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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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21

    倪迦收回手,看著大佬臉上的創可貼,笑著說:“好了,回去上課吧。”

    大佬沒動。

    陳勁生從剛開始就一直看著她,就那麽盯著,沒有其他動作。

    他的目光過於赤.裸,倪迦甚至不用去看,都能感受到他外露的情緒。

    陳勁生不懂得隱藏,或者說不屑於隱藏,他所有的愛憎都很直接,厭惡在眼裏,熾熱也在眼裏。

    但這不會是一份正常的感情,它從萌芽的那天起,就是扭曲而瘋狂的。

    陳勁生問:“宋彰叫你來的?”

    他想不出還有什麽能讓她主動過來找他。

    倪迦說:“也不算是,碰巧遇到的,他也在醫務室。”

    陳勁生目光一深,“你去那幹什麽?”

    “拿藥。”

    “什麽藥?”

    “同桌要的。”倪迦說完,慢慢呼出一口氣,“你問這麽多幹什麽?我很容易想多。”

    陳勁生從嗓子裏發出輕嗤,似乎很不屑。

    他每次都這樣。

    別扭的很。

    倪迦轉過身,“我走了。”

    陳勁生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今天早晨送你來學校的是誰?”

    這話問的,其中之意味相當明顯。

    倪迦轉回身去,他眉眼處已經凝聚一片躁鬱。

    她緩聲問:“你看到了?”

    答非所問。

    陳勁生隻是重複,“他是你什麽人?”

    他偏執的厲害,想知道什麽就會一直問,直到得到答案。

    倪迦:“朋友。”

    什麽朋友?

    關係到哪一步的朋友?

    什麽樣的朋友會早晨送她來上學?

    她和那個男人之間的默契,根本不是簡單的一句“朋友”可以總結。

    她信賴他。

    能讓一個渾身豎刺的人放下防備,需要忍受穿過血肉的痛,還願意去擁抱她。

    陳勁生不想再問了。

    顧南銘是她朋友,那個男人也是,千千萬萬個人都是。

    隻有他不是。

    鋪天蓋地的情緒又瘋狂湧動上來,無力又疲憊,還有抑製不住的晦澀。

    這種感覺陌生極了,讓他心頭止不住的煩躁。

    他冷下臉,沉默著不再說一句話,越過她離開。

    倪迦看著他的背影,拳頭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捏緊。

    **

    陳勁生臉上掛著個創可貼,宋彰一眼就瞅見了。

    這麽說倪迦已經見過他了?

    那這人怎麽還陰陰沉沉的,比早晨那會兒看著更嚇人。

    倪迦也不管用了嗎?

    有人見陳勁生臉上多出來的膠帶,打趣道:“生哥也開始注重形象了?”

    陳勁生臉色一暗,抬手就把眼角下邊的創可貼撕了。

    他撕的太快,膠粘著皮膚,傷口周圍紅了一片。

    那人意識到說錯話,訕訕閉了嘴。

    宋彰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問:“你今兒怎麽回事?情緒又嚴重了?”

    陳勁生唇線繃的緊直。

    他就是不舒服,渾身都不舒服,又找不到源頭,這種不清不楚的煩躁讓他沒辦法冷靜。

    宋彰尋思了會,試探的問:“那個創可貼……”

    “宋彰。”

    陳勁生抬眼冷冷看著他,“你別他媽再把那女的往我跟前推。”

    那女的……

    宋彰無語,還不是你想見我才敢推的。

    擱以前,他要能在背後慫恿人姑娘主動找他,還往他家領,恐怕早得挨一頓。

    不過聽這稱呼,這倆人又鬧起來了?

    宋彰歎了口氣,“阿生,你和倪迦在一起的時候,沒發現自己有變化嗎?”

    陳勁生沉著臉。

    宋彰語重心長道:“你沒發現,偶爾能控製自己的情緒了?”

    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失控的。

    但倪迦能讓他在邊緣處找回理智,還不止一次。

    陳勁生還是一句話都不講。

    “生哥。”宋彰手掌覆上他的肩,循循善誘:“我也是為你想,以毒攻毒,說不定你能好。”

    陳勁生聽完,直接打掉他的手,“我寧願一輩子都不好。”

    “話不能這麽說。”宋彰皺起眉,“你不挺喜歡倪迦的麽?”

