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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侯爺果真沒有辜負眾人的期盼, 一收到蘇若雪寄往府中的信, 他登時就惱了。
“老子不親自去收拾那個兔崽子,老子就不姓李!反了天了他是, 明知道雪兒有孕在身, 既然還敢拉著她去那個虎穴狼窩,看老子不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來人, 馬上備馬,老子這就去知州!”
安禧居中李老侯爺大發雷霆,人人噤若寒蟬, 唯恐一不小心發出個聲響,惹了老侯爺的眼, 即便他們在安禧居伺候的時間都不算短了,心裏也都清楚老侯爺不是那等陰沉邪凜弑殺之人, 可每當老侯爺發怒的時候,光聽那動靜他們就禁不住肝顫兒。
眼看沒有回響,李老侯爺這暴脾氣更炸了,“人都死了嗎?老子喊了這麽多聲居然還不來,是想挨棍子不成!”
因李老侯爺行伍出身, 這永定侯府的規矩便與軍中差不離兒,但凡犯了錯,便要領板子,若滋事重大,便直接上軍棍,府內行罰之人皆是出自軍中, 力氣那可是實打實的,板子還好,這軍棍尋常人挨上二三十下可是不死也要去半條命的,最關鍵,便是家中幾位爺犯了錯,那也照樣是這麽罰的,更遑論他們這些下人了,是以府中上上下下,就沒有不怕這項家法的。
“好了,便是要去也不急在這一時。”眼看李老侯爺脾氣也發的差不多了,端坐在他對麵的昭儀大長公主方才開了口。
她一貫的柔聲細語,卻隱隱中自有一股威儀,讓人禁不住臣服。
李老侯爺瞥了一旁的昭儀大長公主一眼,神色無形之中便有了轉變,再一張嘴,便有了幾分色厲內荏之感,“等什麽等?雪兒信中不是都說了,孩子都已經四個月了,那小子精的跟個猴兒似的,他能不知道?他就是憋著壞呢!”
昭儀大長公主抿了抿唇,克製住自己想要糾正眼前之人用詞的粗鄙,淡然道,“事已至此,你再去鬧,隻會給阿裕和雪兒添亂,他們去的什麽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稍有差池,便會給人留下把柄,再說,你過去了,能不住一段時間再回來?可阿源媳婦那肚子也大了,眼瞅著過年前後就要生了,你這個曾祖父不好生在家中看著了?說不定真的是一個重孫女,你沒在跟前豈不可惜?”
打蛇打七寸,昭儀大長公主這一番話可謂是軟硬皆施,更說的在理,李老侯爺憋了半晌都沒說出一句反駁的話來,可真不去收拾那個無法無天的小子,他這口氣又委實咽不下去,甕聲甕氣道,“就這麽放過那個兔崽子了?”
昭儀大長公主淺笑著給氣的臉紅脖子粗的李老侯爺端了一杯茶,柔聲道,“夫君可是忘了,這裏是阿裕的家,他走的再遠終是要回來的,到時候你曾孫到手了,再狠狠教訓他也不遲啊。”
聽得這麽一番話,李老侯爺這心裏總算舒服了那麽些許,還是自家媳婦說得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任憑小二子這個孫猴子蹦躂的再歡暢,可還不是逃不出如來佛的手心!他現在哪兒都不去,就在家等著他,小樣兒,等他回來,看他收拾慘他!
這邊廂李老侯爺就算是暫時雖然安撫好了,可那邊廂蘇父收到信之後卻怎麽著都坐不住了,如今知州的局勢,便是李裕不說,他心中能沒個數?那些個豺狼虎豹,豈會就這般束手就擒?他們吃準了朝廷不會起兵對付他們,最起碼短時期都不會,大夏剛以舉國之力打退蠻國,知州乃魚米之鄉,向來富碩,其中更藏著不知具體數目的為擁護廣親王謀朝篡位訓練的私兵,如今這聖上是既想要財,又想要兵,李裕此行本就異常凶險,如今自家女兒身懷有孕,不是擺明了將軟肋擺於人前?
蘇父這一生可以說是成功的,卻也是淒苦的,如若有選擇,他寧願拿這漫天的財富□□子的一條命,但這個世上總是沒有如果,如今的蘇父心中隻有妻子留給他的三個女兒,眼下二女兒深處險地,他這個做父親的如何能心安?
