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音宮，一層教室。

    “何為全，何又為一？”黑板前的男人高聲詢問。

    “全為一，一亦為全。”端坐在下方課桌後的陽皓輝緩緩回答。

    “世間萬物為何相克？”男人又問。

    “因為萬物亦有相生之理，火以木燃燒，木則枯萎成碳；木以水生長，水則消弭於根；水以火蒸騰；火則熄滅為煙。萬物等價，一方物質的增加必然是以另一方物質的減少作為根基。萬物的增長減少會組成一個圓，正向為相生，反向為相克。”陽皓輝說。

    “構架性質的原理呢？”

    “本質為組合，世間萬物由四種元素組成——氣、水、土、火；其中每種元素又有四種特性——燥、濕、冷、熱中兩種特性的組合。土等於燥加冷；水等於濕加冷；氣等於濕加熱；火等於燥加熱。”≈1t;i>≈1t;/i>

    “分解與重組的原理呢？”

    “點石成金真的可行嗎？”

    “賤金屬和貴金屬的區分又是什麽？”

    “何為真理？”

    男人一遍遍的問，每一個問題都不相同。他語極快，像是在用語言和問題構建的利刃在反複進攻陽皓輝。而陽皓輝則依次回答不動如山，用自己腦海中的知識庫作為盾牌完美無缺的防禦住了男人的進攻。

    整整十五分鍾，這場激烈的問答攻防才完全結束。男人長呼一口氣，滿意的點頭“非常好陽皓輝同學！回答的幾乎一字不落，不過有些地方還在死記硬背。理解，理解才是最重要的！”

    “是的，麻煩您了。”陽皓輝精神抖擻的回答，“感謝您的教導！羅特老師！”≈1t;i>≈1t;/i>

    “很好，提前下課吧。”羅特看了看掛鍾，“你待會還有事。”

    羅特老師滿意的出了門，教室裏久違的安靜了下來，直到羅特的腳步聲徹底消失。陽皓輝突然像是泄了氣一樣，疲憊的靠在椅背上。眼睛又幹又痛，眨眨眼都覺得眼皮會黏在一起。陽皓輝熟門熟路的摸了摸旅行戒，早已用冰水泡好的毛巾出現在他手上。他仰頭，把毛巾搭在雙眼上，舒爽的冰感讓他險些呻吟出聲。

    這是幫助疲勞的視神經放鬆的最快方法，他沒太多時間休息，一天的行程很滿。

    危機四伏的實戰課結束後，眾人又回歸了在夜音宮的正常生活。實戰課後戰鬥科的課程重開，戰鬥技巧課並非什麽課時很多的課程，已經徹底結束。大家都開始了新的課程——元技導論課，直到這個學期結束。≈1t;i>≈1t;/i>

    與之前的廚房特訓和實戰課相比，元技導論這門新課輕鬆的不是一星半點。如果說先前的兩門課是對於戰鬥技巧和經驗方麵的強化，那這門課就可以說是對於元技自身的強化了。不過元技強化並非又是什麽詭異的訓練方法，而是讀書。

    即便他們是幽靈班，訓練強度遠普通班級，終歸還是一幫一年級的孩子。一切的實戰都要建立在理論的基礎上，第一堂課夜音說的前三年的期末考試都是筆試並非騙人。

    小隊分為了五個小組，分別在不同的教室上課。

    過的最舒坦的是墨萌同學，單獨一組。在終末之森那場似乎永無止盡的暴雨中，她毅然決定救助風浩耕的舉動讓她和幽靈班眾人建立了很深厚的友誼，入學沒多久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儼然完全融入了小隊之中。作為一個光榮的沒法學習元技的幽靈班新人，班主任夜音采取了徹底的放養政策。待遇和技巧課時的陽皓輝類似，往地下的元技訓練房一丟，隨便你拿刀怎麽砍去吧，反正能強化的也隻有近戰能力。她又是幽靈班裏目前階位最高的，積分攢起來那叫一個快。每天不用上文化課一心“賺錢”，小金庫滿滿當當，日子過的要多滋潤有多滋潤。≈1t;i>≈1t;/i>

    特性型的一組，韓世壕和葉若花兩人一個教室，由夜音負責。兩人目前都是掌握了兩個特性提煉，以他們的歲數兩個元技已是夠用。來日方長，夜音並沒讓兩人再多學習額外的特性提煉，而是更多注重於兩人目前元技的開。不用學習新的特性提煉也就意味著不怎麽用背書，這倆又都不是什麽文化課過硬的角色，總體而言過的也還湊合。

