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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礫凡穿著一身運動服，被一群警察圍在中間，臉色非常差。

    易水看到他這個樣子，無比擔心。

    易礫凡從小到大都特別聽話，基本上都沒用父母操心過什麽，他雖然也調皮，但是做事情很有分寸和講究，絕對不會像別的同齡人一樣在外麵捅婁子。

    這真的是第一次。

    “姐，是她自己跑上來的，我沒想過撞她。”易礫凡看著易水的眼睛，很誠懇地說出了這句話。

    易水是非常信任易礫凡的，隻要他說，她就信。

    “受害者現在已經送去醫院搶救了，受害者的家屬現在一定會追究責任的，你們最好去醫院探望一下，想私了的話就誠懇一點兒。”警察也即使地開了口。

    “現在可以取保候審麽？”易水理了一下思路，現在這個情景，她肯定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易礫凡被關在這邊。

    “暫時還不行，他這個情況必須先拘留。”警察擺了擺手，拒絕了易水的提議。

    “那我能單獨和他聊幾句麽？”易水再次開口詢問，見警察表情動搖，她乘勝追擊，“您放心，我可以去拘留室和他聊，隻是有些問題想問他。”

    “哦，行吧，那你盡快，時間太久了我們也不好辦。”其中一個領導模樣的警察點了點頭，答應了易水的要求。

    接著，易水和易礫凡被帶到了審訊室。

    一位警察將他們姐弟兩人帶進去之後，就關門離開了。

    ……

    易水和易礫凡麵對麵站著，走上去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你剛剛說是對方主動撞上來的，怎麽回事兒？”

    “我也不清楚。”

    易礫凡揉了揉太陽穴，認真回憶了一下先前的場景。

    “我本來是在走直道的，周圍沒車也沒人，對方突然就衝過來在我車前麵停下來了，我踩刹車不夠及時，就撞上去了。”

    提到這件事情，易礫凡也很費解。

    他本身以為對方是要過來碰瓷兒的，但是仔細想一下，那個女人穿著打扮，跟碰瓷這倆字兒根本就不沾邊。

    聽完易礫凡的描述以後，易水也非常費解。

    “我等會兒出去跟警察打聽一下對方聯係方式，先過去看看吧。”

    易水認真思考了一番，目前能做的事情好像隻有這個了。

    她必須先跟對方交涉一下，才能明白對方想要的是什麽。

    “姐，爸媽那邊……”

    易礫凡向來是個懂事的孩子，出了這種事情，他先想到的還是怕父母擔心。

    “你放心，爸媽那邊我會穩住的。”易水拍了拍他的手背，“這件事情交給我吧。”

    “謝謝你，姐。”易礫凡伸出手來抱了抱她。

    易水抬起手來回抱了他一下。

    之前警察說了不準他們說太久，所以易水問了幾個關鍵的問題就和易礫凡分開了。

    ……

    易礫凡被工作人員帶去了拘留室，易水則是找到了負責這起案件的警察，準備問他要被撞那位女士的聯係方式。

    不過那位警察似乎有些忙，易水被晾了十幾分鍾，才被他注意到。

    “警察同誌，能麻煩您給我提供一下傷者的聯係方式嗎？”易水很客氣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或者是她的住院信息，都可以。”

    “我這邊也沒有傷者的具體聯係方式，隻有她家屬的。”警察摸了摸下巴，說：“現在這種情況，我勸你還是直接買點兒東西去醫院看看人家吧，當麵說，這樣顯得有誠意。”

    易水覺得警察的話挺有道理的，她點點頭，答應下來。

    “好，那您告訴我她在哪個醫院吧。”

    警察倒是也痛快，直接將被撞那位女士所在的醫院和病房號全部告訴她了。

    易水將關鍵信息記下來，和警察道謝之後，就從警察局出來了。

    **

    被撞的那位女士所住的醫院就在朝陽路上，距離東區警察局很近。

    易水按照導航的規劃，不出十分鍾就到了醫院樓下。

    醫院樓下有超市，易水在裏頭買了幾盒營養品拎在手裏，然後朝著外科大樓的方向走去。

    很快，她來到了八樓，找到了被撞人的所住的病房。

    是一間vip病房。易水瞧著上麵的掛牌，皺眉。

    能住起vip病房的人，怎麽可能去碰瓷。

    看來，之前易礫凡的猜測還是挺準確的。

    易水站在門口醞釀了一下措辭，然後抬起手敲門。

    過了不到一分鍾，門打開了。

    易水做夢都沒有想到，開門的人竟然是馮西朝。

    看到馮西朝的那一瞬間，她手裏的東西都提不穩了，差點兒掉到地上。

    她木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去看病房的號碼。

    沒有走錯。

    “你來幹什麽？”馮西朝的語氣非常不友善。

    這會兒方婷剛剛從搶救室推出來沒多久，腿上還打了石膏。

    他和警察那邊聯係了，得知了肇事者的名字。

    當他看到“易礫凡”這個名字的時候，立馬怒火中燒。

    他總覺得，這件事情跟易水脫不了幹係。

    “病房裏的人是……？”過了很久，易水終於艱難地問出這個問題。

    “怎麽，這種時候了你還想裝傻充愣？”馮西朝語氣不善，他冷笑了一聲，“你弟弟不是為了替你出氣才開車撞方婷的麽？”

    “……”

    這話裏信心量有點兒大，易水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來之前，她完全不知道受害人是方婷。

