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氣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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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貓語十級的戰神伊羅卡, 葛霖就算被貓爪撓成漁網,也不知道嘉弗艾為什麽生氣。
好在這個假設並不成立,伊羅卡趕在嘉弗艾發飆之前,把它挪到了自己懷裏,然後握住貓爪講道理。
米迪爾是我在很久很久之前遇到的。”
喵!”
那麽一隻小肥啾,居然還有名字!
很久很久之前……你竟然還記得它的名字?!
橙黃的眼睛發出的光芒破開了迷霧裏, 隱隱能看到前麵的景物。
眾人:這個照明不錯, 比魔法燈好用。
通往潘森德爾的路上充滿了捉摸不定的神力殘餘,還有狂暴的魔法元素在鬧騰, 相隔幾步就有熱泉與冰窟的天壤之別, 不遠處還有龍卷風生成。
老庫薩這個魔法師根本不敢動用魔力, 亞戈隆也走得小心翼翼。
隻有嘉弗艾還有生氣的心情, 它憤怒地一揮爪子, 指向葛霖。
喵?”那他呢?
葛霖試探著解釋:“那隻鳥是別人家的,我又帶不回來。”
帶不回來就能亂摸?!嘉弗艾還是不滿,它伸出頭,仔細聞了聞葛霖的手背, 沒有發現別的味道, 這才平靜了一些。
伊羅卡撓著嘉弗艾的下巴繼續說:“它的手感沒有你好, 沒有你能幹, 還那麽小……”
喵?”嘉弗艾最初眯著眼睛聽, 等到了最後一句,它覺得自己被騙了!
胡說!它的主人它很清楚,就喜歡小小軟軟的生物!越小越好!否則當年它為什麽要把一群團狐都攆走!
嘉弗艾一口咬在伊羅卡手腕上。
嗯, 沒咬動。
葛霖還在發愣,忽然感到眾人的視線全部轉向了自己,那裏麵的情緒很明顯——你咬過嗎?你的牙齒怎麽樣?
這是出於本能的好奇,也是同伴都會有的第一念頭,並不是故意看熱鬧。雖然它造成了調侃的事實,但是葛霖沒有辦法瞪回去,甚至不知道怎麽把這尷尬的一幕圓掉。
塔夏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肌肉很硬,符合標準。
西萊的武者可以臨時使用魔法增強防禦,戰神殿一係的武者就不一樣了,他們靠自己硬練。讓塔夏感到納悶的是,伊羅卡的體格看起來並不強壯,嘉弗艾的牙齒很尖(小隊廚師的敏銳觀察),究竟是怎麽抵擋住的?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神體?
神靈與人類不同,神不需要像魔法師與武者那樣每天喝藥劑調理體內的魔法元素平衡,理論上說,加強身體某部位的防禦能力,也是可以的。
就不知道——
有防禦能力,那麽攻擊呢?
葛霖被他們看得毛骨悚然,嘴角僵硬地抽搐了兩下。
他想辯白,沒有,真的沒有!伊羅卡不是在床上玩花樣的人……寶石不算!反正就是貨真價實,不會改變身高體長,神也是人!不是定製版性.愛娃娃,根據需要修改。
格蘭特祭司遺憾地收回了目光,原來神也做不到啊!
亞戈隆尤其失望,如果可以,它怎麽也要成神。收藏別人的身體,怎麽比得上自己隨時都能變呢?這樣的誘惑,它肯定無法拒絕!
葛霖哭笑不得,這麽一鬧,他被困幻境激起的憤怒情緒,還有一年不見對眾人的陌生感都消失了。就連那條龍,都變得順眼很多。
嘉弗艾咬著伊羅卡的手腕直哼哼。
戰神又一次身體力行地證明了養貓有風險。
嘉弗艾咬得牙酸了,這才悻悻地鬆開,繼續抬起貓爪拍了一下伊羅卡的胸口,姿勢跟剛才拍葛霖一模一樣。
葛霖:……
他忽然心情微妙,無法控製地想起了地球的八點檔肥皂劇,女主角脫離險境之後,就是這樣依偎在男主角的懷裏,哭著用手掌拍幾下,然後得到不要錢的甜言蜜語。
乖一點,不要鬧。米迪爾已經是過去了,我現在隻有你。”伊羅卡不知道葛霖在腦補什麽,他伸手給黑貓擼貓,眼睛看著前方布滿迷霧的道路。
貝蒂也是過去嗎?葛霖差一點就脫口而出。
幻境對人的影響太大了,葛霖原本不在意的事情,現在變得總是想起,同時他又覺得這是一個不應該提出的問題,於是心裏十分矛盾。
按照葛霖的性格,不適宜的問題他會咽下去,絕不提起。
就算答應過伊羅卡,不隱瞞疑問,但是這類問題,真的很難開口。
我很感謝貝蒂,如果沒有她,你想脫離幻境還需要再熬一段時間。雖然你就在我眼前,可是在你的意識裏,我們已經分開了很久,如果這個時間拉長到十幾年,我會忍耐不住打破幻境。”伊羅卡認真地說,“強行打破幻境,對你的傷害很大,你的精神意識可能不再完整,你在幻境裏受到的傷也有可能變為現實,因為你確信自己受傷了,身體就會出現同等程度的的傷害。”
貝蒂戴希爾的舞蹈能夠觸動靈魂,為什麽她沒有在神典與西萊曆史上留下名字?”塔夏摸著腦袋問。
老庫薩苦笑著搖了搖頭。
曆史要書寫的,除了勝利者,就是失敗者。
