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罪犯還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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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將花姐和五月攔住,並擋在了身後的年輕人,趙括眯了眯眼,笑著說道:“這位小哥,你這樣做會讓我很難辦啊。”
他知道眼前這個人叫做林子越,是天守學院的學生,甚至知道他的父親母親的身份,可異能者協會給出的報酬太過優渥,就算他是天守聯邦二科的科長也無法拒絕,況且這裏是在地星而不是火星,就算父親是a級榜首,想來也不能把手伸到這裏來。
看著趙括的笑容,林子越也知道了為何花姐會對他這番厭惡,那張堆笑的臉顯得十分虛偽,而且在笑容之後還有著讓人背心發涼的寒意。
“沒什麽難辦的,如果你們是要找fid關於這場演唱會的負責人,我跟你們去。”林子越沉聲說道。
“花姐,如果你跟二科走了,我怕烏托邦的兄弟們會失了分寸,你不能去,演唱會的細節我也清楚,所以我跟他們去一趟就行,而且我是異能者,他們不敢輕易動我記得幫我安排一個fid總裁助理的身份。”看趙括沒有說話,林子越後退半步退到了花姐身邊,在她耳旁低聲說道。
此時林子越拉著五月的手還沒有放開,他的手很大,也很溫暖,看著林子越的背影,這是第一次有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擋在她的麵前,當然如果此時的情況算是危險。
陸文彬看了眼花姐,心知今日應該是無法帶著這個女人離開了,然後走到了趙括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既然這個小哥願意和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那就不麻煩葛城老板了,五位這邊走著?”趙括轉身,二科的探員授意上前將林子越、張菁、林清還有肖家姐妹一起帶上了二科的押解車。
“葛城老板,來日方長,你欠我的我會一分不少的從fid、烏托邦還有你身上要回來。”陸文彬咧嘴一笑,露出了森然的一口牙齒,然後白了一眼場內其他人,隨後也帶著協會的其他人離開了。
直到二科和協會的人都離開之後,天守剩下的眾人又才聚到了花姐身邊。
“不用擔心,好在子越阿菁他們是被二科帶走的而不是協會,至少安全有保證,先各自散了吧,演唱會的收尾交給小六手下的人就行。”花姐看著身前熟識的眾人,還有他們身後林清和張菁找來的幫手。“海公子,麻煩幫我和阿菁的朋友們解釋一下。”說著花姐對著眾人欠身示意,隨後離開了修行場。
“肖先生?冒昧打擾了,想必您現在剛關閉天訊對吧,演唱會很成功,不過您應該也注意到了於飛和圖南她們演唱的歌曲的內核”
“葛城老板演唱會剛結束就聯係到我,如果沒有猜錯,是協會出手了?”天訊對麵,一個眉目和善的中年男人正在說話,從天訊影像中足以看到他修長而堅實的身體。
花姐一愣,心道畢竟是有肖半城之稱的肖家家長肖雲洲,自己還沒有說事情的經過他便已經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協會和二科一起發難,憑搜查令將圖南和於飛都帶走了。”
不過說到這裏,花姐並沒有從肖雲洲臉上看到太多焦急的神色,想來他應該是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刻:“明日我會帶著律師去和二科交涉,今日隻是告知您一聲,等圖南和於飛脫困,美裏自會登門謝罪。”
肖雲洲笑了笑:“葛城老板客氣了,於飛和圖南在天守受了你諸多照拂,還有機會完成她們自小的願望,哪有讓你謝罪的道理,稍後我會給天守的聯邦二科一些壓力配合你的行動。”
就是這句話!
