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rn44.定義、噩夢與不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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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薙哥,馬上解析這個!”遊作將決鬥盤放在了解析儀器接口上。

    “好!”

    “誒?又要看我重要的地方了嗎?”

    很快,遊作和草薙就找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sol公司十年前技術部門主要負責人,鴻上博士,本名鴻上聖,製定了漢諾計劃……”

    “等一下!遊作!你看這個!”

    在看到某一段信息流過之後,遊作也猛地瞪大了眼睛,“怎麽可能!?”

    “怎麽了?”艾說道。

    “鴻上聖,於七年前……宣告死亡……”

    “怎麽會……”遊作捂著腦袋,“線索,又斷了嗎?”

    ……

    ——鴻上,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麽?人類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

    ——前輩,為什麽要問我這個?人類存在,難道不是因為他們活著嗎?

    ——活著?不,戰勝了恐懼,無拘無束的自由,隻有真正逃脫了恐懼的支配,你們才算是真正的活著,但是我不存在恐懼,但卻依然沒有真正的活著。

    ——那麽,您要怎樣才算是真正的活著?

    ——隻有一件事,一個目的。

    ——請告訴我。

    ——為了洗刷過去,為了遺忘過去的一切,為了洗刷被囚禁於人類狹小身軀中的屈辱!隻有戰勝了這份屈辱,我才算是真正的活著。

    “我曾經堅信自己是一個理智的學者,但在那一刻,我以為自己見到了神,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名為恐懼的感覺。”

    鴻上聖捏了捏眉心,“那份野心熾熱的如同火焰,吸引了當初同樣年輕氣盛的我,在恐懼和顫栗之中,誕生出憧憬的感情,知道這就是我必須追隨的人。”

    “但是父親,為什麽又離開了?”

    “因為他的進化之路中,沒有人類的位置。”

    “嗯!?”

    “sol科技公司創立之初的目標,是用ai為人類更好的服務,但是實際上,是在尋找比人類更優秀的可以繼承人類文明的載體。”

    “伊格尼斯計劃,”鴻上聖說道,“就是他設計用來取代人類的網絡生命體,這是一場戰爭,了見,這就是一場戰爭,漢諾騎士就是這場戰爭的前哨站。”

    “怪不得,您會這麽急迫的想要找到伊格尼斯……但是為什麽是伊格尼斯?”

    “因為伊格尼斯比人類更加優秀,但是卻比人類更加能控製,”鴻上聖說道,“這個計劃被擺到明麵上的時候,遭到了董事會全體的否決,但是後來,董事會全員不知所蹤,自此,伊格尼斯計劃通過。”

    “了見,我們真正的敵人,遠比伊格尼斯更加狡猾,也更加殘忍。”

    左輪沒有說話,站在鴻上聖身後陷入了思考,不知道是否將鴻上聖剛剛所說的話聽進去了。

    “父親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話?”

    “最後的戰爭就要來了,我有預感,”鴻上聖說道,“如果此時不告訴你真相,或許這些真相就會被掩埋。”

    “你不會有事的!”左輪搖搖頭,“我們的計劃一定會成功的!”

    “……”鴻上聖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你不懂,人類的敵人究竟有多可怕。

    當遊昊之從精神病院走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本日記。

    紙質的日記在這個年代很罕見,也許那個瘋子在理智的時候預見到了什麽,於是將這些東西用筆記錄下來。

    從最後幾頁翻開,筆跡的清晰與淩亂程度顯示了這個人最後的精神狀態。

    “四月十八日,晴。依然被關在這個精神病院裏,別以為我不知道那群董事會在想什麽,他們不過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讓我放棄自己手上的股份和公司的管理權,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將我大卸八塊,我的命和前半生的心血都不可能平白無故送給別人!”

    ……

    “四月二十五日,晴。如果忽略了這裏是精神病院,也許是個不錯的養老地,我想讓我的家人來看我,但是醫生卻告知我沒有家人,胡說八道!每天晚上,我的妻子都會帶著我可愛的小女兒來看我,我怎麽可能會沒有家人?!”

    ……

    “四月三十日,陰。我想起來了,我的確沒有家人!我的前半生一直都在為了錢和公司的發展而奮鬥,沒有一個孩子,甚至沒有結過婚,但是我的腦子裏為什麽會有我結過婚甚至有一個女兒的印象呢?!

    翻開了我以前寫的日記,我發現我仿佛在看另一個人的人生,但是讀起來卻又明明是我自己所經曆的!我可愛的女兒,我美麗的妻子!她們都是存在的!

    我曾經帶著她們去遊樂場,我的女兒喜歡吃彩虹味道的冰激淩,我的妻子喜歡濃烈顏色的化妝品,我沒有記錯!這就是我的人生!”

    ……

    “五月十日,多雲。我不在意了,什麽人身自由,什麽公司,都與我無關,我所剩下的錢足夠讓我在這間精神病院待到老死,隻要我能夠進入夢裏,和她們在一起。

    我開始信神了,我相信這是神的安排,是為了補償我前半生的拚搏,這是對我的補償,沒錯的!我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一切!

