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落了一地, 簡杭的肩頭、後背都沾了不少。
    房間平靜下來已經快深夜，海風卷著窗簾沙沙作響。
    秦墨嶺親了親她的臉頰，兩人維持之前的姿勢沒動。第一次沒有任何隔膜感受彼此。
    簡杭緊緊攀住秦墨嶺有力的腰, 緊密貼合。
    她抬手擦擦他額前碎發的汗，手指描繪他深邃分明的臉部輪廓。
    秦墨嶺放下手肘，把手墊在她後腦勺, 讓她枕在他手掌間。
    看著她的眼時, 沒忍住, 又親一下。
    簡杭問：“你想過孩子長什麽樣嗎？”
    “沒想過。”不管男孩還是女孩，應該像簡杭也像他。他長得就像父親也像母親。
    “我小時候最大的願望是想讓我媽媽給我生個哥哥。”簡杭回想，“是我四五歲時的願望。”現在還能想起來在哪說過這句話。
    秦墨嶺：“這個都能記住, 就不記得我。”
    “......”簡杭笑了，“我記得你。”
    秦墨嶺拿過她的一隻手按在她心口, “摸著良心再說一遍。”
    “再說兩遍也行。”簡杭親他, 溫溫柔柔抵在他唇上，哄他開心：“相親見麵那天, 我就想跟你結婚了。”
    秦墨嶺被她相親放鴿子這事, 終於釋懷。
    簡杭一直好奇, “我怎麽感覺爺爺奶奶和媽, 對我小時候都有印象？”秦墨嶺對她有印象還說得通, 婆婆和秦爺爺秦奶奶居然也有印象。
    “可能是我回家經常說，想要個妹妹, 長得要像陳老師家的女兒那樣好看。”當時大院裏不少小朋友都有兄弟姐妹, 蔣盛和有哥哥, 渣男伴郎有個妹妹，他也想要個妹妹, 母親說有他一個就夠頭疼的了。
    他當時還想讓簡杭當他妹妹，簡杭那個年齡正好，再過一兩年就能幫她寫語文和英語作業。
    秦墨嶺親親她額頭，“起來洗澡。”
    跟她貼合的地方，細細密密一層汗。
    翌日上午，簡杭被秦墨嶺喊醒，今天還要拍婚紗照。她覺得不用再拍，可秦墨嶺堅持重拍，說上次拍照都是在演。
    在石子步道上，秦墨嶺牽著簡杭，上一次走在這裏，他看著她，她看海邊。今天簡杭跟他對望。
    “簡杭你有哪些事是沒堅持到最後，半途而廢的？”
    他話裏有話，簡杭盯著他看，認真想了想，“感情上的也算？”
    “那還追不追了？要追的話，給你個機會。”
    秦墨嶺擔心她不想追，他把情況往嚴重了說：“你用心追，哪怕追一天也行。你一分鍾沒追，就直接宣布失敗，影響夫妻感情。”
    簡杭失笑，“這都過去一年了，你怎麽還記著。”
    “可能是被你接二連三傷害出心理陰影，輕易走不出來。”說著，他自己也笑。
    他愛上她後，有些事就不覺得丟人，她和盤托出：“其實那本戀愛技巧的書，是我買給自己看的，當時不想讓你知道。”
    “我看了一下午，那天你也在家。看完還是不知道怎麽追你。”
    秦墨嶺對那天下午的事，記憶猶新，他回家等著她找他約會，結果她看了一下午案例，“那天下午你看的不是專利權訴訟方麵那本書？”
    “...不是，借了高級殼子。”
    “......”
