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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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當元朝開年四十一年春,千言正式在甘陵封王,千義會的浩威與氣長存,天下諸內外人士皆知,千言至此名聲大噪。
昔日的廢材少年終於等到他改頭換麵的一日!
經過莫長風的大敗,更讓眾人對這樣一位少年奇才另眼相看,然而卻因千言的崛起招惹來江湖中不少心懷不軌者的妒忌。
八百陽便是這樣以為,他的人品向來沒少爭議。所有人都知道,神槍堂坐鎮江州境內,與南下燕雲的姑蘇境內高氏姊妹曆來投好。之所以他們的關係好,多便是因為他們祖上是商賈世家的原因。
神槍堂創始人曾是古朝的大將軍,槍法如龍,所向披靡。因為朝廷容不下,便回到老家江州的連環十塢,白手起家,連環十塢才有了今天的神槍堂。可神槍堂的後代大不如老將軍,一代更比一代無用,至四代,神槍堂的名望已經逐漸隱退,他們便試著從事漁業,度個太平日子。到了八百陽更是一落千丈,八百陽本就實無多大作為,隻是一心想著想讓神槍堂光門耀祖,反而丟失了狹義之人原則所在。
同樣,高氏家業也是以技藝為生,因為誌同道合,便逐漸和八百陽走到了一起。
得淩遲得天下,對於一心想要光複家業的八百陽,對於這樣眼利是充滿的。
兩家便聯手,借著千言是青竹弟子卻在甘陵獨自封王的噱頭,大肆在江湖人耳中散播謠言起來……
這件事引起了江湖上的一時騷動,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能知者完全懂得這是有人故意散播的謠言。
千言從一個不足輕重的小角色,在短短幾個月成為了天下人盡皆知的有為青年,這都是他靠自己的努力換來的,他一直來的的表現江湖人都看在眼裏。
雖是舉足輕重,無關痛癢,但千言還是想徹查此事,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背地裏找他的刺。這件事便交給了“冬友賬”七人之一身體漸好的折夢同浮生兩人,經過來回折騰,他們終究還是揪出了散播謠言的罪魁禍首神槍堂和姑蘇高氏姊妹。
兩家以此遭受了江湖人的辱罵,可謂讓兩家的顏麵徹底掃地,其後還不乏主動找上門惹事的,因為家道中落,八百陽同高氏姊妹不堪冷言諷語,就此完全遁入迷途……
眼前所有的事總算告一段落,千言幾人暫時留在段府休養幾日便請示往燕雲州的事。
時至元宵佳節當日,在段府上,段若柔也經過調養,身體逐漸大好。
初春暖陽,段若柔正和小缺、蘇蘇兩個丫鬟走出香閣來透透氣……
“小姐,我們都好久沒一起出來散心了。如今你身體好轉,就應該出來多走走。”
段若柔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知道了,就你懂得關心人。”
蘇蘇見段若柔一時對小缺好,她立馬卻不樂意了,完全將腦袋蹭到段若柔懷裏。
“小姐,蘇蘇也好。”
看她們撒嬌的可愛模樣,倒是挺惹人喜愛的,段若柔無奈搖搖頭。
“知道呢!你們都是我最貼心的小棉襖。”
蘇蘇這才嘟著小嘴巴。
“蘇蘇要永遠做小姐身邊的小棉襖呢。”
小缺故意嚇她。
“那可不行,你看你已經年齡不小了,得想法設法找個人家嫁出去,省得你在小姐麵前煩人。”
蘇蘇哈了一下她。
“要嫁你自己嫁,我才不嫁人呢。”
兩人就這樣自己嬉鬧了起來,好不容易出來走一下,段若柔才不管她們。
如今春分得意,空氣中卻還凝聚著一股寒氣,段若柔一時看融化的冰麵入神,不經意間被府裏忙碌著的下手吸引。
“小缺,今日是什麽日子,為何大家都在忙?”
