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Chapter 138

字數:5691   加入書籤

A+A-


    “這個是, 結婚戒。”

    繆苗將絨布上的戒指用右手指尖勾起,圓環在她的指尖打了個轉, 最後被她穩穩按在了食指與拇指的中間。

    她將他的手背翻過來,就連盒子落在了床上也沒有理會, 隻是低著頭將指環抵在了他的右手指尖。

    “你願意跟像我這樣的白癡建立為期一生的不離不棄……”她的話說到一半, 嘴唇就被對方用手捂住了。

    繆苗抬眸, 頭向一旁微微側著, 表示不解。

    尤拉諾維奇眉宇之間是焦躁的褶皺, 他擰著眉間看著她, 急衝衝地說:“誰讓你說這種話了?我我……嘖!”他一時啞口無言,隻能奪過了繆苗手上的戒指。

    誰能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她連招呼都不打一下,突然就來那麽一出,他別說心理準備了,連此時此刻應該作何表示都不知道。

    況且這種事情哪裏輪得到她做?!打從認識開始,在他們的關係中,他就一直處於被動狀態。好不容易後來總算是搶回了一些主動權,結果她更離譜,一聲不吭直接將進度條拉到了最後, 就連這件事也被她搶占了先機。

    繆苗似乎是誤解了他的意思,將他的手從唇上挪開,失落地:“抱歉,我好像有太自說自話了一些。”

    “我不是那個意思!”尤拉諾維奇更著急了。

    她皺起的眉突然又舒緩了,唇角微微彎起,眼裏滿是惡作劇得逞的戲謔:“我知道。”

    知道?知道什麽。這突如其來的變臉讓尤拉諾維奇更加莫名奇妙了。

    “我的意思是, 我有自信你一定會答應。”繆苗的眼睛因為笑容微微眯起,她指了指自己中指上的那枚素戒,“但是你總是不直接把話說出來,隻好由我來說了。”

    “幹嘛突然在這種時候……”

    繆苗唇角的弧度消失了,她的身體向前傾了一些,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低聲說:“我怕沒有下次機會了。”

    這句話讓逐漸升溫的氣氛瞬間降回了冰點。

    “之前不是說過嗎?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比如說回去見見小禾,再比如說一起再去看一次扶桑的煙花,可是這些事情現在都辦不到。”繆苗說,“所以起碼,我想把現在就能完成的事情在那之前做完,不要留下太多遺憾。”

    尤拉諾維奇沒說話,伸手環住了她,將她的頭按在了自己的懷抱之中。

    繆苗忽然在他懷裏抬起了頭,麵上又恢複了之前的笑顏:“所以說,答應嗎?”

    “這種事應該由我來說。”他親吻著她的額頭喃喃,“還有一枚吧?剩下那一枚呢?”

    繆苗頓時啞聲,許久後,尤拉諾維奇才聽見懷裏的她不好意思地輕聲說:“隻有一枚。”

    “哈?”尤拉諾維奇不可置信道。她難道不知道結婚戒應該是對戒麽?!

    繆苗別過頭,捂住了臉:“太貴了,我的工資隻夠買一個。”

    空氣又寂靜下來。

    繆苗從指縫之間偷偷打量著臉色逐漸開始發黑的尤拉諾維奇,後者用手扶著額頭,露出了相當無奈的表情。

    “你整天都在想什麽啊蠢貨……”他把那枚戒指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繆苗伸手就想奪回戒指:“等等,你把它收起來幹什麽?”

    尤拉諾維奇一臉受不了她:“下次再說。”

    一生隻有一次的事情,可不能讓這智障弄黃了。

    “嗯?”繆苗一時沒能領會到他的意思,思索了一下才稍稍回過神,微微睜大了眼。

    意思就是,還有下一次。

    “看什麽看。”尤拉諾維奇被她盯得有些別扭,別過頭又倒回了床上,“別鬧了,睡覺。”

    繆苗忽然撲到了他身上,摟住了他的腰,把頭往他身上蹭,這一拱一鬧弄得他渾身發癢,他伸手按住了繆苗的頭:“你又發什麽瘋。”

    繆苗悶聲問:“尤拉,你不害怕嗎?”

    他恍惚覺得現在的對話有些似曾相識,對了,兩年前她即將出戰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也像是現在這樣相擁在床上,進行著這樣沒有意義的交談,隻不過現在問話的人和被問的人相互調換了。

    當時她在他懷裏痛哭訴說著自己的恐懼,他一點辦法也沒有,隻是安慰著她,最後目送著她進入了暴風雨裏,最後拖著一身傷口歸航。

    她歸還後,就輪到了他的啟航,徒留下她一個人在原地轉圈,跪著爬著,跌跌撞撞地摸索著向他前進的道路,無聲地朝他呼喊著等等她,結果他還是沒有聽見,直到他終於回頭,終於拉住了她的手,一切好不容易被粘合回原樣的時候,更大的暴雨來了。

    “能不能不要總是問我這種白癡問題!”一旦想起這段記憶就開始煩躁的尤拉諾維奇說。

    “死別扭。”孩子氣起起來的繆苗殺傷力十足,“你才是,能不能不要這種時候都那麽不坦率,你不是自己說過嗎?這次很危險,我們可能會死哦?”

