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天性……”

    百裏青鋒腦海中久久回蕩著這一詞語。

    情感糾葛組成人類社會。

    任何人隻要生活在這個社會中就不可避免。

    ……

    時間很快到了中午。

    中午時來的人明顯又多了一些。

    不止一些直係親屬，連帶著一些關係較遠的親戚亦是趕了過來，兩張可以坐十幾人的大桌子都坐不下。

    隨著百裏青鋒和百裏長空兩人上桌，桌上的氣氛明顯稍微凝重起來。

    而且……

    平日裏一家人待著，從來不知敬酒為何物的百裏若水、百裏蝶、百裏及等人，紛紛端著酒杯，口中說著一些不知所雲的祝福話語，恭敬的向他敬酒。

    哪怕先前有點小傲嬌的百裏若雪，亦是低眉順目的在他麵前擠著笑容“祝青鋒哥和嫂子早生貴子，幸福開心。”

    而在她一臉笑容敬酒的這個過程中，修成神之意誌的百裏青鋒能準確的感應到她心中的敬畏、緊張，乃至於抗拒等情緒。

    “若雪……你要是……”

    百裏青鋒正要開口，百裏長空一道精神卻是在他腦海中響起。

    一時間，他隻得將原本想說的話壓了下去，同樣帶著笑容道“你有心了，也早點找到你的另一半，未來越過越好。”

    “謝謝青鋒哥。”

    百裏若雪甜甜的道了一聲，和百裏青鋒碰了碰杯，很快離去。

    在她轉身離開時，他分明感覺到了她精神情緒上的如釋重負，就好像……

    完成了一個任務一樣。

    不止百裏若雪這些同輩……

    百裏蓮、百裏荒、百裏天行，乃至於父親百裏洪亦是帶著慕苒兩人，湊到他身前敬了他一杯。

    盡管他們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一副一家人友好團結的模樣，可他們的情緒逸散在百裏青鋒眼中卻是如同肉眼可見，那種表裏不一的心理活動，讓他精神一陣恍惚。

    甚至有些感到難以理解。

    以至於當眾人敬酒完後，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轉變過來。

    一家人聚餐，不應該是熱熱鬧鬧，開開心心麽？

    這不是他想象中的聚餐。

    百裏青鋒情緒不高，不怎麽開口，餐桌上的氣氛明顯變得沉悶起來。

    一些察覺到有些尷尬的長輩們還想閑扯幾個話題來活躍氣氛，但……

    不知為何，哪怕是原本開廠的百裏洪，乃至向來能說會道的百裏天行，做生意搞銷售的百裏及，亦是感覺一陣口幹舌燥，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生怕自己提起來的話題會引起某些人的不滿，讓人覺得庸俗、低劣。

    在這種情緒狀態下，一個個在他們看來有意思的話題盡數變得索然無味。

    少說少錯，多說多錯。

    在這種情況下，整個餐桌隱隱有冷場的趨勢。

    幸得關鍵時刻，百裏長空及時開口，回憶起往昔歲月，說一些當年在三順鎮時期的事。

    這些事大家都能插得上口。

    一時間，桌上的氛圍倒是始終維持著較高的熱情，哪怕再小的一個話題，大家都會紛紛響應。

    尤其是說到一些稍稍有趣的情節時，不少人馬上順從的開懷大笑，一些人甚至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人生……

    這一刻在百裏青鋒麵前演繹的淋漓盡致。

    看著桌上時不時感慨萬千，時不時唏噓不已，時不時朗聲大笑，情緒激蕩的眾人，百裏青鋒突然聯想到了母親那邊大家庭的一家之主。

    葛格。

    當時的場景放到現在，何其相似。

    每次葛格從希爾之光到夏亞聚餐時，父親百裏洪、姐姐百裏蝶心中是百般不想去，似乎去了會覺得低人一等……

    可百裏青鋒現在想來，葛格從來就沒有對不起父親百裏洪什麽。

    甚至在十幾年前，百裏洪得了重病，還是葛格出麵替他找了希爾之光的專家得以治好。

    當時的聚餐場景，百裏蝶，乃至自己，看待葛格時，大概現在也和百裏若雪、百裏及他們看待現在的他一樣吧。

    而且……

    他靠著半神修為的神之意誌可以感應出眾人的真實情緒，葛格或許做不到自己這般洞悉所有人的想法，可他經曆了大大小小酒局無數，看人方麵亦是極其精準，當時他們的情緒……

    估計他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來一些吧。

    “青鋒，怎麽了？有些不舒服嗎？”

    一旁的師依依察覺到百裏青鋒有一段時間沒開口了，關心的問了一句。

    “我沒事。”

    百裏青鋒道“隻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大家都敬了我們……那……我們兩個也該回敬大家一杯吧？”

    百裏青鋒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應該的。”

    “來。”