得到了肖雲洲的回複,花姐眉間的鬱結稍微放鬆了些,在天訊掛斷後,她沉默了好久,然後再次播出了一個天訊。
張東剛從自己的地下鬥獸場出來,此前從他手中販出的一隻b級暗炎豪豬在對決中豪取三勝,買家大手一揮給了西西裏接近四千萬的紅利,雖然不痛不癢,但他此刻心情大好。
更何況在看著暗炎豪豬對陣時,他還一邊聽著自己女兒的演唱會直播,看著張菁在舞台上用鍵盤演繹著精彩,他心中滿是自豪。
突然一個天訊呼了進來,而且是一個極為特殊的號碼,張東鑽進了自己的飛車中,示意手下帶自己回家。
“花花,我看到阿菁的演出了,是來找我邀功的麽?”看著天訊上那張很多年沒見的臉,張東笑了笑,但是當他看到花姐臉上有些嚴肅的表情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哥,阿菁和子越都被二科抓了。”花姐滿眼怒意:“趙括那個老狗不知道被協會許了什麽好處,演唱會剛結束就反了水,和協會的人一起衝到現場來,抓走了子越阿菁他們五個,不過這邊我找了肖半城,她們的安全應該不用擔心。”
張東眉角一挑,趙括的線是他在幾年前給花姐牽上的,但是趙括這個時候居然敢發難,想來自己這邊要出手也晚了:“嗯,肖半城在地星的影響力足夠讓二科忌憚,給我說說烏托邦最近和二科以及協會有關的事。”
聽著張東的聲音,花姐隻覺似乎又回到了當初和他在西西裏的時間,也稍微放下了心,然後從一年以前張磐出事開始,一直到粥鋪送給天守東城五十五號街道的武器,大概給張東講了一圈發生的事情,就連小詩被抓一事也沒有隱瞞。
時間跨度不短,花姐盡量撿著重要的說也說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張東一直沉默地聽著,隻是時不時問出一些自己的疑點。
終於花姐講到了趙括帶走了林子越一行以後,張東所乘坐的飛車也抵達了自己的住所:“花花,看來是二科和協會在天守要有大動作,我等下通知子越的父親,這件事到fid為止,記得把烏托邦從裏麵擇出去,地星不像火星,聯邦的話語權要比其他兩星重太多了。”
張東給花姐大致說了一下其中利害,既然二科和協會想要暗箱,隻要花姐把所有事情拱到明麵來,任憑二科再手眼通天也拿林子越他們沒辦法。
清楚了張東給自己說的安排,花姐掛掉了天訊,然後開始整理fid的賬目以及這次演唱會的所有資料,然後聯係了一位與她相熟的大狀,有條不紊地安排著一切事宜,而張東這邊則是接通了林霖的天訊,告知了他林子越現在的情況。
天守市二科大樓,一棟佇立在城東的十七層建築,此時的林子越等五人正被二科收押在第十三層。
五人被二科探員陸續帶走審問,但是似乎都沒有從她們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所以審訊的二科探員的心情越來越糟。
林清、肖圖南、肖於飛因為是地星人的原因,先被一個個帶出去審訊,她們對二科探員是有問必答,絲毫看不出任何問題,而且也正如花姐所說那樣,這場演唱會無論是從審批文件還是章程上都沒有任何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此時地星聯邦還未正式公布拒絕法案已經廢除,所以這也是她們唯一被問責的地方。
林子越是第四個被帶出去的,他被帶到了一個五麵都是玻璃的房間,房間裏隻有一張桌子,然後在桌前坐著一個身形瘦削,麵色陰寒的男人。
“林子越?公民編號01010714,火星東區人?為什麽會出現在地星,和今天被收押的其他人是什麽關係?” 通過天訊男人輕鬆查到了林子越的身份,不過剛才他的頂頭上司專門來通知了他,這個人是今日收押的五人中的頭目,一定要問出他和葛城花還有fid的關係。
“我在地星求學,有問題麽?至於和其他幾人的關係,朋友。”林子越不鹹不淡地回答到,左右上下都是鏡麵,他的所有神態都被嚴密地監視著。
看著林子越不為所動的樣子,男人伸手點亮了身邊的射燈,一柱明亮到刺眼的燈光直射到林子越的臉上:“你在fid裏擔任什麽職務?在演唱會中又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
終於進入正題了麽?眼前刺眼的光線對於林子越來說其實並沒有影響,他早早就進入了第二視域,此刻他的眼前沒有刺眼的光,隻有溫潤如海的各色元素分子。
“我是fid的總裁助理,這次的演唱會是由我全權負責。”雖然被強光直射著麵龐,但林子越連眯眼的動作都不曾有,他看著身前的男人,隨後回答著,不過心中卻是想著,眼前這個探員居然有級實力?看來他在二科裏的職稱應該不低。
男人麵色一寒,強光似乎對身前這人沒用,他站了起來,隨後前傾身子,猛烈地拍打著林子越身前的桌麵:“你不是說你在地星求學麽?怎麽又是fid的總裁助理了?!演唱會全權負責?你負得起這個責麽?!”