如果某個地方發生了大災難,死了很多人,神典上必定有這麽一筆,真相不一定能夠留存,可是死亡與恐懼會透過厚厚的書籍,告訴許多年之後的人類。
像貝蒂這樣的情況,除非她殺了什麽大人物,或者參與了某個著名的事件、影響了一件大事的發生,那麽她才有可能出現在某段文字裏,沒有名字,代稱就是“舞姬”。
而用這個標準去找“貝蒂戴希爾”的痕跡,根本沒有可能,因為舞姬、遊吟詩人、酒館裏傭兵等等這樣的記錄太多了,誰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誰。
貝蒂戴希爾曾經在西萊大陸很有名望,大半個北方都聽說過她的流浪樂團。許多舞者與遊吟詩人都想認識她,這種情況持續了大概四五年。人的一生隻能活那麽久,要攢足了聲望,又要在那之後還保持著優秀的水平,如果貝蒂是依靠美貌的舞者,在她的名字傳遍北方之前,她就已經不年輕了。”
伊羅卡回憶著往事,再次看到貝蒂的舞,對他還是有影響的。
葛霖更加不是滋味。
恰好這時前方出現了一個熱泉噴口,路被截斷成彎曲狹窄的小道,同時熱泉感應到有東西接近,就會瘋狂噴湧,導致眾人隻能一個個地走過去。
伊羅卡是第一個走的人,葛霖緊隨其後。
濃霧彌漫,伴隨著熱泉的轟鳴聲,能見度很低。
不要想那麽多。”
葛霖的腰忽然被轉過身的伊羅卡一攬,輕鬆地抱著過了最後一段岌岌可危的小路。
葛霖差點沒有反應過來,隻聽到伊羅卡的聲音。
我喜歡貝蒂的舞蹈,但我與貝蒂是不可能的。”
因為她喜歡殺人?”葛霖脫口而出。
……沉溺殺戮確實是我不喜歡的地方,不過這不是最關鍵的原因。”伊羅卡看著葛霖說,“如果舞者不再跳舞了,你覺得她還是貝蒂嗎?”
不是。”葛霖肯定地說。
那麽,不是為了自己跳舞,不是為了月光、海浪、荒原的風跳舞,而是因為愛上了別人,為了愛情跳舞的貝蒂呢?”伊羅卡繼續問。
葛霖沉默了,他沒有想到這點。
不過這確實是個問題,傑出的藝術家都會因為生活與感情,導致創作風格大變。
很難說原本的擁護者,還能不能繼續欣賞轉型後的藝術家了。
可能會變得更好,也可能跟從前不一樣。”葛霖用了一個比較客觀的評價。
貝蒂不需要愛情,而我喜歡貝蒂現在的舞蹈,所以——”
伊羅卡沒有把話說完,葛霖已經完全理解了意思,同時也想到了伊羅卡在藍葉丘陵說過的話。
愛上一個人隻是最開始的感覺,人們必須明白,他們愛的是一個沒有處在戀愛狀態下的人。
不管是誰,有了愛情都會改變,更別提之後兩人還要一起生活。
這種必然的改變,卻被很多人忽略掉了,從未考慮。等到改變發生之後,他們才開始埋怨情人不是從前的模樣,不是他們最開始喜歡的那個人了。
我記得你說過,很多人擁有讓你心動的光彩,但那是他們的生活賦予他們的,離開了原本的生活,也許就不再擁有這樣的特質。”
葛霖想,看來伊羅卡接觸過貝蒂的性格,在第一時間就否決了跟貝蒂相處的可能。因為伊羅卡喜歡的是舞者貝蒂,“舞者”這個事實更重要。
有些人永遠屬於自由,貝蒂的魅力由此而生,我無法想象她改變之後的模樣。”
伊羅卡輕聲說,“我告訴過你,愛總要麵臨兩個問題。‘願不願意為他改變自己’,‘願不願意讓他為你改變自己’。”
貝蒂明顯通不過第二條。
能做出美味佳肴的廚師令人喜歡,可是本質上人們喜歡的還是美味佳肴,不是廚師。
葛霖納悶地問:“你就不怕我跟你在一起之後,變得讓你不喜歡了?”
你的改變早就在我眼裏,讓我對兩個問題都回答願意的人隻有你。”伊羅卡捏了捏葛霖的耳朵,意有所指。
葛霖警覺地想,難道自己最初看到伊羅卡時的癡漢內心被發現了?
伊羅卡認識的就是對他很有好感,很有企圖的自己?!這個事實太尷尬了,恰好跟死神的挑撥離間撞上。
等等!
葛霖低頭看了一眼還在伊羅卡懷裏的嘉弗艾。
難道剛才戰神是一手抱貓,一手抱了他?
嘉弗艾盯著葛霖,眼神很熟悉,表情也很熟悉,葛霖無師自通地走向了老庫薩,準備要一點小魚幹給嘉弗艾。
嘉弗艾傲慢地轉過頭,小魚幹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地麵猛然震動,幸好最後麵的是身手敏捷的兩位戰神殿祭司,他們飛速跳過了熱泉噴湧範圍,前方霧氣變成了漩渦,無休無止地抽取著周圍的魔法元素。
是狂暴流。”
颶風帶與弗洛亞娜雪山經常出現的東西,在什麽地方呈現什麽樣的形態。高峰上是暴風雪,海上是颶風,沙漠中是沙暴,到了這裏,就變成熱泉與高溫蒸汽聯手製造的死亡牢獄。
這是死神給我們的最後一道關卡。”伊羅卡早有準備,神力屏障擋住了這次衝擊。
穿過這片狂暴.亂流,就是潘森德爾。
貝蒂為我們控製住了死神,不能讓她白費力氣。”葛霖喃喃。
老庫薩非常讚同,對付死神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失敗。
雖然在眾神殿堂,潘森德爾的廢墟等待他們的究竟是什麽沒人知道,但是葛霖很有信心,因為伊羅卡抱著貓。
有蓄電池,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