    雙提煉型一組，藍波柔一人一教室。負責人倒是出乎意料，居然是楚肴。直到現在，包括陽皓輝在內的幽靈班眾人才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夢魂學宮財務部部長兼楚蕭老師的妹妹。初見麵時楚肴的穿著一身餿綠色軍大衣，邊叼著根煙邊用高腳杯喝茶的模樣著實把藍波柔嚇的不輕。好在夢魂學宮從來都是一個神經病樂園，正常人壓根沒幾個，幽靈班裏的人早就見怪不怪了。藍波柔和楚肴相處久了也現這個邋遢的老師人品蠻好，就是性格可能和哥哥長反了。≈1t;i>≈1t;/i>

    後來陽皓輝才知道，楚肴六階，是個稀有的雙提煉型音元素師，而且當上財務部部長前居然還是個任教老師。什麽類型的老師負責什麽樣的學生，雖然楚肴階位在老師中低了點，不過教導目前的藍波柔卓卓有餘了。

    物質型的一組，風浩耕一人一教室，負責人賽德爾穆拉。倒也是老熟人，陽皓輝入學

    考第一考的監考官，八階物質型雷元素師。作為幽靈班知識庫墊底的人，這種文化課風浩耕最應付不了，從他目前隻有一個提煉物就能看的出來。結果好死不死的，他又碰上了整個夢魂學宮最以鐵麵無私著稱的賽德爾，稍微想想都知道過的有多苦逼。

    而陽皓輝呢，最終還是沒有退學成功。他答應了夜音學習“調和”救助耿焱和未來幫助夜音向其姐姐複仇的請求，條件是爆元丹和幽靈班的真相不要透露給班裏其他人，以及未來實戰課不許再帶有欺騙性質。隻要夜音答應，前麵的一切一筆勾銷。≈1t;i>≈1t;/i>

    老話雖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過陽皓輝想的十分客觀。反正調和隻有自己能學，爆元丹隻有自己能吃，就算告訴了其他人真相也幫不上忙。與其說出來給他們添堵，還不如自己把一切麻煩都解決掉，給幽靈班其他人留下一個單純美好點的大學宮時光。

    生活又仿佛回到了初入學的時候，夜音會賣賣媚調戲他，他也繼續用尊稱以待。隻是陽皓輝偶爾會覺得活的比原來更累了，有太多的事和秘密壓在了心裏。每天忙忙碌碌的很充實，卻總有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的空虛感。

    距離自己出院也算有段時間了，陽皓輝並沒對夜音留下什麽芥蒂，隻有些薄怒和慶幸。怒在她不是個好人，她不應該擅自將自己這個不相關的人拉入自己的複仇計劃。慶幸在她是個好的老師，夜音對待學生們確實一心一意。陽皓輝幾次夜晚去地下訓練房加練經過大廳的時候都看到夜音的寢室亮著燈光，借助著元素師的聽力他可以在安靜的夜晚聽到房間裏傳來的寫字聲音，想來應該是夜音在準備未來的教案，回想廚房特訓的時候夜音總是起的很晚，大概就是這個原因。≈1t;i>≈1t;/i>

    說起來，幽靈計劃怪的了夜音嗎？

    也許是也許不是，這世間本就沒什麽對錯，一切都隻因為，別無選擇罷了。

    大家都在努力的前進著，不論是學生還是老師，不論是因為成為衛吏的目標還是向姐姐自我證明，幽靈班的每個人都從未鬆懈過。

    陽皓輝一人一班，負責人羅特根霍普金斯。作為小隊裏的第二個雙提煉型，他卻並沒有和藍波柔分在一組。一方麵是他現在已經掌握了兩個特性提煉（本源和光）兩個物質提煉（閃光彈和雙色聖光），元技多到用不完。另一方麵則是光元能的能力太過特殊，最好還是由陽皓輝自己開比較好。

    以陽皓輝的知識量，導論課完全不必上了。羅特身為整備科的老師，工作是幫助陽皓輝≈1t;i>≈1t;/i>

    學習煉金術。既有利於調和的學習又利於為元武整備科這個副科打基礎，可謂一箭雙雕。剛開始陽皓輝還有點擔心跟著羅特這個外人學習會有暴露光元能的風險，不過後來夜音說明了情況。賽德爾和羅特都是幽靈計劃的知情者，是可以信任的，陽皓輝也就放下心了。這個老師平時溫和的很，還有點小幽默，可一講起課就開始慷慨激昂催人尿下，陽皓輝每次不得不強行演出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回應他的熱情，上一次課比和耿焱打一架還累。

    摘下敷眼的冰毛巾，陽皓輝起身向教室外走去。距離中午飯還有半個小時，他還要去一趟第五病房夫複查再趕回來做飯，時間緊的很。

    “韓世壕，你的仁王引不要隻想著去控製住敵人，要記住元技是死的人是活的，同樣的元技也有著不同的用法。比如你缺乏機動力，那麽可以轉換一下用法，比如去吸引一個你拽不動的物體去反過來把自己拉過去，仁王|震同理。“≈1t;i>≈1t;/i>