男人神情激動,但是始終沒有碰到林子越分毫,隻是心中有些煩悶,這間特殊的審訊室就算他在裏麵待久了都覺得心煩意亂,可眼前這個看不出實力的小子卻絲毫不為所動。
聽到男人的問詢,以及他在自己身前敲擊著桌麵,林子越輕笑一聲:“如果有問題可以讓五科去查詢fid的人員編製,我想總裁助理這個職位上你能找到我的名字,還有,我並非地星居民,編號2123探員,我需要你的聲音小一點,否則在我回到火星之後,會第一時間對天守市二科發起投訴。”
反審訊是黑道的必修課,林子越在十一二歲的時候就和張菁一起接受過張東的訓練,雖然當時兩人都是因為好奇,但沒想到此時竟然派上了用場。
男人怒極反笑,不曾想眼前這個年歲不過二十歲的男孩居然如此淡定,甚至還敢威脅自己:“不要以為你是火星人就可以在地星肆意妄為!今日的演唱會是在教唆民眾!挑撥聯邦!觸犯至少四條二科律法!”
林子越翻手拿出了一張植物纖維的紙張:“編號2123探員,希望你對你說出的每一句話負責,這裏是今天演奏的七首曲目的歌詞,我不認為有任何觸犯律法的地方。”說著,林子越將紙張拍在桌麵上,然後閉上了眼。
林子越知道這是詭辯,手中的歌詞雖然沒有任何問題,但是隻要對其中的詞句稍作解釋就可以看出指代,但他和她們都不會承認的,對於詞句的解讀會被他們一致說成過度解讀。
男人拿起林子越手中的植物纖維紙張,隻是一眼掃過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但礙於三科律法中的言論自由條例,他也不能因此發難,正當他還想進一步逼問的時候,身後的門開了。
男人回頭,看到那張有些肥膩的臉,先是一愣,隨後立馬站起身來:“科長!”
趙括抬了抬手:“你先先出去,我和這個小哥聊聊。”
“是!”男人沒有任何猶豫便轉身離開,臨行前將手中的薄紙交到了趙括手上。
“林子越,來自火星東區中央城邦,父親是東區a榜榜首,母親是pe總裁,這就是你的底氣麽?”趙括拉開板凳坐下,口中隨意說道。
林子越沒有回答他,隻是搖了搖頭。
伸手將強光的射燈關閉,趙括揉了揉眉角:“現在時間是淩晨兩點,如果是平日裏這個時候我應該是在美夢之中。”
“擾了趙科長的清夢。”林子越微微頷首,臉上看不出表情。
趙括看著林子越那張不算俊秀的臉,似乎想要看穿般銳利眼神讓林子越有些警惕。
“小哥,我知道你和葛城老板的關係不一般,這次也是想用自己為她頂罪,畢竟友好外交的原則就算對你做出判決也不過是讓你離開地星罷了。”趙括此時放低了聲音:“但是你被葛城花利用了,你可知道她在fid之外還在做些什麽事情麽?暗中聚集勢力對抗聯邦,雖然現在還沒有證據,但這可是重罪,你真的像扛下來麽?”
