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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靈淩抿著唇麵露一絲懊惱,凶手的行蹤有如此明顯的可追溯痕跡,居然直到現在她才明反應過來。她快步走出法醫室回到辦公室。追查富婆求子線索的冷清風他們這邊效率很高,借了二隊一個小分隊的人馬,四人分成兩撥帶隊去火車站、長途汽車站附近收集所有出現富婆重金求子廣告的非法印刷物。來回不到兩個小時就把冷清風的辦公桌堆了個小山。

    “老大,你們這邊怎麽樣?”丁靈淩問。

    冷清風嘴裏叼著一支圓珠筆,骨節分明的手指利用長度優勢同時壓住了三本非法刊物,右手從旁抄起一本記事本,把翻到的重金求子廣告的聯係電話記在了本子上。

    冷清風朝桌上放著的另一堆還未翻看的非法刊物揚了揚下巴,說:“市麵上有的這些書基本都收集到了,現在我們要把所有電話號碼統計下來讓林堯去數據庫裏掃一遍看看能不能查到嫌疑人的線索。”

    在既成事實中,嫌疑人已經用這種廣告釣到了李鐵生,李鐵生存下來的那則廣告上的電話已無法追蹤,但是這不代表嫌疑人隻登過那一則廣告。在受害者數量如此壯觀的情況下,很有可能李鐵生不是第一個被嫌疑人掉上鉤的人,也就是說這種方法可能不是第一次被嫌疑人應用。

    相比於形態優雅的冷隊長,沈副隊那邊就顯得有些狼狽,他麵前擺著的是一些小報類的非法刊物,由於成本非常低廉,所以印刷效果比做成本的書要差很多,如果是黑白的倒也還好,偏偏那些人要把這些小報印成彩色的,幾乎所有圖片都自帶馬賽克效果,字也高糊。他迫不得已拿了把放大鏡比著看,時間一長眼睛就犯暈。

    沈晉擱下放大鏡,伸出兩指捏了幾下晴明穴放鬆眼睛。順便問道:“鈴鐺,楚僑那邊的dna分析做得怎麽樣了?”

    丁靈淩抱著胳膊,歎了口氣,說:“dna恐怕是指望不上,楚僑說那些標本在高濃度的酒精裏麵浸泡時間太長,能有效提取dna的可能性非常低。”她的聲音微揚,“不過他發現可以從傷口斷麵的創傷程度出發,按照粗糙至精細的時間邏輯排序,爭取能弄出個被害時間線來。運氣好的話提取出幾個dna樣本,說不定就可以進入比對流程。”

    出於法醫的職業習慣,楚僑從那五十七個瓶子裏取嘰嘰化驗的時候很小心的沒有弄灑裏麵的液體。因而丁靈淩在發呆思考的時候得到了靈感。

    “楚僑檢測出瓶中所浸泡的中藥全部都是中醫裏常用的壯陽藥材,由此我們分析凶手收割這麽多男性、器、官的目的就是拿來泡酒,想起到以形補形的作用。”辦公室裏幾個男性同胞不出所料地同時嘴角抽搐了一下,丁靈淩等他們緩了幾秒接著說,“由此來看,我們可以得出兩個結論;首先,可以基本確定凶手有男性方麵的隱疾,並且為此困擾了很多年直至劍走偏鋒地采取了這種殘忍的偏方。第二,凶手泡酒的玻璃瓶一共五十七個,我每一個都仔細查看過了,全部都是celando的基礎收藏瓶。”

    丁靈淩特意強調了一下玻璃瓶的品牌,在場眾人隻有冷清風一人對此有反應,他在自己身上摸了幾下,似乎在找什麽東西又沒找到。然後極其自然地抬起沈晉性感的臀部,順著優美緊實的曲線一路下滑,從他褲子口袋裏輕車熟路地摸出手機,單手指紋解鎖快速敲了幾下發送了一條短信。沈晉是有道行的,他對這種舉動不讚同、不反對、不表態,對旁人被日常虐狗虐瞎了的眼神亦是視若無睹。

    celando這個品牌於上個世紀二十年代建立於意大利北方阿爾卑斯山區。起初隻是一個小小的家庭作坊,後來由於店主爐火純青的燒製技術以及家族傳承的藝術家的創見與思想使得這個品牌在全球的上流社會頗有好評。

    冷清風見手下們都一臉茫然,於是讓丁靈淩拿了一隻瓶子過來給大家科普:“celando是一個小眾但極其高端的玻璃製品品牌,至今堅持不量產,每一隻都是由當代家主手工燒製,每年全球限量兩千隻。”

    林堯和方兌一聽激動地跳了起來,齊齊蹦到冷清風身邊湊近了瞧這有錢人,不,是有錢都不見得能買得到的玩意兒。

    可是冷清風手裏的那隻玻璃瓶橫看豎看都非常普通,剛才那番介紹如果不是出自冷公子之口,恐怕也沒人會相信這隻玻璃瓶能價值連城。

    “可是這就是個玻璃罐子,又不是五彩的,也沒鏤空,怎麽看都沒什麽值得稱讚的花頭。”林堯摘了眼鏡揉了揉眼睛,還是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冷清風把玻璃瓶遞給林堯,讓他仔細摸一摸瓶壁。

    林堯依言上手,“咦?”

