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宓的婚事，沒有大操大辦，這是葉千雲的意思。
    那書生的家境一般，和唐府比起來，就是天差地別。
    葉千雲怕，要是做的太過了，讓那邊的人覺得唐府太過飛揚跋扈，往後會給唐宓穿小鞋。這種事情，也就是葉千雲這個出身不好的人，才會忌憚一些。
    於是，備好豐厚的嫁妝，照著一般的規格，唐宓便從唐府裏，出嫁了。
    常平院裏，突然冷清了許多。
    唐宓入府後，解了心結後，多是跟著二寶胡鬧的。
    那上門抱怨的，告狀的，除了說二寶，有時也會說說唐宓。
    一冷清下來，葉千雲反是有些不習慣了。而這個不習慣，除了唐宓離開，還有二寶。
    自從葉千雲回來後，二寶已經很久沒有惹過事了，不知道怎麽回事。
    那日唐青楓和小寶黏在葉千雲身邊，聽到她抱怨了兩句，唐青楓無心將之前聽到的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楚杏和唐宓，逼問二寶？”葉千雲也好奇。
    小寶說“我也看見了，不過當時我們被翠竹帶走，他們說了什麽，就不知道了。”
    到底是什麽事，讓兩個姑娘將二寶拖到柴房裏逼問。
    唐青楓接著說“我倒是聽見宓姑姑和杏姨說，要讓二寶哥哥負責任什麽的。好像說了，要讓二寶哥哥，娶綠裘姐姐。”
    “……”
    兩個孩子說的沒頭沒尾，偏偏又是葉千雲在意的事情。
    喚來翠竹，想著她應該知道些什麽。
    沒想到翠竹聽到葉千雲的話，低頭就對小寶和唐青楓說“我的兩個小祖宗，這件事不能告訴主母的……”
    “……”葉千雲揉揉額頭，逼著翠竹說清了前因後果。
    晚些，葉千雲帶著綠裘去了前院。她想找唐彥秋商量一下，要是二寶真做了什麽，是不是該給綠裘一個交代。
    葉千雲進屋後，綠裘留在院裏，不一會兒，楚仁來了。
    “主母在裏麵？”楚仁打算晚些再進去。
    兩人在院裏，就聊了起來。不過是一般的閑聊，沒什麽的。
    萬萬沒想到，乳母正巧過來，看見院子裏，綠裘和兒子聊的起勁，頓時如臨大敵。
    回去後，乳母朝著楚杏抱怨，說葉千雲身邊的丫鬟都是狐狸精，當年有個采姻勾引自己兒子，如今又來一個。
    楚杏知道自家哥哥心裏隻有采姻，這麽多年，就是放不去下。再說綠裘心悅二寶，怎麽可能去勾引哥哥。
    “彥秋哥和主母在屋裏說話，他們兩個下人留在外麵，閑聊罷了。”楚杏說，“娘親不要太過胡思亂想。”
    乳母不這樣覺得“葉千雲為了保住自己的主母之位，無所不用其極。你哥哥是主君身邊得力之人，是為數不多的，能說上話的人。她葉千雲，還不想辦法拉攏過去？當年就利用自己身邊的丫鬟，勾引你哥哥，如今故技重施，也不是不可能。”
    楚杏無奈的歎氣，她說什麽都沒用。
    乳母說起來沒完沒了“那個綠裘，仆隨主形，一樣是滿臉狐媚樣，你哥哥哪裏招架的住。”
    “唐府再大，兩人總是會碰見的。”楚杏說，“娘親不放心，難道要讓哥哥，離開唐府嗎？”
    “你這個蠢丫頭，你哥哥走有什麽用，要走，也是葉千雲走。”乳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讓你多和雨桐院走動，你可聽了？那玉姨娘是可交之人，若有朝一日，她助你做了主母，這榮華富貴，不都是我們娘三的嗎。”
    楚杏皺眉，對乳母這樣的不知好歹，實在心疼。
    之前說什麽，為妾就好，如今做妾了，又惦記上主母之位了。
    貪得無厭，果真沒說錯。
    “同為妾氏，若真有一日能爬上去，玉氏憑什麽要助我？她自己就不想做主母嗎？娘親要和玉氏聯手，就不怕她把我踩在腳下，自己上位嗎？”
    乳母氣道“爭寵爭寵，不爭哪來的寵。她要踩你，你就不會先踩她嗎！”
    母女間的談話，從來都是不歡而散。
    楚杏算是看清楚了，以前妄想著，乳母會有心滿意足的那日，到那時，她也該解脫了。
    果然，隻是妄想……
    楚杏依舊和常平院走的近，玉氏想是忍不住了，自己找了上來。
    麵對玉氏的巧言，楚杏隻是反問一句“如今我是妾氏，跟著玉姨娘，到最後，我也還是個妾氏。費盡心思，給別人做嫁衣，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換做玉姨娘，你會做嗎？”
    事情自然是要告訴葉千雲的。
    “你這樣太危險了。”葉千雲邀楚杏去水榭乘涼，“如果沒猜錯，玉氏的心眼，比當年的大伯母還要小，你就不怕她惱羞成怒，針對你嗎？”
    楚杏一笑，像是無所謂“她利用娘親，想要我幫她爭寵，爭完了，第一件事，不也是要除掉我。”
