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六章 來,讓我們談談詩和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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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判。

    然後埋上火藥炸死楊賊……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因為談判地點是太監的稅關,緊接著一個營的蕩寇軍就把那裏控製起來,並且對整個稅關周圍進行了嚴密排查,完全可以確定底下並沒有埋上什麽火藥。

    也不可能有機會埋。

    畢竟駐守稅關的是太監和稅吏,而稅吏是太監自己雇傭的。

    “侯爺,小的哪敢對不起您啊!”

    稅監戰戰兢兢地說道。

    “你是王安的人吧?”

    楊信說道。

    “小的進宮時候的確得了王逆青眼,但隨即就送到信王那裏伺候,王逆罪行敗露後小的受其牽連,被發配到了南京待罪,這次是劉公公需要一個熟悉江南民情的,故此得劉公公提攜做了個稅監,說起來劉公公是侯爺舉薦,小的能有今日也是侯爺的恩典,小的對侯爺唯有一片赤膽忠心。”

    後者趕緊跪倒磕頭說道。

    “起來吧,我也就是隨便一問,畢竟王安一都死了那麽多年。”

    楊信笑著說道。

    好吧,這也是名人。

    這是曹化淳。

    他是王安的親信,這些年一直被九千歲扔在南方。

    “叔父!”

    楊寰走過來,向著楊信點了點頭。

    而就在同時楊信抬起頭看著前麵,不足一裏外的運河上,一艘稍微大些的排槳船正迅速駛來,而在這艘船的甲板上,徐霞客一身藍色軍服,頂著方巾改造的軍帽,看著恍如民初的大帥般傲立船頭,話說這樣的大夏天他也不嫌熱,這位著名地理學家已經完全顧不上詩和遠方了,為了保衛桑梓,不得不挺身而出……

    當然,主要是為了家族。

    在徐經被禁錮後,徐家已經沉寂很多年,現在因為他再一次崛起,尤其是李應升家完了之後,徐家更是成了江陰士紳中當之無愧的首領。

    很勵誌啊!

    “霞客兄,別來無恙啊!”

    楊都督熱情地打招呼。

    他這時候已經進入稅關,但沒有進院子裏麵,而是在院子北邊一棵靠牆的大樹下擺上桌子。

    這樣就可以保證安全了。

    這裏實際上在錫山炮台和惠山堡火力夾擊中,所以為了避免雙方開戰時候殃及池魚,曹化淳同樣在外麵修了高牆,雖說厚度不可能比得上棱堡,但足以抵擋那些流彈。而且還高達三丈,雖說是在射程內,但實際上距離兩處都得近兩千米,那些大炮也不可能故意攻擊這裏,所以這樣高牆環繞的一個小院子就可以提供足夠保護。

    而此時楊信就相當於有了兩道三丈高牆保護。

    完全不用再擔心了。

    “河間侯,您不會是想就這麽談吧?”

    徐霞客站在船頭說道。

    就在同時楊寰率領錦衣衛登船,迅速搜查他們身上和船艙裏,將所有武器全部收繳,必須得防止他們萬一有個真漢子,敢攜帶火槍當麵給楊信毀容,現在大明朝武器的科技水平暴漲,已經不是過去那種可以隨意浪了,真要是被哪個勇士近距離一槍爆頭,楊都督很難相信自己還能複原。

    “為什麽不呢?此處樹蔭清涼,正好欣賞眼前田園風光,咱們一起喝著茶談談詩和遠方,聽說你喜歡四處旅行,有沒有興趣聽我講講海外風光?”

    楊信放下茶杯說道。

    旁邊侍立的曹化淳趕緊給他倒上茶。

    楊寰的搜查完畢,徐霞客在碼頭下船,他身後並沒跟著太多人,就是陳子龍,徐孚遠和常捷軍的參謀楊廷樞。

    後者是蘇州的,同樣也是複社核心,目前江浙總共算六支團練,南直隸四支浙江兩支,其中除了天雄軍和虎威軍,剩下四支已經完全被複社控製,幾個統製的確不是複社的,包括沈廷揚也不是。但下麵的參謀幾乎全是,副統製,旅指揮級別的一多半都是,比如常安軍雖然統製錢士晉不是,但他兒子是,手下的參謀和旅指揮全是。

    畢竟複社代表著少壯派。

    而少壯派總是代表著昂揚的鬥誌。

    可以說短短幾年時間,複社就掌握了江浙絕對的武力,原本曆史上他們的確試圖這樣做,但因為黨爭被毀掉了,而這次江浙士紳在楊信一次次迫害下,最終同仇敵愾地選擇了複社,可以說是楊信成就了複社,沒有他對士紳們的迫害後者不會逼到這條路上。