小缺小跑了過來。
“小姐,你這是生病一場病傻了吧。今日可是每年一度的元宵佳節啊。”
段若柔一愣。
“哦,難怪如此……”
不由卻觸景生情。
“一年一度春風勁,不是春光,勝似春光!”
小缺看她入神的樣子,卻不知是她想起了往年同段汐過元宵節的日子。
“什麽春風,春光的,小姐你在說些什麽呢?”
段若柔笑笑。
“沒什麽。哦,對了……陳家那邊有沒有過來催婚……”
雖是心中的大忌,卻也開始對這些日來的風平浪靜感到不尋常。
蘇蘇一時興起,卻不小心地說了不該說的話。“還催什麽,陳府都已經不存在了……”
小缺瞪眼阻止,卻還是沒能挽回。
看著他們的舉動,段若柔立馬察覺蛛絲馬跡。
“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小缺難為情地搖搖頭。
段若柔突然意識到一點,自自己那日倒下,段汐便完全從府裏消失,大家都一口說他因有要事出了遠門,可是這已經是快半個月多久的事了!
“蘇蘇,你向來都不撒謊,你快告訴我,在我病倒的期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蘇蘇看了瞪著眼的小缺,一時著急哭了起來。
“小姐,你不要逼蘇蘇!這是千王吩咐的,要是讓他知道,他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
段若柔一愣。“千王?”
看著小缺臉色難堪,果然是有什麽大事發生,心底一落,一種從未有過的悵然若失,身體虛弱,一時癱軟在了石凳上,麵如死灰。
此時,千言正和阿蘭幾人走來看望她,幾人看到眼前的一幕,已經明白了什麽。
其實這件事,千言一直壓在心裏,這是他從未有過的罪重感,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這樣壓力下去。
也不等顧惜朝的勸解,他將段王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已經內心隱約不安的聽完一切,徹底崩潰,她應該早就預知到一切,可沒想到這一切來得這麽突然,她完全沒有勇氣去麵對這樣殘酷的事實!
阿蘭看著她的模樣甚是痛苦。
“段姑娘,我們並不是有意瞞著你,隻是段王他不想讓你擔心,所以……”
千言難盡。
“一切都是我的錯!與大家都沒有關係,你將所有的氣都往我身上出,要打要罵,我絕不怨言……”
阿蘭來氣。
“千言!”
又怕段若柔一時再想不開,趕緊寬慰。
“人都會有一死,況且段王段是為了大義而死,誰也不願如此,可是天意難違,段姑娘,你一定要想開點……”
安水夏亦寬慰。
“若柔姐,段叔叔一直以來都是為你著想,他隻是希望你開心就足夠了。”
段若柔再也忍不住心裏的絞痛,一頭撲在了阿蘭的懷裏,哭的稀裏嘩啦。
心裏痛苦,或許隻有她自己知道……
後來,段若柔的情緒終於平複,為了放心,阿蘭同安水夏兩人將她送回房間。
自始,千言整個下午一言不發,原本覺得將真相告訴了她便會放下了,卻沒想到這樣反而加重了自己的罪孽感。
自同大家分開,一個人獨自回到房間裏,從來沒有過的難受。索性關上了門窗,將自己鎖得死死的……
白謹方同顧惜朝早就看到了他的舉動,又擔心他,便讓顧惜朝下午過來看看他。
顧惜朝來了,自己打開門,千言正趴在桌上睡著了。他的進來,也驚醒了他。
氣氛有些尷尬,顧惜朝自己打開了門窗,嘴裏還念叨道“大白天的,關什麽窗戶。”
千言不予理會,他又自己湊過去投好。
“怎麽,還在為今天的事想不開?”
千言一愣,然後顧惜朝自己倒起茶水來,先喝了一口,然後又替千言倒了一杯。
“嗯,甘甜清喉,香氣十足,來,你也喝一口。”
看著他有種莫名的想笑,千言這才開口說話。
“一邊去,要喝你自己喝……”
有些矯情,可是讓顧惜朝有了下手的機會。
“這件事她遲早都要知道的,你也不必太在意。不過,倒說起來,我還沒有見你有這樣想不開的時候,原來言兄也是性情中人啊?”
