽然一把拉住了楊柳的手，就朝門外走去。

    吳母見兒子不聽自己的話，要帶著楊柳離開，更是火冒三丈，怒氣衝衝地吼了一聲：“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