    兩人上了水榭，各自坐下，微風一吹，涼意入心。
    葉千雲說“乳母……還是那般執迷不悟？”
    “她要我反過來利用玉氏。”楚杏臉上的笑容變成了苦笑，“我真不是那塊料。”
    葉千雲也是歎氣“看在你們兄妹的份上，我也不願將乳母，逼的走投無路。”
    楚杏搖搖頭“路是她自己選的，沒路走了，她怪不得旁人。”
    楚仁楚杏兩兄妹，勸了乳母多少回。嘴皮磨破乳母就是不聽，漸漸地，勸不動了，漸漸地，不想管了。
    “我和哥哥商量過，找個機會，送她回鄉下好了。”楚杏說，“多找些人照顧著，等這裏的事情結束了，我就回去陪著她。”
    “那你自己的事情呢？真不想了？”
    “沒法子啊，誰讓她是我們的娘親。”
    葉千雲打算，過段時間，讓唐彥秋出麵，楚杏不能就這樣耽誤了一輩子。或者她要是願意，留在唐府也行，至少下半輩子，還有點盼頭。
    “唐宓出嫁前找我聊過，我們都覺得，玉氏現下有些破釜沉舟的樣子。”楚杏擔心的看看葉千雲，“主母更要小心才是。”
    “敵暗我明，除了水來將擋，別的，就是主動出擊了。”葉千雲說，“我也想過，但找不到機會。玉氏為了如香，來我麵前請過罪，事情摘的一幹二淨，我一時拿她還沒了辦法。”
    楚杏想了想，提議道“或者，我們可以弄些事情來？”
    “你打算以你自己為餌？”
    “讓我入住後院，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楚杏安慰著，“主母放心，我自己有分寸，不會有事的。”
    話雖如此，葉千雲也沒那麽容易放心。把楚杏牽扯進來，是她一時糊塗了，真要出點什麽事，她要怎麽跟楚仁交代。
    考慮了幾日，葉千雲最終決定，還是用自己來做局。
    素墨來請脈，葉千雲支開了所有人。
    “你要催孕藥？”素墨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要做什麽？”
    葉千雲笑笑“催孕藥，自然是用來催孕的。你的藥，定會成功。”
    “成功以後呢？你的身子什麽樣，自己不知道嗎？即便用藥成功有孕，孩子也是保不住的。”素墨搖頭拒絕，“再小產一次，你還想不想活了？”
    葉千雲說“就是要保不住，不然怎麽給玉氏設局。”
    “你……”素墨起身，火冒三丈的盯著葉千雲看，“你想知道以前的事情到底怎麽回事，你想對付玉氏，辦法最會有的，何必弄這樣一出。彥秋說過不讓你傷害自己，你這樣做，不怕他知道？”
    葉千雲莞爾一笑，在素墨眼中，煞是好看。她說“你不說，他就不會知道。”
    “你真要這樣？”
    “是。”
    素墨還是搖頭“我不同意，不同意！”
    葉千雲無所謂的說“你不給我沒關係，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大夫。不過，旁的大夫開的藥，不知管不管用。還有我這身子，亂吃藥不知會不會有問題。還有，後麵的事情總要有個大夫在身邊才行，旁的大夫，這醫術不知……”
    二寶看見素墨氣呼呼的走了，探頭看進來，問道“阿姐，出什麽事了？”
    葉千雲擺擺手，讓二寶進來“沒事，他吃壞東西有些上火，心情不好。”
    二寶癟癟嘴，他才不信。
    這時，葉千雲話鋒一轉，看著二寶問道“你打算，怎麽安置綠裘？”
    二寶一個趄趨，險些摔到“什麽，怎麽……”
    “那晚的事情，還是沒想起來？”
    二寶苦著臉搖頭，知道躲不過去了。
    “我和彥秋商量過，這件事綠裘自己不提，旁人也插不上話。”葉千雲說，“若是綠裘扛不住了，開了口了，我可是會站在她那邊的。到時候，不管你樂不樂意，責任必須負起來。”
    二寶低著頭，輕聲答是。
    端午過後，常平院傳出喜訊。
    葉千雲再次有孕。
    唐彥秋緊張的抓著素墨“不是說雲娘的身子不能再受孕嗎？”
    素墨黑著臉“調好了，你不開心？”
    “當然開心，當然開心！”唐彥秋笑後又繃起來，“可她的身子，懷了孩子沒問題嗎？”
    葉千雲的身體情況一向不好，上回有孕，就有過母體虛虧的事情發生。唐彥秋擔心啊，好不容易調理回來的元氣，不會又被孩子吸幹淨了吧。
    素墨說“我會看著的……不過醜話先說在前麵，這孩子能不能保住，我現下也說不準。”
    唐彥秋明白，他接著說了一句“如果孩子真對雲娘是個負擔，不要就是了。”
    唐彥秋讓素墨隨時準備著，一旦孩子不能留了，就棄子保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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