    方兌也耐不住好奇,也伸手摸了摸林堯剛才摸過的地方。“好神奇!”

    沈晉從林堯手裏接過玻璃瓶也摸了摸,有舉著瓶子對著光看了看,恍然大悟。

    “原來精妙的地方竟然是這個。”

    冷清風點點頭,說:“沒錯,這款玻璃瓶是celando的基礎款收藏瓶,雖然看起來非常普通,但價格卻是排在第二,並且每年爭相恐後訂購的人非常多。這個瓶子的奧秘就在於瓶壁有暗紋可以記錄信息,然而這暗紋隻有懂行的人才能用手觸摸得到玄機,燒製玻璃的人利用了光的折射原理,非常巧妙地將這些暗紋給隱去了,所以肉眼完全不可見。從前很多貴族會買這種玻璃瓶來記錄一些家族隱秘的事物。”

    “這利用的就是人們心理上的誤區,以為秘密都藏在複雜的保險箱或者密室之中,往往不會在意這種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玻璃瓶。而不懂行的人就算拿到了瓶子摸到了那一小塊凹凸不平的地方也不會對完全透明無瑕疵的瓶壁產生懷疑,即使這是一個很明顯有違常理的地方。”丁靈淩說。

    眾人心情為之一振,很快想到既然這種玻璃瓶這麽昂貴又特殊,那麽肯定能通過源頭來追溯到主人的信息。

    [叮——刷瓦滴卡——]

    沈晉的手機響了,“咦?大哥什麽時候把我的短信鈴給換了?”

    冷清風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搖搖頭,說:“大哥回複說celando那邊不肯透露購買者的信息。”

    這也正常,因為本身知道這個品牌的人就少之又少,而有財力買得起並且能一口氣弄到至少五十七個瓶子的人顯然是站在金字塔尖尖上的那一類,celando代代相傳做高級定製的玻璃瓶,涉及非常隱秘的家族事物,怎麽肯泄露客人的*。

    “那就廣撒網吧。”丁靈淩說,笨辦法也還是有的。李鐵生畢竟在秋實院與酒吧街這一帶活動了一段時間,並且凶手的目的是喝藥酒治病,而這些玻璃瓶都放在李鐵生的住處裏,就說明凶手自己身邊並沒有備上很多酒,他肯定會經常與李鐵生接觸,或是送瓶子給他來裝新鮮的嘰嘰,或是喝完了身邊的酒來取新的一瓶。不管哪種原因,隻要盯住李鐵生就一定能找到凶手的線索。

    “林堯,準備撈針。”沈晉朝林堯打了個響指。這是他們的行話,意思是讓林堯通過天網定位李鐵生這段時間所有的活動軌跡,並以此來查凶手。雖然他們手裏的技術非常發達,但以攝像探頭拍下的幾百個g的畫麵來進行比對依舊不啻於大海撈針。

    “成,我給李鐵生建個三維臉模,然後用天網的數據進行交叉比對把他所有活動畫麵都調出來。”林堯說著同時開始行動。

    “等調出來所有含有李鐵生的錄像之後開始對他周圍的人進行人臉識別,把有規律性出現、重複度較高的人給甄別出來。”冷清風下達指示。

    目前可以做的事情都是些技術活兒,楚僑在法醫室繼續著dna提取檢驗工作,林堯和方兌兩人忙著人臉識別。倒是兩位隊長和丁靈淩三人暫時無用武之處。

    三人把辦公室留給了林堯和方兌,跑到樓頂吹風。樓頂上新裝了一個可伸縮的玻璃棚,下麵擺了一套亮棕色的真皮沙發,這麽土豪的作風顯然是冷大哥的手筆。三個在沙發上各自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了。

    “鈴鐺,你對凶手有沒有什麽感覺?”沈晉掏出一包沒拆封的香煙,剝掉塑封打開盒子,朝下敲了一下,盒子一角翹起了一根煙,他把煙叼進了嘴裏卻沒有用打火機點著。冷清風有輕微的潔癖,雖然從沒有反對過沈晉抽煙,但每每煙霧繚繞的時候他總會不自覺地皺起鼻子。沈晉作為貼心的伴侶觀察到了這一點,自此以後再也沒有點著過一根煙。

    “我覺得很矛盾。”丁靈淩腦子裏飛快地閃現著現在所有接收到關於凶手的信息,那些碎片化的信息需要冷靜下來很仔細地將其拚接並連成邏輯合理的有效線索。

    “怎麽個矛盾法?”夜風有些微涼,冷清風不動聲色地朝沈晉那邊靠了一點。

    “凶手的行為和心理有非常大的偏差,說是天差地別也不為過。”丁靈淩頓了頓,但我需要一點時間來理清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