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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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完碗,我看了眼天氣預報,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門。
公園路距離廣義街並不算遠,走路的話連半個小時都用不上。保護環境人人有責,為了環保事業添磚加瓦,所以我們選擇了步行前往。實際上是我堅決反對開車去的,因為那地方停車特別麻煩,我怕某人一路上會不停碎碎念道。
然而走著去,也避免不了被嘮叨一路。有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人怎麽這麽奇怪,在別人麵前都高冷的要死,在我麵前就唐僧附體一般的嘮嘮叨叨。這種反差在我看來並不萌,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我看這妖怪才是真正的腹黑,陰晴不定,難以捉摸。
沿著河岸邊一路往南會經過一座小橋,那座小橋是個小市場,就是那種隻有早上和晚上才有的集市。花鳥魚蟲服裝鞋帽蔬菜水果舊貨雜項應有盡有,小的時候老媽沒事就會帶著我去逛逛。走過小橋,靠東邊的就是當初盛京城內第一家動物園,那時候還會收門票。現在園區裏的動物們早就被送去盤山野生動物園了,而這裏也成了周圍大媽大爺健身、跳廣場舞的好地方了。
靠西側的也是一個小公園,裏麵的水池裏種滿了荷花,據說這個公園以前是某個軍閥的私家庭院,十多年過去了,盛京城內類似這樣的公園都免費開放了。
小時候李昀靈還帶著我去裏麵捉過青蛙。這件事我記憶猶新,因為就是那家夥騙我說池塘裏都是曬幹了的泥地,沒有水,直接跳上去就行。於是乎毫不意外的,我就直愣愣的跳了進去。結局可想而知,弄的滿身是泥水的我回家後自然而然的就被何女士一頓狠掐。直至今日,每每路過這裏我都想親手把李昀靈給推進去,以報當年之仇,好一雪前恥。
過了公園是一條十字路口,這裏就比較邪門了,這條路叫熱鬧路,但是一點都不熱鬧,甚至夜深的時候還有點陰森。聽人說,戰爭時期,這裏死了很多人,為了鎮壓死去的亡靈們,這條街被取名熱鬧路。雖然是傳說,但這裏屬實陰氣較重,也的的確確隔三差五的發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交通事故,但是鮮少有傷亡的。
“你看早間新聞了嘛?”一旁的男人突然開口嚇得我一哆嗦。
“哎呀,你怎麽這麽煩人呢……你想嚇死我啊……沒啊……沒看早間新聞,怎麽了?”我順著氣說道。
“就剛才你踩過的那個台階,昨天哪兒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司機搶救無效當場死亡。”李昀靈道。
“我說那地方怎麽碎那麽一大塊呢,這車撞馬路牙子上了?然後司機死了?”我震驚道。
“嗯。”身旁的李昀靈點了點頭。
“我靠,這得開多快,懟馬路牙子上都能死……也是,我還聽說過被自行車刮倒,頭撞地上犧牲了的呢。”我反映了一下說道。
一路上我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看見熟悉的店鋪熟悉的建築時不時緬懷一下過去,五月中旬的盛京城還沒有進入夏天的狀態,雖然街上來往的路人大多都穿著半袖,但時不時的小風吹過也會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上卿宮,坐北朝南,格局規整,院落四四方方,紅色的牆黃色的瓦,屋脊六獸穩穩當當坐在房上,一山套著一山,一屋挨著一屋。從正門進入,麵前便是一道影壁牆,牆上繪著三清畫像,顏色鮮豔好像從新上了漆一樣光鮮。兩側入內,庭院寬廣,打掃的幹幹淨淨,一進去就感覺耳聰目明,心情舒暢。正殿後身是一條條長廊,鏈接著各個側殿,規規矩矩暗合乾坤。
曲徑通幽處便是李昀靈所見之人的住處。絲毫不顯眼的紅牆黃瓦邊,有一所小房子,一樣的紅牆黃瓦。老式的木門,木窗給人十足的年代感。門上按了一個指紋密碼鎖,這倒是跟這道骨仙風的宮殿格格不入。
“李道長,您在屋裏嘛。”李昀靈邊敲門邊問。
李昀靈又輕敲了幾下房門,緊接著屋裏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應了兩句,聽起來這人應該是個中年男人,聲音聽起來有點熟悉。
密碼鎖配合的響了幾聲,門被從裏打開,科技感十足,裏麵的人闊步出來,周身元氣磅礴。來人鶴發高髻,屋裏昏暗看不清眉眼。到袍加身,活活一個張三豐在世,那一舉一動把仙風道骨幾個字表現的淋漓盡致。
“袁子荀,你個小王八羔子,又來坑我老頭子了?我都躲到這兒了,你怎麽還能找到我。”來人縷著胡須驚呼道。
“我去……老王八羔子,怎麽是你啊……你什麽時候成上卿宮的道長了,你個老騙子,動不動就玩失蹤,我以為你行騙失敗被人抓住把柄駕鶴西去了呢。”我欣喜道。
“你個小王八真是太沒良心了啊……再怎麽說我也是你爺爺的師弟啊,你爹都得叫我一聲師叔呢,你一口一個老王八羔子,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趕緊進屋。”說著話老頭擺手招呼我們進去。
這個我口中的老王八羔子叫李宗,根本就不是什麽道士,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大騙子。但的確是我爺爺的師弟,也就是我爸的師叔了。我跟他的淵源說來話長,他是我太爺爺的關門弟子,他入門的時候,我太爺爺都已經八十多歲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我爺爺教他基本功法,我爺爺那時候也將近四十了。這個李宗當時十歲的樣子,比我老爸還小一歲。
太爺爺得了這個小徒弟就跟老來得子一樣疼愛的不得了,含著怕化了,捧著怕摔了,李宗也是爭氣,學東西也快,人也機靈,特別討人喜歡。
他跟我老爸雖然差著輩分,但因為年紀相仿,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好朋友。等到他們都十七八歲的時候,我太爺爺都已經過世三年了。所以這個李宗就開始不學無術,成天打架鬥毆,學也不好好上,書也不好好念,早早步入社會,憑著自己有那麽點本事就敢四處招搖。後來趕上嚴打,蹲了半年局子,出來以後去了南方下海經商,但是一抽空就會回盛京跟我老爹聚一聚,就這麽一來二去的折騰,在南方也小有名氣。
我十六歲之前,幾乎每年的各個主要節日都能看見李宗這個人。一開始我還李叔李叔的叫著,直到十三歲時的中元節前後,他說帶我溪楓山看好玩的,背著我老爸把我帶了出去。我傻乎乎的就跟著去了。結果他上山是去挖人家祖墳去,帶著我去說是是因為我體質特殊,還從墳裏扒拉出來一個小鏡子給我。我當時雖然懂一些術數符咒,但畢竟年紀小,嚇得我嗚嗚直哭。
我也是好騙,那次之後他就盯上我了,總是各種威逼利誘,逼著我跟他去刨墳,去給人看風水什麽的。後來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因為這個李宗還是有兩把刷子,在他身邊也能學到很多老爸從來都不跟我解釋的術法。
所以總的來說我跟這個老騙子也算是亦師亦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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