    秦墨嶺想起來，為什麽戀愛技巧那本書的封麵有一小塊雙麵膠。原來是用來粘書的殼子。
    “今天彌補你，好好追你一次。”簡杭鬆開他的手，“你往前走，走到前麵那叢花那裏。”
    秦墨嶺猜不到她要幹什麽，依言照做。
    攝影師跟在後麵，隨他們自由發揮。見他們分開，他調整好鏡頭，做好抓拍的準備。
    秦墨嶺走出幾十米遠，在她指定的地方站定，轉身看她。
    簡杭脫了高跟鞋放在步道邊，提起婚紗裙擺，赤腳朝他跑去。
    直到這一刻，秦墨嶺才意會，她所說的好好追他，是跑著追上他。
    看著她穿著婚紗向他跑來，遺憾為什麽中間二十多年都沒有過聯係。
    他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接住她。
    攝影師的鏡頭一直對準他們，他沒放下簡杭，抱起她轉了幾圈。
    簡杭抵著他額頭，“別轉暈了。”
    秦墨嶺站穩，“沒事。”
    他還是沒放下她，兩隻手臂箍緊她的大腿，將她高高舉起。
    天藍海闊，晨光裏，簡杭低頭親吻秦墨嶺。
    步道上，兩人的影子相擁。
    簡杭不知道秦墨嶺這次拍婚紗照還有沒有遺憾，反正她圓滿了。
    傍晚，她跟秦墨嶺去看日落。
    第一次來伊亞看日落時，她就想，如果以後有了喜歡的人，要跟他一起再來看一次日落。
    在伊亞待了三天，逛遍了角角落落。
    至此，她跟秦墨嶺的十五天蜜月遊結束。
    回到家裏，才感覺到旅途的疲憊。
    簡杭沒精力收拾行李箱，洗過澡便躺床上倒時差。
    秦墨嶺把箱子裏的東西整理出來，按照她的擺放習慣，全都擺放整齊。
    “老公。”簡杭沒睡著，在床上喊他。
    秦墨嶺從衣帽間出去，“怎麽了？”
    “我打算收購一個手辦廠。”
    “有目標企業了？”
    “沒有。最近周義在托人打聽，有合適的我們就收購一家。”
    “你們先看，如果沒合適的，我讓遠維資本推薦一家給你們。”
    “好。”
    秦墨嶺坐在床邊，簡杭半起身，頭枕在他腿上。
    簡杭抓著他的手，“這次買的幾罐咖啡，你如果喝不完，拿兩罐送人，我不喝了。”
    咖啡是在去伊亞小鎮前買的，那時還沒決定要孩子。
    秦墨嶺攬著她肩膀，“都送人，我也不喝。”
    “沒關係，你喝你的。”
    “我喝的時候你肯定想喝。”他提醒她，“你忘了你當時住院，我煮咖啡喝，你讓我勻一點給你？”
    他拉過被子給她蓋好，“睡吧。”
    簡杭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
    今天正常上班，她早早起床。
    兩周多沒上班，雖然每天都會開個視頻會，但他們報喜不報憂，今天她到了辦公室，他們才把公司的一些決定如實告知。
    周義匯報：“公司覺得對我們四部太寬鬆了，權力下放的有點多，不利於集團長遠發展。”
    簡杭：“他們想幹什麽？又想收回哪個權限？”
    周義也不清楚具體情況，是聽其他事業部的人傳出來，“說是上次高層例會上，有好幾個董事提出，四部還應該像其他三個事業部那樣管理，這樣才是對股東對投資者負責。”
    這已經不是想收回哪個權限的問題，是想把所有權限都收回去。
    鄭炎束分析：“汽飲的銷量起來了，今年就有可能扭虧為盈，他們本來還以為能分紅，結果我們又想投個手辦廠，高層不樂意。”
    這隻是起因。
    其實就算不收購手辦廠，高層見四部開始盈利，也想把財務大權控製在手裏。
    四部是爛攤子的時候，他們想著怎麽放棄，怎麽剝離。
    四部有希望的時候，他們先放權，看看能不能成功。
    四部開始盈利的時候，那就是他們收回的時候。
    周義征求簡杭的意思：“那手辦廠的事，是繼續還是暫停？”