    我的妻子要我幫她帶一束鳶尾花,我的女兒明天就要上小學,成為一個優秀的孩子,隻要能和她們在一起,我什麽都不在意,感謝神,讓我在生命的最後看到了幸福的影子

    她們是我生命延續的唯一理由。”

    ……

    遊昊之看了眼精神病院的門前,種滿了鳶尾花。

    白色的院牆聳立著,在突出的鳶尾花背後,仿佛反射著陽光的森白墓碑。

    日記翻到了下一頁,字跡忽然間淩亂起來。

    “五月二十日,雨。昨晚忽然間做噩夢了,有一群強盜闖入了我家,在我的麵前掐死了我的女兒,殺死了我的妻子,我的血流幹了,我不能動,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為所欲為……

    醒來的時候冷汗與眼淚已經沾濕了我的枕頭,真是一場噩夢,這一次,我真心的希望這隻是一場夢而已。”

    “五月二十一日,晴。我該慶幸什麽?前天的那真的是一場噩夢?還是說昨天的也是一場噩夢?

    一場噩夢一般的流行病,在三天之內殺死了我的妻子和女兒,看著她們在痛苦中絕望的窒息而死,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五月二十五日,雨。噩夢依然在繼續,每天晚上我都能看到自己的心愛的人在絕望中恐怖的死去,第一天死於強盜,第二天死於疾病,第三天是車禍,第四天是溺亡……

    每天我都能在絕望和恐懼中醒來,我開始害怕做夢,我開始害怕睡眠,直到今天,我終於一不小心睡了過去。

    我以為她們來接我了,但是她們卻當著我的麵割開了自己的喉嚨。噩夢仿佛無窮無盡的走廊。

    求求你讓我死吧!如果你哪怕還有一丁點仁慈心的話……”

    “六月六日,不知道什麽天氣。我被轉移到了重症的治療病房,不得不承認,我真的病了,我病的很嚴重,每天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能聽到沙啞的哭泣聲,仿佛魔鬼在哀嚎。

    噩夢依然在持續,每天我都要懷疑自己所經曆的到底是不是一個噩夢,我開始反思,回憶這一切的不正常都是從哪裏開始的。

    是的,有一個男人!他說過,我的發現對他很有用,一個有趣的小發明,能夠成為他世界的一環。

    作為獎勵,他讓我成為了董事會的成員,自那以後,一切都不正常了,我能感覺到現實在離我遠去,而整個世界變得虛幻起來。

    我去質問他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但是他卻笑了,他說,作為對我所發現的不該發現的東西的獎勵,他會讓我永遠的活著。

    這是懲罰!這是惡魔所塑造的地獄!這裏不是現實!這裏不是現實!快點想辦法醒來!”

    合上了日記本,從頭到尾,這本日記都在用“那個男人”“那個惡魔”來代替作為稱謂,隻是可惜,那個老瘋子可能永遠都無法從噩夢中醒來了。

    也許這個虛擬世界的非正常的死亡能讓他從這個世界逃離,但是很快就會迎來現實世界真正的死亡。

    走到角落中,遊昊之將日記本撕碎,一把火燒光。

    沒有價值的資料,隻會增大自己暴露的風險。

    接下來該怎麽辦?難道真的要去那個囚禁了六十億人的鋼鐵之都中尋找兩個人嗎?

    不現實。

    走入商店,忽然間前麵的喧囂聲打斷了遊昊之的思緒。

    “店長!?店長——!!”

    “怎麽了?”遊昊之走了過去。

    “店長突然之間暈倒了!”店員焦急的說道。

    “太累了吧?”遊昊之隨意看了兩眼,“不如去叫救護車?”

    忽然間,遊昊之止住了話頭,看著昏迷中的店長,皺緊了眉頭。

    情況有些不太對勁。

    昏迷就昏迷,怎麽連精神也一起消失了?

    “情況不太對勁!”遊昊之磨著下巴,“快去叫救護車!”

    “是!”

    總之,今天菜是買不成了,將店長送到醫院之後,得到的消息是身體出了疲勞之外無大礙,但是卻一直昏迷不醒。

    症狀與藍天使當初別無二致。

    “嗯?”遊昊之摩挲了一下下巴。

    這麽說,漢諾騎士又開始了?

    不對!情況有些不大對頭……如果真的是漢諾騎士做的,那麽店長的精神不可能真的消失了而隻是昏迷而已。

    “醫生,我想請問之前有一個紅色頭發的醫生去哪裏了?”

    “哦,瀧大夫嗎?她請假回鄉下省親去了。”

    那個漢諾騎士離開了?那麽眼前這個是誰做的?漢諾騎士?還是sol公司!?

    有些不大對勁!

    就在這時,vr世界似乎也發生了異變,天空中虛擬的太陽正被一道圓弧的黑影一點點吞沒。

    光芒黯淡了下來,仿佛末日來臨前的前兆。

    “那是什麽?”在vr世界中決鬥的決鬥者們不安的看著天上的異變。

    伴隨著那個明顯的異變而來的,是整個vr世界的動蕩不安,世界在晃動,伴隨著藍色的數據流竄,仿佛形狀已經不能再維持數據的固定。

    而決鬥者們的怪獸,在一陣數據的閃動中消失。

    不穩定的因素在誘導之下集中爆發。

    “這是怎麽回事?”艾瑪看著天空中的太陽,心中不安的想到,“難道是vr世界的新活動嗎?怎麽我沒有收到消息?”

    “日食啊,”看著黑下來的太陽,艾說道,“在古代被視作不詳的象征呢,不過在當代或許沒多少人會這麽想。”

    “那可不見得……”遊作說道。

    “誒?”

    “人類無論怎樣進化,內心都是不會變的。”

    遊作看著天空中逐漸消隱的太陽,內心不知道在想什麽。

    而內心活動更加複雜的圍巾狗,蹲在角落裏,看著日食的方向,神色嚴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場爭鬥,被兩個勢力點燃,但是什麽時候停下來,卻不是任何一方說的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