千言不看好他,知道他故意揭他的底,先給了他斜眼。
“虧你說得出這樣肉麻的話。”
“怎麽,言兄這是害羞了?”
千言懶得與他理會,急忙轟他出去。
“你給我出去。”
顧惜朝就這樣被連拉帶推趕了出來……
經過這麽一鬧,千言倒是心情好了許多。
“阿蘭師姐跟安姑娘已經回去了,她們說段姑娘已經平複了,既是過意不去,你應該主動去找找人家。對了,不要忘記今晚的事……”
說完,顧惜朝便走開了。
他的話卻讓自己想起元宵節的事,今日原本就是去邀請段若柔同大家一起晚上觀賞花燈的,後來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他喘了口氣,也終於耐不住性子,索性去外邊走走。
外邊的景色果然獨到,他親眼看著段府上下掛起了燈籠,那一番美好,讓他說不出的溫暖。
正入神著,呂梁遷迎麵走了上來。看著千言心事重重,便示與問候。
“怎麽,千王心中似有心事?”
“哦,沒事……”
這樣的話不免牽強,其實今日的事呂梁遷也知道了。
“千王不必自責,畢竟每個人在意的東西不一樣……我是看著小姐長大的,她心裏怎麽想的,我一眼便知……她從小就懂事,不僅冰雪聰明,還非常懂得善解人意。凡事都要替別人著想……正是因為她的這種上善若水的優點成為了她最大的特點……看得出來,小姐似乎對你……”
剛要開口,卻又欲言又止,畢竟是同千言輩差過多,有些事還是來不了口的。隻是千言沒有太過在意罷了。
“我之前曾答應過段王,以後一定會保護好她!”
呂梁遷心意明,嘴角勾起了微笑。
“千王這樣想,老夫也就放心了。”
兩人悠著走了很長一段路,然後又停下來。
“今日元宵佳節,段王一直都把這個節日看得非常重要。每年的元宵節,他都吩咐大家要將府內搞得熱熱鬧鬧。有一次我好奇問段王,我說,一年三百六,月月有節,為何段王將這個節日看得如此重要?他隻笑著說了一句,家和萬事興。我知道,他隻是讓大家圖個團圓而已……”
千言早就深明了段王的鐵骨柔情,這樣的感覺他也是感同身受。
“哎,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隻可惜,曾經的那個段王已經不在了……”
千言感慨萬千,口中默念。
“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小姐是他唯一放不下的,今年的元宵節是最特別的一年……希望今年也讓她過一個開心的元宵節!”
千言這才醒悟過來,趕緊辭了呂梁遷急著欲走。
“呂先生,我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說完便匆匆忙忙跑了,呂梁遷還在好奇,看著他去的地方,卻也明白過來。
笑了笑。
“嗬嗬,這小子還真有點段王年輕時的樣子……”
不出所料,千言果然是來找段若柔,此時氣喘籲籲來到香閣門前,手裏卻不知何時多了一束春蘭花……
奄奄推開了門,見段若柔不在房裏麵,他又向後門尋了去。
段若柔正獨自一人在欄杆沉思,長發被風撩起,畫麵美好無比!
她感知到了千言,回過頭來,卻是一副甜美的笑容。
臉上的淚痕還在,可是笑容卻如此真實!千言原本想對她說聲歉意的話,現在看到她的樣子,似乎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你背後拿著什麽?”
千言傻笑,非常害羞地將花遞給了她。
“我經常聽我姐說,女兒家都喜歡花,剛才我從石園經過,見裏邊花開得好,我便采摘了一束來送給你!”
段若柔卻為他的傻傻的樣子莞爾一笑。
“是好美,謝謝。”
比起花,千言覺得此時的她更美,所以也不至於沉沁地一股勁往段若柔臉上盯著……
“言公子,今晚我可以同大家一起去觀賞花燈嗎?”
千言一愣。
“嗯。”
原本自己之前還想得那麽多,可一切還未等自己開口,一切盡如呂梁遷所言……就算用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保護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