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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水知道，梁檀說這種話是為了安慰她。

    但是，再找一個這種事情，她真的沒想過。

    她原本是想趁著這幾天規劃一下離婚之後的生活，但是易礫凡這邊突然出了事兒，她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這事兒上了。

    易水垂著頭，很長時間都開口說話。

    梁檀一個人說了一會兒，也意識到了易水的不對勁兒，索性就不再說什麽了。

    兩個人就這樣在沙發上坐了半個多小時，然後，徐風的電話來了。

    手機震動聲響起的時候，易水和梁檀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從沙發後背上起來，正襟危坐。

    梁檀忙不迭地拿起手機接起電話，不等徐風說話，就劈頭蓋臉一通問：“怎麽樣怎麽樣，你那個同事怎麽說的？”

    “你替我跟易水道個歉吧。”徐風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剛剛我讓同事打電話問過了，他姑父那邊說這案子幫不了，讓我們找別人。”

    一句話，直接澆滅了梁檀的希望。

    易水就坐在邊兒上，徐風說的這句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其實這樣的結局在意料之中，她早就看過人情冷暖。

    無親無故，別人沒必要冒風險幫她。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殘忍。

    梁檀和徐風說了幾句，之後蔫蔫兒地掛了電話。

    她有些自責：“小水，對不起啊，我沒幫到你……”

    梁檀是個特別講義氣的人，她跟易水這麽多年的感情了，兩個人基本不分彼此，誰有什麽事兒，另外一方都會盡全力幫忙。

    之前易水也幫過她不少忙。

    這事兒她沒幫成，心裏挺過意不去的。

    “沒事，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易水拍了拍梁檀的手背。

    這事兒不該怪梁檀的，她心裏清楚。

    “你認不認識什麽有權有勢的人？就算打過照麵也算。”梁檀努力為易水的出主意。

    她總覺得，易水好歹和馮西朝結婚三年多，怎麽著都應該跟著他認識幾個有錢人吧。

    到時候討個近乎送點兒東西，別人說不定就賣她個麵子幫忙了。

    雖然這種行為有點兒不要臉，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之下，臉不臉的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隻要能把易礫凡撈出來，就是好主意。

    ……

    梁檀這麽一說，易水腦袋裏又閃過了關致延的名字。

    最近幾天她忙著處理易礫凡的事情，已經很久沒想過他了。

    有權有勢的人……若說比較熟悉的，大概隻剩關致延了吧。

    可是，她從未想過找關致延幫忙。

    一來，關致延之前已經幫過她很多次了，她不想再欠他的。

    二來，她之前已經給關致延發微信說過以後再也不聯係，還把他刪掉了。

    已經把話說得那麽決絕，如果再去找他，一定會被瞧不起的。

    說不定，關致延還會覺得她是欲擒故縱。

    梁檀跟易水處了這麽多年了，一看易水這個表情就知道她在思考事情。

    易水這個人，有心事的時候是藏不太住的，尤其是在熟人麵前，她會暴露更多。

    梁檀盯著易水觀察了一會兒，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說，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著我？”

    梁檀目不轉睛地盯著易水的眼睛，就跟偵探看犯人似的。

    易水不太擅長跟熟人撒謊，被梁檀盯著看了一會兒，她就心虛了。

    關致延的事情，她從來沒有和梁檀提過。

    她總覺得，那種事情是特別見不得人的。

    現在她跟馮西朝還沒離婚，她怕梁檀知道以後看不起她。

    “其實我認識一個人。”

    最後，易水還是決定將關致延的事情和梁檀說一說。

    這是她第一次和人說自己跟關致延的事情。

    如果對方不是梁檀的話，她一定會死守秘密。

    ……

    易水避重就輕地講了講自己和關致延認識的經過，以及他幫過自己的那些忙，有些曖昧的情節她就直接一筆帶過了，但是梁檀知道，有些事情絕對沒她說得那麽簡單。

    梁檀很認真地聽完了易水的描述，然後說出自己的判斷：“這個男人，肯定對你有意思。”

    “沒有吧……”易水搖了搖頭，聲音有幾分沙啞，“他身邊，女人應該挺多的。”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啊。”梁檀笑著捏了捏易水的臉，“真是的，長這麽漂亮你還自卑什麽。”

    “可是我……”

    “再說了，你又不是那種隻有一張皮相的人，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你當初可是我們寢室的學霸哎。”

    梁檀打斷了易水的話，樂此不疲地誇獎著她。

    說完以後，她又感歎一句：“就你這樣的，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歡你。”

    “……”這種誇法，還真是別致。

    不過，經過了馮西朝出軌這件事情以後，她對自己的價值有了全新的認識。

    之前，愛情是她整個生活裏的主旋律，她活著，就是為了讓馮西朝更好地活。

    可現在不是這樣了。

    “我覺得，他肯定喜歡你。”梁檀摸著下巴分析，“你想想啊，他又幫你找房子又幫你找律師的，肯定是想你快點兒離婚跟他在一起。”

    “不是。”易水搖了搖頭，“我之前已經發微信跟他說清楚了，以後不聯係，他默認了。”

    剛剛，易水沒有跟梁檀提這件事兒。

    梁檀聽完易水這麽說，立馬瞪大了眼睛。

    “你為什麽跟他說這個？”