    他們別無選擇,隻能支持複社以武力和楊信鬥爭。

    就像過去他們支持東林黨。

    說白了誰能為他們代言他們支持誰。

    過去東林黨通過朝廷黨爭為他們代言,但現在東林黨已經事實上失敗,而且通過黨爭的路子,也已經被一次次失敗證明走不通,複社卻借助大同國的思想綱領,提出了另外一條路線,武裝鬥爭的路線,那麽已經被楊信逼到牆角退無可退的他們自然選擇複社。甚至不隻是單純的支持複社,連複社的更高級階段,也就是許都的直接扯旗造反,以建立大同國來徹底解決問題,也已經在士紳的選項之中了。

    現在就已經到了邊緣。

    是複社的朝廷框架內鬥爭,還是許都的踢開朝廷自立。

    江南士紳們已經站在牆頭猶豫著向哪邊跳了,這場阻擊楊信的鬥爭,就是因為他們還在掙紮,其實就內心而言,他們已經在向往許都的方式,隻不過信心還不足而已,他們還不敢保證自己能勝利,許都雖然目前勢如破竹,但那是在楊信沒有參戰的情況下。

    如果楊信參戰,許都就很可能失敗了。

    士紳們沒那麽傻。

    他們不確信自己能夠戰勝楊信,是不會冒險跟著許都學習的。

    “海外風光?徐某已經顧不上了,桑梓之地都快保不住了,哪還有心去管什麽海外風光。”

    徐霞客說道。

    說話間他走到了桌前。

    楊信看了看陳子龍,陳子龍隻好上前叫叔叔。

    “霞客兄這話就奇怪了,難道建奴已經打到江南了?難道江南不是依舊太平盛世?看看眼前這片稻花香,我怎麽就沒看到什麽保不住的危險?禮部右侍郎李之藻剛剛被陛下任命為西洋宣慰使,並且在天津啟程南下,準備前往歐洲宣慰泰西諸國,霞客兄若有興趣,楊某送你去跟他一起。”

    楊信說道。

    李之藻的確已經啟程。

    葛沽船廠用一個半月時間,就給他造出三艘排水量六百噸,但削減木板厚度的大型巡洋艦,因為是友好訪問,而且和葡萄牙船隊同行,所以火炮數量也削減到三十六門,同樣也不使用短重炮,就是十二磅炮和更小的,主要用於對付沿途必然遇上的海盜。

    大明禮部右侍郎充西洋宣慰使,甚至賜尚方寶劍的李之藻,懷著他對信仰的虔誠和朝聖的熱情,以六十高齡遠赴歐洲。

    為歐洲人民帶去大明皇帝的問候。

    而同行的是近千名從江浙和閩粵招募的信徒,另外還有湯若望和數十名欣喜若狂的傳教士,近百名葡萄牙水手,這支龐大的使團是五天前離開的葛沽,估計這時候已經從登州南下,很快就會到達舟山。

    “不勞河間侯,徐某對遠涉重洋沒興趣!”

    徐霞客說道。

    他當然知道這事,此舉還引起荷蘭人的警惕。

    畢竟他們和葡萄牙人是敵人,而且這次為了拚湊使團,還在江浙大量招募那些信徒,最虔誠的信徒幾乎搜羅一空,連荷蘭人都被這個國家有這麽多舊教信徒嚇了一跳。

    大明與梵蒂岡關係的有解凍跡象,這對荷蘭人可不是好消息。

    他們剛剛在這個國家站穩腳跟,這幾年飛漲的貿易量,讓荷蘭東印度公司仿佛陷入了一場狂歡當中,一船船從長江上源源不斷運出的貨物,通過他們的商船運往歐洲,然後帶來巨額的利潤。但如果大明皇帝和梵蒂岡成為朋友,那麽教廷肯定會對其施加影響,想方設法再次像過去一樣,把他們阻擋在正式的貿易夥伴名單之外。

    所以他們正加大對蘇鬆士紳的拉攏。

    徐霞客當然知道這些。

    “你怎麽知道自己沒興趣呢?你為什麽不試試呢?想象一下,真正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真正的三千尺而不是誇張的描述,遠方海島上和大象一樣大的巨鳥,廣袤無邊的草原上,上百萬頭角馬狂奔著越過河流,知道東非裂穀嗎?綿延一萬多裏,最深處近千丈的峽穀。”

    楊信用充滿誘惑力的語氣說道。

    “河間侯,咱們說正事吧!”

    徐霞客趕緊阻止他。

    “正事,我們之間有什麽正事嗎?或者說你一個童生,和我一個侯爵之間有什麽正事可談嗎?”

    楊信說道。

    徐霞客深吸一口氣。

    話說這是他最深的傷痛啊,雖然他因為常年在外旅行,見識在地方士紳中算得上少有可比,才因此被推舉統帥常捷軍,但童生這個身份,的確是那些內部敵人攻擊他的主要武器。

    童生啊!

    快四十的老童生啊!

    “河間侯,這裏是南京兵部的命令。”

    他把一份公文直接放到麵前的桌子上。

    楊都督微笑著把尚方寶劍放到桌子上。

    “我為什麽要理會南京兵部尚書的命令呢?”

    他說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