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前不見文,後不見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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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牛此話一開口場中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緊張起來,有些沉不住氣的將士已經將手放在了刀柄槍身之上,反倒是整個事件的核心楊文鋒倒是一臉淡然的態度,就連平日裏一直掛在臉上的嬉笑也變得極淺極淺,讓人看不透這位天之第一號紈絝此刻在想些什麽。

    “要挾?怎麽,什麽時候這掌管玉陵防衛的巡防營成了楊府私兵,看你們的樣子似乎眼中隻有楊王可有武皇?”那中年人聽到曾牛的話冷笑道,他本就是遊離於朝堂之外的江湖散人,最初聽到楊王軼事的時候沒來就就產生一股子厭惡心理,或許是對那馬踏江湖的蠻橫所膈應,又或者是痛心本就一團散亂的江湖又被朝堂勢力攪成一鍋子漿糊,如此心態自然恨烏及屋了。

    “嗬,好大一頂帽子,不知道先生名諱,是明凰手中的鷹犬還是她請來的世外高人,難得這樣上道,知道大樹地下好乘涼這樣的道理。”一直未動聲色的楊文鋒嗤笑了一身隨後露出標誌性的嬉笑。

    既然來人點名說出楊文鋒手中的請帖出自何人之手,那來人的出處也就不言而喻,加上楊文鋒記性還不錯,還記得自己似乎和這位明凰公主似乎有些仇怨,這樣一來那一切就都容易解釋了。無非就是一個有些勢力的記仇女想要借此機會報複一下當年得罪過他的男人罷了,要說這世間恐怕沒有比女人更記仇的東西了。

    “麓山陳鹿鳴,都說楊家一子如明珠一子如蒼狗,如今看來楊家世子嘴上的功夫倒是真的不錯,可不知身上留了幾分楊王虎膽,隻敢嚶嚶狂吠還是敢和我走上一遭?”對於楊文鋒那算得上刻薄的話那儒士打扮的中年人口中也沒客氣,雖然依舊不動聲色但一點不肯在口頭上吃虧。

    “陳鹿鳴,三十歲便踏入納氣之境,之後自入儒道,據說又踏入念修,曾經被朝廷招攬最終拒絕而作閑雲之態,大俠,你的名頭倒是不小啊!”聽到眼前的中年人自報家門之後楊文鋒不由咋舌,正如楊文鋒所說,這陳鹿鳴在江湖中算的上是大有來頭了,最近一次關於他的消息稱他離入天地大勢已不遠,這樣一個幾乎要踏入大宗師境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能當做尋常嘍囉來看待。

    “我說大俠,你這大人物怎麽入了明凰的陣營,他給了你什麽好處我加倍給行不行?”楊文鋒咧嘴一笑繼而繼續插科打諢,他倒是不擔心眼前已是武道小宗師甚至在念修上可能境界也不低的陳鹿鳴會真的威脅自己的性命,但是若僅憑對方一句話就和對方走這樣的事楊文鋒還做不出來。

    看到眼前這位嬉笑打諢的少年陳鹿鳴不由有些詫異,他實在無法將眼前這人和那個幾乎將玉陵朝堂和江湖攪得天翻地覆的無上楊王聯係到一起,再怎麽看眼前這少年也隻是一個身在富貴人家的紈絝罷了,實在是配不上明凰對這人的評價。

    “你當真要龜縮到底?放心在這裏我不會對你做什麽過份之事,”陳鹿鳴微微歎了口氣有些無可奈何,他說的倒不是假話,此刻就算是他想要動手也至少要解決掉這些個巡防營的悍將,若他真的在玉陵敢做出這樣的事那無疑於和整個天淵國宣戰了。

    “是公主要見你,”本來陳鹿鳴是不打算和楊文鋒說這麽多的,在他看來原本按照他的那種激將法稍稍激一下楊文鋒,隻要是個玉陵男子勢必會為了麵子而和他走一遭,但是這楊文鋒偏偏不按常理出牌,一點都沒有身為楊王之子應該有的傲氣,這樣一來他也隻能無奈妥協了。

    “噢?是明凰要見我,難不成嫁不成我哥真的看上了我不成?”楊文鋒一句話讓一直雲淡風輕的陳鹿鳴不由腹誹,就連那些個巡防營的將士神色也有些古怪,看起來這楊二郎玉陵第一紈絝的名頭當真不是浪得虛名。

    “曾叔,既然是明凰公主要見我,我不去倒是顯得有些小氣了,也罷,總不能讓女方太主動,我和他去了,兄弟們辛苦了,秋水庭之後我請大家去滿江樓喝酒。”胡攪亂纏的楊文鋒終於答應了陳鹿鳴的要求,那一聲曾叔讓這巡防營帶頭校尉不由有些眼紅。

    在他的心中當年的大將軍的兒子如今可以叫自己一身叔那就算是讓他馬上去拚命他也認了,隻是還沒等他感動的情緒稍稍醞釀一下楊文鋒後麵的話就讓他哭笑不得起來。

    “陳先生,我知道您是江湖宗師,但若您真的做出不顧身份的事,那可要掂量掂量,”臨走之時看著木訥的曾牛留下這樣一句話,隨後在場的數十名巡防營將士齊齊拔刀,那一刻刀光刺眼殺氣撲麵,當真是彪悍。

    “果真是無敵的楊家鐵軍,就算是稍有遺風都大為不凡,”和楊文鋒並排而行的武道小宗師開口感歎道,未涉世之時他就聽說過當年馬踏江湖的楊家鐵甲有多麽彪悍,如今雖未見到真正的楊家軍但僅從這些人身上便足矣以斑窺全了。