    “喜歡?”陳勁生想起她剛剛的樣子,冷笑一聲。

    “我恨不得想掐死她。”

    **

    晚上放學,倪迦和顧南銘坐在幽意烤吧吃東西,吳澈也跟著蹭在他們這一桌,興奮的講著他怎麽和宋濤爭奪年級扛把子的寶座。

    宋濤就是宋彰的弟弟,上次在百樂門ktv鬧事兒的那個。

    小屁孩還沉迷於中二般的混社會,無法自拔,絲毫沒有因為上次的事收斂半分。

    他講的眉飛色舞,倪迦手裏夾著煙,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

    對於吳澈這種一心想著做頭頭兒的小痞子來說,生活永遠新鮮,任好日子白白流淌,以為一生不過如此。

    成天打打殺殺,能動手就不動嘴,聽起來熱血澎湃,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這種社會青年哪哪兒都有。

    心智不成熟,好壞沒有界定,才能膽子大過半邊天。

    年紀再大些,回首看看,尷尬又好笑,那些雞飛狗跳的日子,沒準兒還能讓人回想起來熱淚盈眶。

    不過眼下,誰讓他們正年輕呢。

    倪迦不自覺又想起初三時候的自己。

    要是沒這檔子事,說不定她還能正大光明的回視陳勁生那些明目張膽的目光。

    可如果沒這回事,恐怕他也不會拿正眼瞧她吧。

    他那個性格,不就是現在好多姑娘喜歡的麽,哪能輪得到她。

    倪迦呼出一口煙,自嘲的笑笑,什麽時候她對自己這麽沒信心了。

    吳澈拿著串烤肉在她眼前晃了好幾下,“倪迦姐,你做夢呢?”

    倪迦反應過來,煙灰都燒了好長一截。

    顧南銘給她遞了個煙灰缸過來。

    倪迦彈掉,摁滅,才問:“你剛跟我說什麽?”

    吳澈嘰嘰喳喳半天,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我說,宋濤最近又和我沒事找事,我準備跟他幹一架,揍死他個傻逼,以後初二我說了算。”

    倪迦還沒說話,顧南銘憋著笑點頭,“行,我給你叫人。”

    “……”

    倪迦打了他一下,眼尾掃過去,“你閑不閑。”

    多大人了還跟著瞎湊熱鬧。

    顧南銘順勢把她胳膊擰了一下,倪迦瞪他一眼,他才笑著鬆了手。

    陳勁生一推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身邊的宋彰也看到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打情罵俏?

    宋彰一直以為,上次顧南銘說倪迦是他女朋友,是礙於在場的人多才隨口承認的。

    這麽一看,他也有點懵了。

    搞不準人家兩個是真的在一起了……

    這樣,酒吧下藥那事兒,倪迦始終站在顧南銘那邊也有了解釋,她不是跟陳勁生對著幹,她完全可能是護男友。

    宋彰幾乎能立刻感受到陳勁生風雨欲來前的平靜。

    死亡平靜。

    後麵跟進來的幾個人,看見倪迦他們那一桌,也不吭聲了。

    宋彰咳嗽一聲,看著陳勁生僵硬的肩頭,“要不咱換個地兒?”

    天大地大,何處都是家。

    陳勁生沒動。

    那股被他強壓了一天的躁勁終於衝破所有神經,爭先恐後的往外迸。

    他一定是瘋掉了。

    陳勁生往前走了幾步,停在倪迦桌前。

    “昨天晚上一個,今天晚上又是一個,你髒不髒?”

    他說這話的時候,滿眼都是嫌惡。

    髒?

    倪迦垂下眼,

    哦,她差點忘了,在他眼裏,她就是個賣的,他還罵她母狗呢,就在這家烤吧外邊的路口。

    好像一瞬間又回到了之前,他們兩看生厭的時候。

    可是他們也沒好過啊。

    他本來就討厭她。

    她怎麽就突然好難受啊。

    顧南銘黑著臉罵出口:“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麽?”

    陳勁生下一秒就要發作,倪迦“謔”的站起來,把顧南銘一把拉走。

    她淡淡的說:“不用你們換地方,是我惡心,我走。”

    說完,她誰也沒看,拉著顧南銘就出了燒烤店。

    宋彰叫了她一聲,她沒回頭。

    踏出店門的那一刻,倪迦聽到了裏麵桌椅全翻的聲響。

    他估計又氣炸了吧。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