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九章 鎮南王要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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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千歲絲毫不知道,一個隱秘的行動已經在進行中……

    

    陸藎臣是他的親信。

    

    真正親信。

    

    霍維華這些也是閹黨,而且都是閹黨的核心,就靠著他才有現在地位的,他真的從沒想過這些依附於他的人居然會背叛他。

    

    沒有他就沒有這些人的一切。

    

    雖然改革觸動這些人的利益,但隻要繼續跟著他,這些人終究還是繼續享受富貴榮華,申報隱田交稅,這算得了什麽,一畝地就那幾升,他們的地租都是幾鬥,頂多損失十分之一。鹽業改革的確讓走私很難,可最後也不是這些鹽商掏,還是要落在那些吃鹽的老百姓頭上。

    

    他真沒想過,這些人居然就為了這點事情背叛他。

    

    至於太醫院……

    

    太醫院的製度本身就有無數的空子可鑽,這座負責整個皇宮醫療的醫院實際上是官衙,甚至還是文臣控製的官衙,因為太醫院的考核升遷全部由都察院負責。每一個候選醫生能否成為禦醫,醫官,甚至吏目,統統都掌握在都察院手中,而目前都察院說了算的是左都禦史王紹徽,也就是原本曆史上編東林點將錄那個。

    

    同樣太醫院這座衙門也和所有衙門一樣,具體事務操縱在吏目手中,這些人真正控製衙門的一切,他們可以輕易做任何事情。

    

    也和其他衙門一樣管理混亂。

    

    就在九千歲到達太醫院,並且召集院使和院判,拿著武之望開出的藥方前往藥房親自監督配藥的時候,一個在藥房做事的小吏,已經將其中一味藥偷偷換成了新的……

    

    一樣的藥。

    

    但不是太醫院原有的。

    

    加了料的。

    

    陸藎臣的任務就是拿到藥方,知道開了哪些藥,然後以最快速度通知外麵的人,後者早已經準備好大量常用藥材並提前做好手腳備用,知道藥方後隻需要立刻拿出一份送到收買好的吏目手中,後者把它替換藥房原本的藥。

    

    整個過程神不知鬼不覺。

    

    至少在配藥時候,除非進行最細致的檢查,否則根本不可能發現。

    

    同樣加的劑量也不多。

    

    因為這劑藥煎出來後,監督煎藥的九千歲,院使,甚至開藥的武之望全都得試藥,這是製度,任何給皇帝的藥必須由內官,院使或院判,開藥的太醫監督煎藥,煎好之後同樣也是這三個人必須替皇帝試藥。

    

    加多了就試出來了。

    

    但加的料很少,不會讓一個健康的人感覺出來的。

    

    喝了肯定有點不舒服。

    

    但那麽一碗湯藥,誰喝了也不會說是像冰鎮的果汁一樣,隻要喝了身體沒有異常就行,但一個健康的人喝了沒有異常,不代表一個本來身體就被掏空,而且又在重病中的人喝了會沒有異常。服了藥之後的皇帝陛下當天晚上再次昏迷,而且出現咯血,武之望等人立刻慌了,九千歲同樣以最快速度檢查藥材,但這時候太醫院的藥已經重新更換,所有藥材都沒有查出異常。武之望等人隻能重新給皇帝開藥,但很顯然再想治好他已經不是那麽簡單了,這副藥給了皇帝本來就虛弱的身體沉重一擊。

    

    現在他已經不是重感冒。

    

    本來他這段時間吃的那藥裏麵就充滿亂七八糟成分,體內毒素累積已經足夠多,加上這一下狠的之後,哪還能受的了。

    

    不過要說致命仍舊很難說。

    

    畢竟他年輕。

    

    而且此前身體一直很好。

    

    總之他還有希望,至少短時間沒什麽問題,當然,如果這期間再被搞一下那就是真得神仙難救了。

    

    也就在這時候,王化貞迅速讓小草以最快速度通知黃鎮,緊接著黃鎮派出最新式的飛剪通訊船,用了兩天兩夜把消息送到南京。

    

    老王可是老奸巨猾。

    

    “這裏麵有鬼啊!”

    

    楊信說道。

    

    戚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這件事有沒有鬼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鎮南王接下來幹什麽,誰都知道這對他來說簡直天賜良機。

    

    他要進京……

    

    “我要進京!”

    

    楊信說道。

    

    戚金的腦袋嗡的一聲。

    

    “叔父,我去參謀部召集開會,準備集結各軍!”

    

    楊寰激動地說道。

    

    “呃,你想幹什麽?我要進京你召集軍隊幹什麽?”