沒有半分猶豫,蘇父命人把火盆拿來,將手中的信付諸一炬,而後即刻讓人開始著手準備,說他要出門查訪各地的鋪子。
蘇家生意幾乎遍布大半個大夏,每年蘇父都會抽取一部分時間專門巡防各個鋪子,一是為監督,二則沿途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商機,是以他這般說辭,並沒有任何人懷疑,甚至為了以防萬一,便是對大女兒蘇若幽和小女兒蘇若蕊那邊,他都是以同樣的理由說明的。
於是,就在蘇若雪的毫無所知之中,蘇父已經出發了。
而這邊廂,因為先前靈隱寺之事,蘇若雪的“威名”也在知州地界上以星星之火之勢,迅速傳了開去,甚至一個月以後,還成了茶館說書人口中的素材,什麽一鞭子抽死一個人,什麽橫掃四方,在他口中,蘇若雪儼然成了一名絕命羅刹女,若不是顧忌著其夫李裕的官威,說不定連名號都給她安上了。
沁心園二樓裏間雅座。
“娘子,你聽的可還滿意?”隻見一位身穿月白錦袍的男子一邊好不殷勤的給他身邊的一個女子斟茶,一邊含笑的開口,他麵如冠玉,目若朗星,一雙鳳眸隱隱上挑,嘴角揚起的那抹笑容更是無端含著三分邪氣,光彩奪人,此人正是李裕。
似是沒聽懂他話語之中的打趣之意,蘇若雪端起茶碗,微微抿了口茶水,上好的雲霧茶,因為她有身孕,泡的極淡,可仍舊掩蓋不住清爽的茶香,片刻之後,方才放下茶碗,微微啟唇,“挺好的。”
這說書的隻能這麽天上地下的誇她了,而且經由他的口說出來的故事,明顯要比那天實際發生的要精彩得多,蘇若雪正聽得起勁兒,這不,茶碗一放,目光又禁不住跑到樓下的台子上去了。
未免某人像昨天那般再次吃飛醋,回家給她秋後算賬,蘇若雪這一回還分出了心神招呼了李裕一聲,“你也聽聽,還蠻刺激的。”
李裕無奈一哂,大手卻自動自發從盤子中摸一把瓜子剝著殼,看他麵前那堆如小山一般的瓜子皮,可見這項技能他是有多熟練了,“就那麽喜歡聽?”
蘇若雪瞅空分給了他一個眼神,看他神色如常,也平淡道,“挺有趣啊。”
“怎麽個有趣法?來來來,娘子你給我說說唄。”眼看有人搭理了,李裕的惡趣味瞬間暴漲,他猛地一下靠近,氣息噴灑在蘇若雪越發紅潤的耳朵上,就連聲音,一張口,便帶著三分啞,三分燙,分外勾人,“就那麽喜歡聽別人講自己的事啊……”
蘇若雪小臉一紅,推了推他太過近的胸膛,強自鎮定,“難道你就不好奇他會扯到何種地步?”
這說書之人慣是有著三寸不爛之舌,明知道他此番講述大多都是杜撰,若是換成別人,可能很難接受,畢竟大夏女子向來以柔弱嬌憐為美,一個女子武功這麽高,在尋常人的眼中,那就與悍婦無異,遮掩都遮掩不過的,哪裏能這般傳揚?
可蘇若雪卻反常的越聽越聽出了意思。
恰好此時那說書人講到正興起的時候,剛講完當日蘇若雪一人獨占十幾個凶神惡煞的匪徒,便又說起她小時候就威風八麵的“事跡”,說她從小就天資過人,三歲習武,師從名家,一手鞭法出神入化,早年間更是曾在江湖上行走,還有著響當當的名號,聽得別說是底下的一眾聽客,便是蘇若雪自己都專注異常,好奇不已。
不過這一回無論大家夥兒怎麽問,那說書之人卻怎麽都不肯再說了,眼看時辰也差不多了,這說書之人直接一拍驚堂木,來了一句,“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直把大家夥兒氣的牙癢癢,恨不得拆了他的台子,可心中卻已迫不及待的希望明日早早到來,順便自己來早一些,占個好位置了。
沒了說書的精彩,茶館陸陸續續走掉一批人,而留下的則繼續興趣盎然的討論著,暗自揣摩那堂堂右副都禦使之妻有個怎樣的名號,而這其中最好奇者,無疑當屬當事人本人了。
蘇若雪此刻瓜子仁都不吃了,看著李裕的麵容滿是急切,“你快告訴我,我有個什麽名號啊?”
李裕無奈一攤手,“娘子這就為難為夫了,為夫又不是那說書之人,更不是他腹中的蛔蟲,又豈會知曉他給你安了個什麽名號?”
他不老實,蘇若雪麵色一冷,“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沁心園是什麽地方。”
李裕眨了眨眼,既不肯定,卻也沒否認,邪邪一笑,“哦,那娘子來說一說,這沁心園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小美人們六一兒童節快樂呦~祝願大家永遠童心未泯,童趣無限~~
話說小美人對蘇二妹的名號可有啥子好想法?作者菌困到沒思路,正式征集,采用給兒童節大紅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