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走了？

    顯然，張寧能掌握並使用二尾馬的語言令三匹馬很驚奇，但是，他所說的話雙馬尾“少女”們則根本不予理會！

    張寧先觀察周圍環境——這是一個黝黑但還算幹燥的草棚，草棚三麵圍著帶樹皮的木樁，一麵敞開。地麵鋪著層薄薄的幹草，靠裏麵的兩個角落，一個擠著五六人，另一個角落隻有一人蜷縮著。

    從二尾馬那裏得不到答案，他隻得轉向同類“這是什麽地方？”張寧用修真界通用語問道。

    獨占一個角落、三四十歲樣子的幹瘦男人陡然咳嗽起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要窒息過去——單純的、人類的咳嗽，而不是二尾馬們那種類似咳嗽聲的語言。

    他咳嗽完後，其他幾個人忙側耳傾聽，過了一會兒才輕輕鬆了口氣。

    好詭異的氣氛。

    “這是什麽地方？”張寧又問聚成一堆的幾個人。

    幾個男男女女並不看他，一臉麻木，好像在等死一樣。

    張寧感受了一下自己體內的靈力流——還在極其緩慢地修複中，不過凡人那種強度的肢體運動已經不成問題了。

    他活動了一下四肢，站起身來，邁步向草棚外走。

    “站～住。”麻木四人組後麵一個滿臉溝壑的老者露出頭來虛弱地喝止張寧，所用的正是修真界語言。

    剛剛問話怎麽不回答？張寧轉身，挑了挑眉問道“為什麽？”

    老者費力地抬起渾濁的眼珠“關、關茶期敢、擅自逃、離，立刻送、去‘崴腳’……”

    張寧皺了皺眉“什麽觀察期？什麽崴腳？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老者垂下眼瞼，有氣無力地呢喃道“除了地獄，還、能是哪兒，到處都是牛頭馬麵啊……小鬼把我勾來這贖罪，贖完了罪，才能再轉、世投胎……”

    張寧眉頭皺得更緊了，這一段完全不值得采信的供詞有沒有可能暗藏著什麽真相？

    說完這幾句，好像費盡了全身力氣，老者喘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

    張寧隻得轉向旁邊幾個表情還沒有傀儡豐富的人“觀察期是什麽意思？你們被隔離了？”

    那幾個男男女女毫無表情，眼神呆滯。

    老者這時候終於把氣喘勻了，輕聲細氣地說道“關茶期就是，有病的人都送來這裏，過一天，病好了回去幹活，沒好的、趁活著送去‘崴腳’。”

    這觀察期的含義張寧沒領會錯，於是他又問“‘崴腳’又是什麽意思？都變成瘸子了？”

    老者止不住地哆嗦起來，那幾個男女也麵露疑惑而恐懼的神色。

    “咳咳咳，我這個肺病終是沒瞞住，明天一早就要送去‘崴腳’了，”獨占一個角落的男人說道，“‘崴腳’的人從沒回來過，誰知道瘸沒瘸。咳咳咳咳……”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並有紅色血沫噴出。

    老者和另外幾人又向後縮了縮。

    張寧仍問那幾個表情呆滯的男男女女“你們所有人都生病了？”

    老者歎了口氣“他們不一樣，是新捉來的，但也要‘關茶’，沒什麽毛病才分派勞力。這兩個筋骨壯的應該是送去造王宮、種地，女的送去王宮裏麵伺候馬麵。”

    張寧心中暗想，這個時空碎片文明程度這麽高？都發展到奴隸社會了？

    這時，呆滯組中一個女人忽然從地上抓起一把幹草嚼了起來。

    張寧禁不住說了聲“嘿！”

    老人虛弱地擺擺手“別管他們了，他們是這個世界的土著，都是傻子，也不會說話。”

    張寧捕捉到一絲信息“土著？！這麽說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老人淒然一笑“不是，”指了指角落裏還在咳嗽的人，“我和他都不是……”

    “那你們原來是哪裏的？”張寧急忙追問。

    “咳咳咳，和你一樣，當然是人界啊，有飛來飛去仙人的人界！～”那男人在咳喘的間隙掙紮著回答……

    “哐哐哐！”草棚的木樁突然被重物撞擊得山響，“撲簌簌”落下一大篷灰土木屑，落了老人和土著們滿頭滿臉，他們立刻噤若寒蟬不敢稍動。

    一匹眼角上挑的馬踢踢踏踏踱來過“吵什麽吵！再吵都送去外交！”

    哦，原來是“外交”，不是“崴腳”。

    張寧頗有氣度地撣了撣肩上的塵土和木屑，沉穩地“咳嗽”道“現在就帶我去見你們的王。”

    這匹馬瞪大了眼睛，打著響鼻噅噅著“呦嗬！像寒山道人那廝一樣，也學會說話了？！”隨後麵露鄙夷地扭身——

    “嘡～嘭！噗啦啦……”他後腿陡然發力將張寧踢到了草棚的牆上，木樁和棚頂落下了比之前更多的塵土和木屑。張寧體內剛剛要捋順的靈力流又紊亂了。

    尥完蹶子的獄卒二尾馬得意洋洋地走開了。

    二尾馬也t太殘暴了！！張寧用了一刻鍾才調勻了氣息，他恨恨地爬起來，這些凡人是怎麽活下來的？

    他轉向草棚角落——所有人類都蜷縮在角落、不敢稍動。

    “你們——”

    “上仙饒命，上仙饒命……”兩個會說話的人類哀哀地懇求著。

    張寧又調息片刻，道“我又沒想把你們怎麽樣，再說……”

    “求，求求您不要再跟我們說話了，不要連累我們，放我們一條生路……求求上仙……”

    張寧皺著眉閉了嘴，草棚裏恢複了寂靜，隻有微風穿過草棚縫隙的輕微響聲。

    這是什麽情況？仙凡隔離製度？

    不等他想明白，劫持他的那匹馬蹦蹦跳跳地跑來了“跟我走！”一個斬釘截鐵鏗鏘有力的響鼻。

    張寧慢悠悠地走出去，同時徒勞地聯絡著乾坤寶蝸。

    “不要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這個虧他要吃多少次才能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