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親手挑選的人，難道本王自己都不知道嗎？”

    明王怒喝，悄無聲息瞥了一眼殷素素……嗯嗯，不錯不錯，這隨機應變的，太好了。

    殷素素淡淡看過一眼，平淡無奇的麵容，像是隱在人群中眨眼就不見的那種……真是太妙不過了。

    當然了，明王這時候也非常好奇她這一張臉到底是怎麽弄出來的。然而……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他冷冷看著麵前的太子，沉沉的說，“滾！”

    隻一個字，卻是有著無盡的戾氣，像是要一言不合就揮刀砍人一般，太子認慫了，眨巴眨巴眼睛，趕緊將路讓開，心中氣得大怒，卻還要一臉討好的點頭哈腰說道，“王叔且勿著惱……本宮這就把路讓開！”

    狠狠抽了抽唇角，回身揮手，喝道，“都一群蠢貨！還等著幹什麽？把路讓開了啊！”

    呼啦啦一陣有序的亂響，手持火把的一群人連忙把街道讓得空空蕩蕩的，明王一看，索性也不上馬了，直接邁步往樓裏去道，“跟上！”

    殷素素麵無表情重新又戴了牛頭的麵具……這次，真是有備無患。

    邁步跟著明王往樓裏行去，明王故意走慢了一些，等身後那女人跟上，一臉興趣的問，“素素，如何做到的？”

    指她的另一層麵具。

    殷素素抽了抽唇，低聲道，“一層假麵而已。”

    說白了，就是一層薄薄的人皮麵具，做的跟真的一樣。

    “本王是說，什麽時候戴上的，本王怎麽不知？”沒見她動作，倒是速度夠快。

    “在冠軍侯出現的時候。”殷素素答，已經快步往樓裏走去。

    束腰樓二樓樓杆處，秦煙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下麵燈燭之下那個翩翩而至的黑衣女子，眼裏的淚水忍了又忍，還是無聲的滾落了下來。

    但她記得王爺之前吩咐的事，因此忍著，並沒有奔跑而下。

    “王爺，已經準備好了。”

    明王親自迎上了樓，秦煙邁步上前，輕聲說道，又轉而看向一側的殷素素，目光變得幾分熱切，“王爺，現在吉時未到，不若……先請去樓裏歇息片刻？”

    “唔！也行。進去吧！”

    明王要行冥婚，他自己都不忌諱時辰什麽的，別人更不忌諱。

    “煙姐，是我。”

    進了門，殷素素勾了勾唇，恢複了先前的聲音，秦煙哽咽一聲，立時就撲了上來，緊緊的將這個變了臉的小姐死死的抱在了懷裏，大顆大顆的眼淚就往下掉。

    殷素素頓時無語，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背，低聲說，“煙姐，你什麽大風大浪沒經過，怎麽現在撲上來就哭？你要再這樣抱著不放，王爺可是要著急了啊！”

    半開玩笑說著話，秦煙終於憋不住，“噗嗤”一聲笑，又擦著眼淚說，“就說小姐是個命好的……斷斷不會出事。可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小姐能不能告訴我？”

    抬手拉了自家小姐往內室而去，明王瞅著就不高興，但他動了動唇，終究沒有跟上，隻是依然很不高興的想，他家王妃的手，是能隨便牽的嗎？

    雖然是個女人，但也不行！

    明王醋意很大，殷素素隔著老遠就聞到了。

    轉頭看了他一眼，也沒理他，直接去跟秦煙說事，張口就道，“煙姐可知，這裏躺著的死人是誰？”

    秦煙微微皺眉，說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可能是紅玉？有一整天不見她了……”

    如果這人真的是紅玉，秦煙倒是真有點意外。

    這……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為什麽會是她？

    殷素素嗤了一聲，冷然道，“煙姐可是覺得我心狠手辣？”

    “不，並沒有。”秦煙想了想，搖頭說，“雖然有點意外，但我相信小姐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

    “嗯，那就好。”殷素素起身站在窗前，看著樓下……黑壓壓的都是人，將這整個春風一度都壓得氣息沉沉，有種喘不氣來的感覺。

    “小姐，可否說說，紅玉怎麽回事？”秦煙已經再問道，殷素素回身，也不瞞她，“紅玉是內殲。之前的樓裏出事，是她出賣的，我被突然綁架，也是她幹的……還有蘇媽媽，也是她害的。”

    一點一點淡淡說著紅玉做下的事情，秦煙不可置信的慢慢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急道，“這，這不可有啊，這怎麽可能？紅玉她，跟了你那麽久……”