    師依依幫百裏青鋒倒了一點酒。

    不需要他開口。

    所有人都在留意著百裏青鋒的一舉一動，當他倒好酒準備起身時，眾人不論是不是在吃東西，同時放下了筷子，隨著他端起酒杯而起身。

    “我們一起來敬大家一杯吧。”

    百裏長空這個時候亦是站起身來開口道“各位親戚朋友能在百忙中抽出時間來參加這場聚會，是給我這個老頭子麵子，隨著大家手頭上的事情增多，所需要忙碌的事增加，以後我們所能聚集的時間越來越少，但既然是一家人，就得有一家人的樣子，時不時這樣聚一下，還是很有必要。”

    “對對對，確實要時不時聚一下聯絡感情。”

    “當年每當爸過生日時，大家都會聚到三順鎮來，以後也不能例外。”

    “我提議，幹脆我們定個日子，以後每年一聚。”

    百裏荒、百裏洪、百裏蓮等人紛紛附和著，一個個滿臉笑容。

    百裏青鋒看了幾人一眼，對比了一下葛家那邊……

    葛家的葛樹人、海蒂、葛飛龍、葛白他們可比自家這邊的親戚聰明的多。

    他們完全是拿出一種像對待領導的姿態來迎接服務葛格夫婦。

    阿諛而巴結。

    而自己家這邊的親戚……

    心態明顯還沒有徹底轉變過來。

    但……

    無論是否轉變，對百裏青鋒來說，結果都顯得十分可悲。

    百裏長空和百裏青鋒、師依依三人在這一桌上敬了酒後，再度轉向另一桌。

    另一桌的親戚明顯遠了一些。

    其中甚至包括了百裏蓮夫家那邊的兄弟。

    這些人的姿態相較於百裏荒他們來，無疑是低了一大截，一個個顯得熱情至極。

    在和百裏青鋒、百裏長空碰杯時更是受寵若驚。

    原本一場好好的聚餐最終就變成了所有人輪番敬酒。

    所有人都輪流敬了百裏青鋒、百裏長空兩人一遍，留了個印象。

    十二點開始到近兩點，這餐飯吃了接近兩個小時，創下了百裏青鋒吃飯的曆史最高紀錄。

    而且是在原最高紀錄上直接翻了一倍。

    ……

    百裏長空終究是雷霆宗宗主，他不同於沒有擔當任何職務的百裏青鋒。

    身份地位使得他無法閑暇太久。

    在吃完飯，再閑聊了一番後，於三點多直接離去。

    他離開後，百裏青鋒亦是沒有在這個院子久待，和師依依二人一起啟程返回。

    他們兩個一走，眾人自然紛紛散去。

    聚會自此告於段落。

    回去的路途上由師依依開車，當車輛到了烏河前時，百裏青鋒道了一聲“停一下。”

    “怎麽了青鋒？”

    “我想走路回去。”

    百裏青鋒說著，似乎覺得有些不合適，跟著補充一聲“吃的有些太飽了，坐著有點不舒服。”

    師依依雖然驚訝百裏青鋒現在的修為居然會有吃撐這一回事，但還是關心道“要不要去給你買點健胃消食片？我們剛剛路過的路上就有一家藥店。”

    “不用了，活動一下就好了。”

    百裏青鋒道。

    “那我陪你一起。”

    師依依說著就要在旁找個停車位。

    “你先回去，而且……你不是約了導師，下午要去畫室麽？現在都快三點了。”

    “畫室什麽時候都可以去，那隻是我的一種愛好，你現在……”

    “你該不會覺得我能有什麽事吧？”

    百裏青鋒笑了笑。

    師依依一想，也跟著笑了起來“青鋒你可是騎士聯盟六事聯合委員會委員長、希亞傳奇英雄、傳奇時代終結者、西炎洲的拯救者、屠神者、上古洲的解放者、傳奇火龍的龍騎士，世界和平的推動者，天荒世界守護神，亦是執掌虛無神殿的唯一真神，虛無真神陛下，自然不可能有事。”

    百裏青鋒聽著這些名號，也是露出了一個笑容。

    很快，師依依找了個可以停車的地方停了下來“那，我先去畫室了，有什麽事青鋒你打我電話，我會第一時間出現在你身邊。”

    “好。”

    百裏青鋒點了點頭。

    隨著他下了車，師依依很快駕車離去，消失在烏河、夏亞越發龐大的車流當中。

    百裏青鋒看著師依依離去……

    兩座城市……

    越發繁榮了。

    不！

    不止兩座城市，整個天荒聯邦都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發展著。

    百裏青鋒一步一步，踏上烏河大橋，走在旁邊的人行道，朝夏亞清源山方向走去。

    沿途所過……

    行人如織，車水馬龍，商鋪林立，繁華璀璨。

    太平盛世。

    百裏青鋒走著，走著，看著這些，笑了笑。

    漸漸的，他的步伐停了下來，最終站在原地。

    他抬頭，仰望……

    頭頂……

    是湛藍天穹，天穹背後，是浩瀚星空。

    ————————

    （月濺星河……突然感覺這個歌挺好聽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