    為什麽？

    易水冷不丁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兒。

    好像隻是一時衝動吧，具體的原因她自己也搞不明白。

    就是覺得……他的態度忽冷忽熱的，她有些承受不來。

    換句話說，她怕自己再愛上他。

    因為在她心裏，關致延屬於那種“不能愛的人”。

    “就是覺得沒必要聯係了……”易水一思考，一邊說出了這句話。

    “但是現在，隻有他能幫你了呀。”梁檀無奈地歎息一聲。

    “如果你開口找他幫忙，他肯定會幫你的。大不了你就答應離婚之後跟他相處一段時間唄，我聽你剛剛這麽說，覺得他應該還挺喜歡你的。”梁檀很認真地為易水分析著局勢。

    “可我現在還沒離婚。”易水皺眉反駁梁檀的話。

    “你離婚是遲早的事兒了啊。”梁檀說，“反正都要離了，馮西朝跟方婷那個賤人孩子都有了，你怎麽就不能發展一下自己的感情？”

    易水不是那種特別容易被慫恿的人，聽完梁檀的話以後，她認真思考著，很長時間都沒開口說話。

    她真的不願意去找關致延幫忙，一千個不願意，一萬個不願意。

    因為開口說以後不聯係的人是她，主動刪除好友的人也是她。

    她雖然不厲害，但是內心也有屬於自己的底線和驕傲。

    況且……她真的沒打算跟關致延發展。

    偏偏現在情況又很矛盾。

    她不願意去找關致延，可是她認識的人裏，隻有關致延能幫上易礫凡。

    易水覺得，自己好像陷入兩股力量之間。

    雙方爭執不下，她被撕扯著，完全做不到獨立思考。

    耳邊，梁檀的勸導還在繼續。

    “你就找他幫個忙，說不定這事兒對他來說就是小事兒一件呢，你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心理負擔唄。”

    易水還是不說話。

    梁檀見她這樣子，也就不繼續叨叨了。

    “好吧，你不願意我也不說了。”她有些無奈，“那咱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我再想想吧。”易水有些木訥地點了點頭。

    梁檀也不知道她這句“再想想吧”指的是什麽。

    是再想想要不要找關致延幫忙、還是再想想別的辦法？

    雖然好奇，但是她並沒有繼續追問。

    “我先回去了。”易水從沙發上起來，和梁檀道別。

    “你今晚不住我家麽？”梁檀有些擔心，易水現在這個狀態，開車好像有點兒不安全。

    “不住了，我先回去，還有點兒工作。”易水擺了擺手。

    “那你開車小心點兒，別胡思亂想。”梁囑咐她。

    “嗯，知道了。”易水點了點頭。

    **

    從梁檀家裏出來以後，易水耳邊一直在回響著梁檀剛剛說過的話。

    其實，她有些話說得挺對的。

    這件事兒，可能對於關致延來說隻是一件小事兒。

    或許，隻要她隨口一說，關致延就會幫她了。

    可是，她現在真的過不去自己心裏那一關。

    ……

    易水開車回到了淺水灣，剛剛進家門，就接到了李竹如的電話。

    這會兒已經快十點了，易水看到來電顯示之後，歎了口氣，然後摁下接聽鍵。

    “小水，小凡的事兒怎麽樣了？”李竹如的聲音聽起來很憔悴。

    易水知道，這三天多的時間，父母一定過得很煎熬。

    “媽，我……”易水實在是不想讓他們繼續擔心，於是硬著頭皮說：“我已經找到朋友幫忙了，小凡的事情很快就能解決了。”

    “真的嗎？”聽到易水這麽說，李竹如的情緒立馬激動了，“是哪位朋友？事後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是梁檀介紹的朋友。”易水難得向李竹如撒了謊。

    不過，李竹如現在正高興，也沒空去深究她話裏的漏洞。

    接著，易水又安撫了李竹如幾句人，讓她不要擔心。

    ……

    聊了兩三分鍾之後，易水掛斷了電話。

    她靠在門板上，閉上眼睛，長歎了一口氣。

    現在……好像沒有退路了。

    她捏著手機，因為太過用力，指節都泛了白。

    點亮手機屏幕一看，這會兒的時間是22:25。

    她記得關致延說過，他基本每天都是十二點左右睡覺。

    所以……這個時候，應該還是可以給他打電話的。

    說來也是挺可笑的，上次她刪除了關致延的微信，但是並沒有從手機通訊錄裏刪掉他的號碼。

    或許是因為忘記了，又或者是其它原因。

    她自己也想不出來。

    易水在通訊錄裏找到關致延的名字，盯著那串號碼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撥出去了。

    她閉上眼睛，另外一隻手用力摳著門板，掌心一片汗。

    其實她是緊張的，也在害怕。

    她怕關致延不接她的電話，畢竟她之前和他說了那麽絕情的話。

    嘟了四五聲之後，電話終於接通了。

    聽筒裏，是那道久違的聲音。

    “你好。”他很有禮貌地打著招呼，但是語氣聽起來很陌生。

    聽到這一句之後，易水不由得捏緊了手機。

    他……應該是把她的號碼從手機裏刪除了吧。

    “是我。”易水做了個深呼吸，“我是易水。”

    那邊停頓了幾秒鍾，接著問她：“你找我有事麽？”

    “我……”易水有些急切。

    可是，動了動嘴唇，卻不知該如何說起。

    如鯁在喉。

    關致延察覺到了她的猶豫，發出一聲輕笑。

    “我很忙。”他說，“不過，明晚你可以來找我，我住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