    剛剛看到馮西朝的時候，她內心有過這種預感，但是並沒有肯定。

    現在他說了這種話，基本就是肯定了。

    易水有點兒懵。按照易礫凡的說辭，明明就是方婷自己撞上來的。

    怎麽到了馮西朝這邊，就變成了易礫凡為了替她出氣撞了方婷？

    易水思考了一會兒，恍然大悟。

    像方婷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為了挑撥她和馮西朝的關係，連自己的孩子都能犧牲，主動找撞這種事情，也不是做不出來。

    真是……喪心病狂。

    不過現在，她的目的的確達到了，她和馮西朝的關係已經惡化。

    看馮西朝這個架勢，應該是要繼續追究責任的。

    想到這裏，易水深吸了一口氣，抬頭和馮西朝對視。

    “小凡他根本不知道你和方婷的事情，撞她隻是個意外。”

    言盡於此，別的事情，她真的不想再解釋了。

    反正解釋了，馮西朝也不會信。

    這會兒，他滿心都是方婷，指不定怎麽覺得她惡毒呢。

    “嗬，意外？”馮西朝不屑地笑了一聲，他回過頭往病房裏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還在熟睡。

    他怕將方婷吵醒，所以直接拽著易水的手腕，將她拽到樓道，然後躡手躡腳地關上病房的門。

    ……

    易水知道，他這是怕把方婷吵醒。

    想到這裏，易水苦笑了一下。

    認真想一想，她好像還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不對。

    其實也是有的。

    隻不過，那個時候他們還在談戀愛。

    談戀愛的時候，馮西朝對她的耐心是很足的。

    那會兒他們還沒住在一起，晚上約會完回家的時候，她經常在車上睡著。

    有好幾次，她到家樓下了還沒醒過來，馮西朝也不會叫醒她，就在旁邊安安靜靜地等著。

    她醒過來之後會懊惱地揉一揉眼睛，然後問他一句為什麽將自己叫醒。

    那個時候，他笑得很溫柔。

    他說，我怕把你吵醒啊。

    她和馮西朝擁有太多回憶，但那些甜蜜幾乎都是在戀愛期間發生的。結婚以後，他的耐心明顯少了很多。

    其實她早就應該發現的。

    **

    “誰不知道你們姐弟兩個人感情好，他為了替你出頭，做出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最後，是馮西朝冷冽的聲音將她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易水回過神，看著麵前這雙盛滿憤怒的眸子，心裏涼涼的。

    “方婷的傷嚴重麽？”易水問他。

    “左腿骨折了，打了石膏。”馮西朝陳述了一遍，又說：“你應該慶幸她傷得不嚴重，不然我一定讓易礫凡把牢底坐穿。”

    他這話說得陰狠，易水很少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今天應該是第一次。

    麵前的這個人，越來越陌生。

    看著馮西朝露出這種表情，易水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能看出來，馮西朝這是打算追究到底了。

    如果他真的要追究，易礫凡肯定免不了要留下案底，這樣一來，他整個人都要被毀掉了。

    他從小到大都那麽優秀，如果因為這件事情在完美的人生中留下汙點，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為易礫凡爭取一把。

    “既然方婷沒有什麽大事兒，這件事情能不能不追究？”

    醞釀了很久，她終於組織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你覺得可能麽？”

    回應她的，隻有馮西朝的一聲冷笑。

    易水抿住嘴唇，一時間接不上話。

    她又思考了幾分鍾，然後向馮西朝提出了自己的條件：“我答應你，我們離婚，不打官司。”

    易水停頓了一下，“我淨身出戶，一分錢都不要。隻請你不要再追究小凡的責任。”

    “他大學還沒畢業，如果留下案底……”

    “跟我有什麽關係？”馮西朝不耐煩地打斷了易水的話。

    “你搞清楚一點，那是你弟弟不是我弟弟，他既然敢去撞方婷，就應該想清楚後果。”馮西朝是真的一點兒舊情都不念著，完全沒有要和她談判的意思。

    易水本身就不太擅長辯論，這會兒更是被他的話憋得一句都接不上來。

    “帶著你的東西滾吧。”馮西朝指了指她手裏的營養品，“易水，你別假惺惺裝好人了，之前你弄死了方婷的孩子，現在你弟弟又開車想弄死她，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你更惡毒的女人了。”

    “這件事情，我一定追究到底。”

    丟下這句話，馮西朝毫無留戀地轉身離開，留下易水一個人拎著營養品站在原地發呆。

    她看著馮西朝離去的背影，恍然覺得他們之間隔了萬水千山。

    這個曾經與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她似乎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

    她曾經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言語是傷人的利刃。

    當時她不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就在剛才馮西朝說出那番話之後，她終於懂了。

    可不就是利刃麽，每一句，都是插在她心口上的。

    易水站在原地呆了很久，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出來該怎麽辦。

    **

    馮西朝丟下那句話之後便快步回到了病房。

    他回去病房的時候，方婷已經醒過來了，她手裏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給誰發消息。

    方婷看到馮西朝回來以後，立馬將手機屏幕鎖定，將手機扔到了一邊。

    “腿疼不疼？”

    關心則亂，馮西朝根本沒注意到方婷手上的小動作，隻顧著關心她的傷勢了。

    “還是很疼，不過比之前好了些……”方婷的語氣聽起來很虛弱。

    “你放心，我不會放過撞你的人。”馮西朝這話說得很篤定。

    “其實……剛剛易水來的時候，我就醒了。”方婷垂下頭，小聲問他：“撞我的人，是她弟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