    簡杭道：“繼續。除非樂檬不再是秦墨嶺控股。”
    鄭炎束匯報了六月份的銷售情況，隻有個別區域，其他區域都超額完成任務。
    “老大，”林驍等這天已經等了很久，“我這個營銷方案應該算是成功了吧？”
    簡杭給予評價：“非常成功。”
    她答應過給他獎勵，“那個遊戲手辦送你了，一會去我辦公室拿。”
    林驍難掩喜悅：“謝謝老大。”
    散會後，簡杭就把那個手辦給了林驍，十個手辦現在隻剩九個。
    簡杭把手辦重新擺放，擺成三排，每排三個。
    還沒擺好手辦，秦墨嶺的電話進來。
    簡杭接聽，單刀直入：“你在蜜月遊的時候就知道了其他股東想收回四部的運營權限？”
    “嗯。當時吳副總跟我說了會上情況。”
    “你也不告訴我。”
    “告訴你影響旅遊心情。”
    “你現在也別跟我說。”
    秦墨嶺安靜了幾秒，“你是四部總裁，我不跟你說跟誰說？”
    簡杭開始擺放第三排手辦，“你找我老公說，他會替我撐腰。”
    秦墨嶺笑了，“我不是來給你撐腰了嗎？”
    “那你是決定收回還是不收回？”
    “收回的話，我昨天就不會讓遠維資本給你推薦手辦廠。”
    簡杭表態：“我不是想把權限一直握在手裏不交給公司，四部現在才剛有起色，至少得穩定兩年，摸索出成熟的運營模式，現在時機不合適。”
    秦墨嶺：“我知道。你按照你原定的計劃推進，我在樂檬再多待兩年。”
    簡杭微怔，“你還有其他打算？”
    “本來是打算樂檬走上正軌，交給吳副總。現在四部是新的運營模式，我陪你一起摸索，等四部運營模式成熟我再走。”
    到時他的位置給吳副總，而她兩年後完全有能力接手吳副總現在的工作。
    吳副總有經驗，她有魄力，這樣的搭檔很合適。
    等她在副總的位置曆練幾年，摸透了樂檬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到時她便能勝任樂檬ceo。
    如果他們順利有了孩子，他還能方便照顧她。
    收回四部運營權限的事，之後沒再被提起過。簡杭猜測，秦墨嶺是在董事會上和他們達成了利益平衡。
    不知不覺，進入七月中旬，天越來越熱。
    簡杭中午沒精力再打遊戲，吃過飯就開始犯困，可能是天熱的原因，她這麽想。
    今天吃過飯，她連遊戲也沒登陸，躺在沙發上午睡。
    手機調成了靜音，秦墨嶺給她打電話她沒能及時接聽。
    秦墨嶺打了兩遍，直接下樓來找她。
    他輕扣了兩下門，“是我。”
    簡杭還沒睡著，“老公，你進來吧。”
    秦墨嶺推開門，“沒打遊戲？”
    “沒。”她哈欠連篇，“你什麽事？”
    秦墨嶺給她蓋好毛毯，“攝影師把所有照片都修好發了過來，本來讓你去我辦公室一起看。你睡吧，晚上回家看。”
    簡杭太困了，幾分鍾就入睡。
    秦墨嶺等她睡著才走，順手關了辦公室的燈。
    他無意間瞥到桌上的手辦，發現變成三排，每排隻有三個。
    秦墨嶺打算等她睡醒再問問她，另一個手辦放哪兒了。
    路過林驍辦公室，隻有周義在裏麵，他腳下忽然一頓，林驍辦公桌上的那個手辦就是簡杭少的那個。
    周義打招呼，“秦總。”
    他中午玩遊戲這事，秦墨嶺已經知道，他也不用再掖著藏著。
    秦墨嶺示意他：“你繼續打你的遊戲。”
    他大步跨進辦公室，抄起手辦，“跟林驍說一聲，這個我拿走了。”他轉身離開辦公室。
    周義：“......”
    林驍回來看不到手辦，不得哭死。
    秦墨嶺拿著手辦回到簡杭辦公室，她睡得很沉，他進去她也沒醒。
    他把手辦又擺成兩排，每排五個，每個手辦連跟原來的位置都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