    “葉若花，你的生長特性也不要隻用在花骨上，比如可以用生長特性去構架一個增幅隊友元能效果的元技。我知道這很難，一個元素師學會某種提煉後都會因人而異固化成一個特定的元技。不過也不要忘了，同樣的提煉也是可以變成不同的元技的，你妹妹的煩惱絲和陽皓輝的水模式就是這個道理，同樣是‘無形體’特性的元技，效果卻完全不同。試著用生長去學習一個新的元技吧，或者去學習一個相關的新特性提煉。治療者不單是療傷，輔助隊友的其他方麵也是你要學習的！”陽皓輝一出門就聽見一號教室裏夜音的聲音。

    緊接著是兩人的異口同聲“是的老師！”

    這是韓世壕和葉若花組。

    “我他媽說了幾遍說了幾遍了！海水的構成不是這樣的！海水比淡水他媽的鹹！鹹！鹹！裏麵有鹽！就你這腦子還想學新的提煉物呢？真他娘的白瞎了雙提煉的苗子！”陽皓輝沒走幾步就聽見了二號教室裏楚肴的大嗓門，這個很漢子的女老師顯然脾氣比夜音爆的多。≈1t;i>≈1t;/i>

    “哇，啊，對、對不起老師……”藍波柔一連串道歉的聲音。

    “再來一遍！不成功你就把這坨提煉物自己喝了！“又是楚肴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陣老式電話的哢哢聲響，楚肴似乎接通了一個通訊螺，”幹嘛？忙著呢，沒空！你他媽廢話！老娘上課呢！以後兩千萬金幣以下的事別跟老娘匯報！“

    然後又是楚肴怒罵，藍波柔道歉，通訊螺響。陽皓輝沒進教室，不過大概能想象到裏麵應該忙的跟跳街舞一樣。

    這是藍波柔組。

    “起來，別睡了。“三號教室裏傳來賽德爾懶洋洋又冷冰冰的聲音。

    “呼~~~~~~~“風浩耕響亮的呼嚕聲。

    轟雷炸響，風浩耕慘叫。≈1t;i>≈1t;/i>

    這是風浩耕組。

    陽皓輝搖搖頭，好好一個教室愣是讓陽皓輝聽出了屠宰場的感覺。他沒興趣聽下去，堵著耳朵加快腳步走出了夜音宮，直奔第五病房而去。

    ……

    夢魂學宮，第五病房。

    “大體情況我了解了。”多科特邊衝著陽皓輝點點頭，邊把手中一朵神似喇叭花的提煉物消散掉，這似乎是用作聽診器用的，剛剛診察的時候多科特就是用這個植物聽心跳的。

    “麻煩您了。”陽皓輝穿好脫掉的校服上衣，“我應該是痊愈了吧。”

    “康複情況很樂觀，不過說不上痊愈。”多科特拿過桌上的一張病例表，“重要髒器的創傷和肌肉部分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胯骨、膝蓋骨部分還有細微的裂傷沒有痊愈，聽夜主任說過你有一個自我療傷的元技，你現在的體力應該恢複不少了。別省著，早點治好自己。”≈1t;i>≈1t;/i>

    “明白了，我的情況還麻煩您保密，我不想讓他們擔心。”陽皓輝剛要起身，卻被多科特阻止了。

    “沒說完，先別著急。”多科特說著又從手裏物質提煉出了一根短小的褐色藤條，藤條表麵密布著細碎的鱗片。這個提煉物陽皓輝認識，一種叫做“蛇鱗頸”的植物。這種植物會在受到外界刺激的瞬間收緊鱗片並且變硬，先前住院的時候多科特總是用這個提煉物當作測試他膝跳反應的小棒子。

    “您這是？”

    “把右手伸出來，握拳。”多科特握住陽皓輝的右手腕，藤條在他的操控下硬化，他拿著這根“小棒子”在陽皓輝的拳骨尖端敲了一下。

    多科特敲的很輕，但尖銳的劇痛像是電流般從拳骨瞬間席卷了整條右臂，疼的陽皓輝嘶嘶的抽冷氣。≈1t;i>≈1t;/i>

    “這就是我要和你說的。”蛇鱗頸提煉物消散，多科特歎了口氣，“入學考和入學後，你的右臂接連受到了兩次重創，每次的傷都像是把整條手臂放在磨盤裏碾過一樣，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甚至已經傷及了廊絡和神經。你的自我療傷元技好像隻能針對外傷，而這已經不單單算是外傷了。我不知道你一個新生經曆了什麽，不過我猜應該和你那個能加自己動作的元技有關，你在短時間內過度使用了那個能力，右手上的疤就是證明。”

    “是的。”陽皓輝不得不承認。

    “從今天開始，至少兩個月內，禁止你再使用那個元技，至少不能用在你的右手上。”多科特很嚴肅的凝視陽皓輝，“不然下次再來我的病房，你可能要當一輩子殘疾人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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