    “無敵談不上,隻不過比一般人多點情義罷了,這世上無情無義的人何其多,區別於他們之外的就顯得有些難得了,就像是入了武道立基一般,這基礎是什麽,往往就決定了之後的路如何,你說是不是?”原本陳鹿鳴隻是隨便感慨一句也沒指望這紈絝子弟能有什麽回應,但是想不到楊文鋒卻有這樣的認識,這倒是讓他有些詫異。

    “你這個比喻不錯,但是卻有失偏薄,武道和做人不是一回事,人生而不知,知錯焉能改之,但是武道卻是逆天奪命之路,一旦踏錯很難更改,猶如墜入深淵,隻能越墜越深,”陳鹿鳴略微思索了一番隨後說出這樣一番話。當然,這話隻是他有感而發,並未有過多的思索和考慮,隻當是和後輩隨意閑談罷了。

    聽到陳鹿鳴的話楊文鋒皺了皺眉腳臉色有些變化,他說這些並不是閑的無聊隨意開口,如今他已經開始涉足武道,好不容易遇到一位武道小宗師怎麽也要抓住機會了解一些武道上的心得才是。

    “我不這樣認為,若性格薄涼而齷蹉,焉能改之?難,太難,好比武心,若你看得到天門洞開,豈能隻瞭望於感知?若你隻能望到感知,又如何可能想到之後的成勢?”楊文鋒搖頭爭辯,喃喃自語。

    “有很多人朝著巔峰拚命攀爬,一步一步無比踏實,但是當他爬上一座山頭才會看到原來有更高的山在後麵,當有一天他們終於以為到了一座再無人比他們高的山頂之時也就是他們止步的地方,其實不是沒有更高的山頂,隻是自己沒有站在更高處的心,自然看不見更高而已。”無論論文還是談武,首先當然要腳踏實地,但腳踏實地不代表目光短淺,若一味看低自己那談何未來潛力?楊文鋒相信這世界有很多會當臨絕巔的道理,這便是他楊文鋒的一條道理。

    他自顧自邊走邊說卻沒注意到身旁的陳鹿鳴早已一臉呆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楊文鋒這一番話原本是想從這位小宗師口中套出一些武學心得出來,豈料卻是變相啟發了這位自五年前便差一步成勢的麓山奇才。

    當年三十歲納氣之後而後從浩瀚書卷中自悟儒道本就是為了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誰知道這差一步成勢便是咫尺天涯,這五年以來他陳鹿鳴一直再思索如何成勢全然不理其它,當年的意氣風發曾想武道若無盡頭他便修到盡頭的豪氣早已變得穩如罄石,沉穩到最後便隻想成勢,感歎成勢之路艱,若能成勢便可朝聞道而夕死,當真是在山腳看不到後麵更高的峰頂。

    如此心態本無錯,可能若幹年之後他也能磨出個成勢大宗師出來,但是之後因為道心滿足絕對會故步自封,而且這個磨出成勢也絕對沒有那麽好磨,今日楊文鋒這番話雖然不能助其成勢,但卻為他陳鹿鳴未來的武道埋下一顆種子,這也算是無心插柳了。

    楊文鋒轉頭看著這位麓山小宗師呆立原地便猜出其可能是有了感悟,想到此間他不由暗罵了一聲偷雞不成蝕把米,沒想到原本想要套出點東西出來最後卻機緣巧合成就了這不知道來者善不善的人,當真是讓世子殿下腹誹不以。雖說有所悟但也絕不會僅因少年一句話便可一步成勢,所以在短暫的明悟之後這位小宗師便很快清醒了過來。

    “自我入玉陵城以來聽到過你很多傳說,現在看來倒是有些名不符實,玉陵第一紈絝當真是紈絝?”陳鹿鳴有些不懷好意的看著麵前和自己對視的少年,雖說接觸時間不長,但是能說出山在我腳下,我眼中無峰這樣道理的紈絝陳鹿鳴當真沒見到過。

    麵對陳鹿鳴玩味的神色楊文鋒並無任何被拆穿偽裝的尷尬神色,他這次由江湖入朝堂本就是為了攪亂這一池渾水,更何況在玉陵為楊家當一尊紙老虎怎麽也要有點兒虎氣出來,這樣一來又何懼鋒芒顯露?

    “世間無奈人無奈事一二三,如何過活當真能由自己決定?有人想我楊家出紈絝,我不紈絝總歸會讓人失望!”楊文鋒和眼前這由武入儒的大才對視而後坦然開口。

    “走吧,我現在倒是有點期待你和明凰相見的情景了,”陳鹿鳴含笑而行,他很清楚明凰是何等不凡之人,隻是如今看起來眼前的少年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左右不過一個冠冕堂皇的泄憤罷了,還能如何,難不成真能嫁我不成?”楊文鋒嬉笑一聲,隨後緊隨而去。

    這一路走來伴綠水,穿樓閣最終來到山腳一處平坦之地,周圍丁蘭芷草自不必多說,隻是被一涼亭阻了去路。

    “就在此處?”看到停下步子的陳鹿鳴楊文鋒開口,左右顧盼四下無一人影。

    還真是女子心態,泄憤之前先擺譜冷落一番正主才露麵?亦或者這其中還有其它的算計,這些楊文鋒不用想都能猜出。

    算起來他當初故作態勢雖然因武家而起但確實也和這明凰公主沒有太大關係,他楊文鋒也不過是利用了一場天時地利罷了,也正是因為如此楊文鋒今天才來了,不然的話僅僅一個小宗師的陳鹿鳴即使是大才也不見得能將楊文鋒“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