    

    楊信說道。

    

    “叔父,當然是集結軍隊,護送叔父進京了,您此時要進京,朝中奸臣必然阻攔,盧象升也不會放行,當然得集結軍隊打過去,以侄兒之見咱們無需走運河北上,幹脆調集快船載著兩個軍登陸新城,從新城直接前往京城。

    

    盧象升必然無法趕回。

    

    剩下能阻擋叔父的也就是天津的一個軍新軍。

    

    滿桂那裏好辦。

    

    隻要派人去跟他說明白,讓他知道叔父進京隻是探望陛下,並且為陛下治病,滿桂肯定不會阻撓的,那時候咱們一戰打開天津,剩下就是長驅直入京城。

    

    京城的軍戶不會抵抗。

    

    咱們大軍鼓行入城,剩下就是清掃那些奸佞了!”

    

    楊寰激動地說。

    

    這麽眨眼工夫肯定不夠他一下子理清整個過程,也就是說這些家夥其實早就研究過這個方案,他們早就想好了避開徐州的盧象升部,利用楊家控製大沽口,直接用那些快船運輸軍隊登陸。

    

    這些快船正常速度,從吳淞口起航也就四天到大沽口,而盧象升部在徐州,哪怕騎兵也不可能這麽短時間返回,實際上真要返回得幾乎半個月。而兩個軍海運四天到新城,甚至連重炮彈藥之類都不用帶,新城本身就是軍工基地,那裏囤積著足夠的彈藥和大炮,然後最多兩三天就能打開天津,剩下沿著運河用不了幾天就能到京城。

    

    京城沒有駐軍。

    

    就是原本京營那些軍戶,但這些人根本不會抵抗。

    

    真正具備阻擊能力的,也就是薊鎮的滿桂部兩萬,那兩萬的確是真正身經百戰的,戰鬥力絲毫不比遼東鐵騎弱,可以說是威震草原,真要是拚死阻擊,還真就有可能阻擋到盧象升的主力返回。

    

    但問題是滿桂和鎮南王是把兄弟啊!

    

    那就好辦了。

    

    隻要給滿桂開價足夠,差不多就能收買他。

    

    剩下就沒什麽可說了。

    

    隻要滿桂不南下阻擊,鎮南王的大軍就可以搶在盧象升返回前抵達京城,然後同樣會在城內軍戶的毫不抵抗中順利入城,隻要進城控製了局勢那就是勝利了。挾天子以令諸侯也罷讓皇帝駕崩也罷,總之也就是鎮南王一句話了,反正天啟病重,就算突然病死也正常,至於盧象升和其他各地的反抗,那個也好辦,隻要鎮南王說不分田地,那就不會有抵抗的。

    

    “胡鬧,我說過帶兵進京嗎?”

    

    楊信喝道。

    

    “呃?”

    

    楊寰茫然地看著他。

    

    戚金同樣也茫然地看著他。

    

    “你們啊,不要總想搞個大事情!我進京隻是為了探望陛下,順便看看能不能為救治陛下出力,你們這是想幹什麽?準備造反嗎?我們是忠臣,還帶兵登陸新城,你們是不是還準備把大炮架到皇城上?”

    

    楊信喝道。

    

    楊寰目光複雜,很顯然他們的確有這樣的計劃。

    

    話說這些楊信的嫡係們,真的已經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了,這一次簡直是天賜良機,完全是京城那些人把刀柄送給了他們,進京探望皇帝給皇帝治病,這理由足夠充分,誰敢攔截就揍他們。

    

    “叔父,若不帶兵進京,恐怕那些奸佞會對叔父不利啊!”

    

    他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楊信赤膽忠心,何懼這些奸佞?我為陛下而進京,何人敢對我不利?”

    

    楊信義正言辭地說道。

    

    當然,他也就是說說,事實上他很清楚,哪怕他不帶兵北上,孫承宗也不會允許他進京的,他哪還需要帶兵啊,他就是一個人進京,說哪個奸佞禍國還不是一腳踢死。更何況他楊家還有幾萬莊戶在新城,滿桂和他是把兄弟,曹文詔和他把兄弟,隻要他孤身進京,那麽就等於他證明了自己沒想過造反。那滿桂也罷曹文耀也罷都肯定聽他的,到時候就該他把持朝政了,別的不說天啟的改革肯定推行,誰反對就準備好挨他的大棒。

    

    絕對不能讓他進京。

    

    哪怕他一個人進京也不行,他隻要進了京城,天啟無論死不死都是北方士紳倒黴了。

    

    天啟死了……

    

    那他正好一手挽著九千歲一手挽著張嫣,背後是滿桂,曹文詔這些人的百戰雄師,南邊還數千萬後備力量,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軍火糧食更可以說召之即來,就這樣一南一北就像大鉗子一樣夾著北方士紳。

    

    不改革就去死。

    

    他最後會不會欺人孤兒寡婦這個真不好說。

    

    但北方士紳是完了。

    

    天啟不死……

    

    那正好!

    

    皇帝陛下正愁手中沒有刀,沒法逼著士紳接受改革,現在楊信這把四十米長大刀終於握在手中了,誰敢反對改革,先吃一刀再說,最終北方士紳的結果沒區別。

    

    隻要楊信到了京城那麽他們就必然要倒黴,無論天啟生死都一樣。

    

    所以他們絕對不會同意楊信北上的。

    

    無論帶兵還是不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