    她說得很輕巧,就像在討論明天是陰天還是晴天,而不是在談論一個生死攸關的沉重話題。

    第一次被她直接噎回來的尤拉諾維奇看著趴在他身上的繆苗,愈發覺得女人相處久了果然都會變成一種不可理喻的生物,就連她也不例外,腦子裏不知道成天都在想什麽鬼東西。

    尤拉諾維奇翻了個身,把她壓在了身下,製住了她的各種小動作,他的眼神相當專注,鄭重其事地道出了一個沒有任何擔保的承諾:“你不會有事的,我也不會。”

    現在的他反而自信滿滿地說出與之前完全相反的話了,仿佛先前自暴自棄準備送死要她滾蛋的人不是他。

    講道理,按照她對他的了解,怎麽可能不知道他之前是故意在氣她?都鬧過了那麽多次,還以為這種低級招數能夠管用,他這些年來的腦子也真是越長越過去了。

    這樣一想的繆苗不禁噗嗤地笑出了聲,在對方愈加發黑的臉色下收斂了一些,勉強穩住了聲音:“為什麽那麽肯定?”

    他的手掌撫摸著繆苗的腹部,難以啟齒:“因為……這個。”

    死別扭總是不把話說全,好像坦白什麽事情就會要了他的命一樣。繆苗微微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是什麽意思。

    “危險期那件事情……”繆苗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心虛地說,“是騙你的。”

    就算再怎麽氣急上腦,這種事情她也是不敢亂來的。而且這家夥是有多腦子簡單,一發必中的可能性哪有那麽高,居然那麽輕易就開始將自己代入了一個迷之新身份裏。

    尤拉諾維奇額角青筋暴起。

    縱然是繆苗,在尤拉諾維奇完全炸毛的情況下也不禁有些弱氣,更何況先前強推又以那麽破廉恥的事情威逼利誘的人就是她自己。

    “我現在,稍微有一點點害怕。”繆苗試圖轉移重點,於是幹脆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但是也不是那麽害怕。”意外的,縱然理由不同,現在的她似乎能夠理解薇拉當時說出這句話時的心情了。

    繆苗仰起頭,在他嘴角上輕輕地落下一個吻:“因為有你在。”

    光有心意,什麽東西也守護不了,她知道的,但是她隻剩下它了。

    他們都是這樣的,帶著最初對未來的憧憬拔錨啟航,結果因為太過天真,太過單純,每個人都領會到了喪失和別離帶來的絕望,被真實傷害得麵目全非,就連自己也忘記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她最眷戀的,最懷念的,最初的那段時光,比扶桑的那場未完的煙花還要短暫,然而她相信那不是轉瞬即逝的花火。好比流水無法在指尖停駐,時光也是一樣,但是隻要源頭尚未幹涸,那麽川流將會永不止歇。

    枝吐新綠的早春之晨,煙花紛飛的別離之夏,寒露降臨的終焉之秋……無論是什麽時候,他們都一起度過了,現在隻要挨過最後的極冬之夜,就能再度迎接最初的,新葉的季節。

    再大的暴雨,如果是牽著他的手一起前進的話,似乎也變得不再那麽令人恐懼了。

    隻要是兩個人一起的話,已經沒有什麽好怕的了。

    繆苗無聲地用目光傳達著自己的決意。

    尤拉諾維奇與她對視著,最後閉上了雙眼,在她旁邊臥倒,順勢將她攬在懷裏,過了一會兒後,低聲說:“困了,睡。”

    這算是成功把重點蒙混過去了麽?繆苗也有些困意,她往他臂彎裏蹭了蹭,側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呼喚:“尤拉。”

    “幹嘛。”

    “那個戒指,不願意戴的話,下次就給我戴上吧。”繆苗說。

    靜謐的房間裏,她隻能聽見自己所倚靠的那個胸膛下,屬於他的心髒猛烈地跳動起來。

    她沒有得到回應,但是她覺得,這樣已經足夠了。

    倦意襲來,繆苗打了個哈欠,沉重的眼皮緩緩閉上。

    最後的最後,她聽見了他的聲音。

    “好。”

    作者有話要說:  flag

    flag

    flag

    flag

    看到了嗎?那插破天際的flag!這麽多經典flag台詞!你們是怎麽好意思說出口的!

    接下來就是見證親媽日狂拔flag的時刻了!感謝親媽日,讚美親媽日!不是親媽日你們這不要臉的小兩口早玩完了!【折旗折到崩潰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