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青鋒看著口氣十足，精神奕奕，但卻掩蓋不了氣血虧損之色的二爺爺百裏長空……

    及時醒悟了過來。

    二爺爺……

    終究年齡大了。

    不管他究竟是不是什麽深藏不露的絕世高手，不管他年輕時究竟斬殺了多少位戰爭級強者，但現在的他……

    隻是一個老人。

    一個七十多歲，短短幾個月裏進了三次醫院的花甲老人。

    二爺爺生日小聚後突然發病又在醫院住了幾天？

    為什麽？

    他猜測，十有是因為他告訴了二爺爺自己已經養氣換血，接近三級武者一事。

    當時二爺爺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可血液已經衝上腦門，堵塞血管，隻不過強度和他練出勁力的那一次相比稍稍低了一些，所以等到他們離開後才發作住院。

    眼下……

    如果他再告訴二爺爺說自己不止到了三級武者，並且斬殺的三級武者都不下十個八個，滅了的勢力都有兩個了，等打聽清楚逐日門所在了還得跑一彈逐日門，那還馬上住院搶救？

    今天可是周六，很多醫生都不上班！

    再加上現在已經是九點多了，值班的醫生說不準都下班了……

    一旦二爺爺病情發作搶救不及……

    後果不堪設想。

    到時候……

    他百裏青鋒就將是害死二爺爺的罪魁禍首。

    不能說不能說！

    絕不能說！

    甚至還不能讓二爺爺側麵知道了，以免刺激到了他，讓他當場撒手人寰。

    百裏若水囑咐了二爺爺百裏長空喝藥後，又幫百裏青鋒倒了一杯茶，就下樓看電視去了。

    當著百裏若水的麵有些事自然不好讓她知道，待得她離開了，百裏長空才再度追問道“好了青鋒，詳細說說，怎麽回事？”

    “沒事，事情已經解決了，沒有什麽尾巴需要收拾……”

    百裏青鋒道。

    “真的解決了？”

    “真的。”

    百裏青鋒認真的點了點頭。

    他……

    說謊了。

    但這是為了二爺爺的身體著想，這屬於善意的謊言。

    而且……

    完全說謊言也不算，百裏青鋒隻是沒有時間去將尾巴徹底收拾而已，等他過了這幾天他自然會盡快去一趟逐日門，將所有的尾巴、危機，扼殺在搖籃之中，到時候也不算說謊，他仍然能夠維持自己言而有信的優良品德。

    隻是……

    一想到恐怕又有幾十人要因他而死，哪怕他們一個個都十惡不赦，天理難存，可他心裏仍然有些不好受。

    “不是因為收尾的原因……那是……殺人的滋味不好受？”

    百裏長空問道。

    百裏青鋒點了點頭，他抬頭看著二爺爺百裏長空“我不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麽了？我發現，這些武者，一個個幾乎都是凶殘成性，視人命如草芥，動不動就殺人滅口……我……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夏爾大學的學生，我不知道，在這些武者們如此肆意妄為的情況下，我們這些普通人，究竟要如何才能安心的生活？”

    百裏長空看著一副迷惘和難受模樣的百裏青鋒，眼中充滿著欣慰“孫子，我沒有看錯你，你果然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好孩子，你應該是遇到了壞人，那些壞人要殺你，你迫不得已才反擊殺死了對方？眼下你心中感覺到內疚？對嗎？”

    百裏青鋒想了想……

    好像，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他從來沒有主動招惹過任何人，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這些壞人逼的，迫不得已他才殺人反擊……

    於是他情緒低落的點了點頭。

    百裏長空拍了拍百裏青鋒的肩膀，感慨著“真是好孩子，殺了壞人，會為他們傷心，為他們難過……你的單純，你的善良，你的仁慈，讓爺爺都感動，爺爺我比不上你……”

    “爺爺……我不明白。”

    百裏青鋒神色中滿是落寞“這個世界，為什麽會這樣？是我錯了，還是這個世界錯了。”

    “你是對的，孩子，你要相信自己，錯的不是你，是這個世界！”

    百裏長空道“十幾年前，我、墨爾本將軍，乃至於陛下，都致力於想要改變這一切，但是……我們失敗了，失敗的結果是墨爾本將軍成為犧牲品身死，陛下至今幾乎被完全架空，而你爺爺我，也隻能躲在夏亞苟延殘喘，了此殘生……”

    “究竟是怎麽回事？”

    百裏青鋒問道。

    “武者。”

    百裏長空重重的道了一聲“是武者！”

    “武者！？”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當武者的力量可以和國家的力量對抗時，這種事，漸漸就變得不可避免了。”

    “武者的力量，和國家對抗！？”

    百裏青鋒有些難以置信。

    武者……

    可以對抗得了一個國家！？

    這種事古代可能發生，七百年前的一個朝代，就是因為武者造反，最終建立國度。

    但是現代……

    “武者很久以前就存在了，誕生了不乏被我們稱為戰爭級宗師的人物，但即便宗師，在千軍萬馬的衝鋒下，都將被踏成肉泥，宗師們開辟的古老傳承，更是在鐵蹄錚錚下化為湮粉，因此那個時候的武者雖然強大，雄踞一方，但卻也不敢和國家做對。”

    百裏長空說到這，語氣微微一頓“但是現在……不同了……”

    “不同？”

    百裏青鋒心中一動“戰爭級之上的武者？”

    “不錯。”

    “戰爭級級武者在古代被稱為宗師，宗師之上，被稱為陸地真仙……這種人……古代時期也曾出現過吧？可他們為何……”

    “數量。”

    百裏長空道“古時候雖然有陸地真仙的傳聞，但幾個世紀都難以誕生一個，縱觀人類文明數千年曆史，這等人物一個手掌都數得過來，他們縱然有著無與倫比的力量，可終究隻有一人，勢單力薄，雖然能夠攪風攪雨，但卻難以再造乾坤……可現在……”

    “現代國家掌握的飛機大炮也遠不是古代的刀槍箭矢所能比擬。”

    “這其中涉及到了另一層因素……”

    百裏長空看著百裏青鋒，歎息道“等你什麽時候到戰爭級了，我會告訴你。”

    “那武者和我們這些普通人……”

    “對於武者的壓製任何國家都是不遺餘力，可因為特殊原因，國家不得不大力發展武者力量，這種做法打破了兩者的平衡，使武者迅速崛起，等諸多國家反應過來時武者已經強大到難以壓製，不得已，兩者隻能暗存默契，互不侵犯，國家管理普通民眾，給予武者極大自由，而武者則協助國家，維護國家正統……”

    百裏長空說到這，語氣微微一頓，漸漸的變得沉重“可權利一旦釋放出來就再也無法收回，隨著武者力量不斷壯大，漸漸能夠和國家平起平坐，乃至於開始淩駕於國家之上時，野心、貪婪、就蒙蔽了他們的眼睛，使得他們將自己當做高高在上的真仙、神祗，自以為可以統治眾生，可以奴役大地……”

    “武者的力量……比國家的力量強？”

    百裏青鋒呼吸一窒。

    “這個說法並不代表絕對，國家不代表個人，不同的國家自會形成不同的國情，每個國家都是由不同的勢力聯合組成，武者同樣屬於一個國家的一部分。”

    百裏長空說著，神色微微黯然“王室新立，隻能算希亞的牽頭人，卻代表不了整個希亞，而悲哀的是，三座武道聖地的力量……比王室……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