    “沒什麽不可能的。”殷素素冷聲，目光中有著譏諷，“心一旦長歪了，人就廢了。煙姐，紅玉喜歡明王，這個理由可否足夠？”

    “這，怎麽可能？”

    秦煙震驚道，“他們從來就沒有過交集，紅玉怎麽可能會心儀明王？”

    “這沒什麽不可能的，是她親口說的，我還會冤枉她？”殷素素冷笑，邁步走向內室塌上，俯身看著紅玉臉上已經易了她的容貌，一身的黑衣嫁衣，如同妖嬈的黑暗之花咄咄盛開著。

    今夜，是紅玉的冥婚之禮。

    “她生前不能嫁給明王為妃，死後倒是可以圓一圓她的夢。”

    唇色勾起冷冷的弧度，殷素素淡淡的說，看著麵前的紅玉，就像是看著自己的身後事一樣，她的心裏覺得怪怪的。

    秦煙也怪得毛骨悚然，趕緊把黑布又給紅玉蓋上，臉色微微發顫說，“……小姐，你剛剛的意思，是不打算嫁明王？”

    “嫁。他要娶，我為何不嫁？”殷素素想都沒想沉聲說道，“我已經答應他了，會嫁他為妃。但是……如果我真敢逃婚或者故意消失不見的話，以你的智計，以他的狂狷，你覺得，他會不會暴怒之下，把整個花樓了都給拆了？”

    秦煙想了想，苦笑一聲，點頭說，“是。別人不敢說，但明王……應該會。”

    “所以，這一次，我答應了他，就不想再反悔。”自然，他答應她的事……也不允許反悔。

    正聊著，明王已經不耐煩了，大步進來催著兩人道，“還愣著幹什麽，吉時要到了……”

    樓下傳來長長的山呼聲，“皇上駕到！”

    這一聲喊出來，明王一怔，差點吐一口老血，氣急道，“他怎麽來了？”

    像這種煙花之地，身為帝王的鏡帝皇帝不該是好好在王府裏等他回去，再順變彰顯一下他的兄友弟恭，愛民如子的良好形像麽？

    突然跑這裏來湊熱鬧，明王下意識就起身，囑咐屋裏兩個女人道，“你們小心一些……”

    言下之意，兩人都懂。

    殷素素迅速起身，看一眼床上的“新娘”，果斷道，“我先讓讓。煙姐，等一下皇上若是非要上來的話，你該怎麽迎就怎麽迎……他一個大周帝王都不敢上樓來觸了晦氣，你也更不怕什麽。就當他是一個普通的恩客就行。”

    這裏囑咐完，已經快速閃身，藏了起來。

    秦煙滿頭大汗，手足無措……這這這，讓她獨自一人去招呼大周如今的鏡帝陛下，她萬一做不到，或者做砸了怎麽辦？

    心裏一急，張嘴就想要喊小姐，外麵已經進來了。

    “皇兄，這麽晚了，皇兄怎會來這裏？”

    明王眉色緊皺，盯著眼前的皇帝陛下，心裏快速想著裏麵的兩個女人做好準備了沒有。鏡帝卻是瞅了他一眼，滿臉痛惜之色道，“明弟，今夜不管怎麽說，都是你大喜之事……可這王妃卻是，卻是……”

    話到這裏，好像很痛苦似的，聲音哽咽了半晌，又長吐一口氣道，“所以，無論如何，朕都要看著明弟好好的，就算明弟是非殷家女不娶，朕也要親自來一趟，幫著明弟迎親，也讓殷老相爺在天之靈，能夠得到安息。”

    皇帝一臉痛惜的說，明王半垂著眸光，也不知道聽進了多少。

    這時候，太子也跟了上前，見狀，連忙說道，“王叔，不管怎麽樣，您與父皇那是嫡親的血肉兄弟呢，所以，父皇今夜能親自踏步春風一度來幫著王叔迎親，這可是王叔莫大的榮幸呢。”

    邊說邊又趕緊看一眼身後，冠軍侯也上前也跟著道，“王爺，太子說得對。皇上今夜能親自前來，這是開了先河了……”

    話沒說完，明王就有些惱了。

    不管不顧哼的一聲，冷笑道，“所以，本王要不要特別三拜九叩的謝過皇帝哥哥賜本王一個已死的王妃？”

    咦？

    這話怎麽說？

    王妃不是你自己求的，跟父皇賜你有什麽幹係？

    太子眨了眨眼，直覺抓到了明王的把柄，連忙說一句道，“父皇，您看這事……”

    要該怎麽處理，才合適呢？

    鏡帝卻淡淡看一眼太子，唇色微微勾起，向著明王說道，“明弟，今夜朕即是到了，便要親眼看一眼新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