林子越搖搖頭:“趙科長別費口舌了,雖然這是我第一次進二科,但是對於貴科這一套我可是很熟悉的。”說著林子越伸出了雙手:“對於演唱會的問責,教唆民眾和挑撥聯邦這兩條我不予接受,如果還有
其他問題,我供認不諱。”
從林子越一行被帶到天守市二科大樓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個小時,時間來到了淩晨三點,但趙括依舊在科長室中沒有離開,從眾人被抓回來開始,他的天訊就沒有停過。
肖圖南和肖於飛的父親,蓉市肖家家長肖雲洲直接致電到了他這裏,即便對方許諾明年二科經費將會翻倍,但被他斷言拒絕。
在肖雲洲之後天守四科、五科的科長分別聯係到他,表示肖雲洲的壓力已經落在他們的身上,但趙括對於他們的暗示概不理會,隻是沉默地拒絕了一切提議。
去找林子越之前,林霖已經通過他在地星的好友處找到了趙括的天訊,他以一個火星公民,一個a級異能者的身份對天守二科提出了質疑,斥責二科的跨域收押,但是趙括以配合調查為由還是拒絕了對方的放人要求,隨後才有了此前一番對話。
在審訊完林子越之後,張菁本還要被審訊的,但看到了張菁的親屬關係之後,趙括隻是讓二科探員請她到審訊室喝了杯茶便送她回了收押室,畢竟他的妻子兒女此時正在火星生活,現在的話事情還在明麵上,但如果動了張東的千金,他絲毫不懷疑西西裏會在暗中對他的家人動手。
被趙括掛斷了天訊,林霖皺著眉,此前的演唱會他也看了幾眼,因為不太了解現在地星聯邦的情況,所以他也不明白為何在拒絕法案已經廢除的情況下天守二科還要搞這一出。自己對於地星的影響力不夠,如果想要子越他們脫困,還需要能量更大的人。
思索片刻後,林霖還是撥出了天訊。
“你說子越被天守的二科收押了?什麽事情?”
聽到張步青的詢問林霖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老師,是那個演唱會。”
“我看看”張步青冷著臉掛斷了天訊。
此時這個名為自由和勇氣的演唱會還高掛在天訊搜索榜第一的位置,所以張步青一眼就看到了相關的影像,當看到張菁在台上的時候,張步青的臉色瞬間更冷了幾分,隨後他點開了天訊。
“我勸你這個聯邦中樞的二科科長最好看看手下的廢物在幹什麽。”看著天訊對麵被從睡夢中吵醒,有些不悅的臉,張步青臉色鐵青。
“怎麽了?!”看到張步青的表情,羅格意識到了有大事發生,趕忙問道。
“我的孫女、徒孫被天守的二科扣了,說什麽教唆民眾、挑撥聯邦?我警告你羅格,如果一個小時之後我徒孫和孫女沒有給我說他們已經安全到家,別怪我親自去天守接他們!”不等羅格回答,張步青便掛斷了天訊,他手邊播放著演唱會的曲目,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舞台上,在鍵盤前如同精靈般的張菁。
羅格已然沒有睡意,馬上聯係了副科長董折禹,兩人各方查證之後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趙括是不是腦子被肥油給堵了!讓他馬上他媽的給我放人!”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羅格隔著天訊對著副科長董折大吼道。
董折禹聽到從羅格口中說出的林子越的名字的時候也才突然想起來是幫四京完成十大評定那個孩子,沒想到他居然是張步青宗師的徒孫,也立馬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你別急,我馬上聯係趙括。”
董折禹披上了一件正裝,隨後點開了天訊。
時間來到三點十五分,趙括本打算離開二科回家,但一個緊要的天訊被助手劉薔轉接到了他這裏,看著眼前帶著些倦意的華域聯邦副科長,他苦笑了下。
“放人。”董折禹看著趙括,冷聲說了兩個字。
“董副科,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我們收到消息說fid的負責人和華域的一個黑幫組織有著密切的關係,這次演唱會又是異能者”
“演唱會內容怎麽了?別忘了拒絕法案已經廢棄了,雖然現在華域還沒有宣布,但是不代表它已然有效。”董折強壓著心中怒意說道。
趙括額上不斷地滲出冷汗,想著協會答應的事情,他咬咬牙繼續反駁道:“董副科長,就算拒絕法案已經廢除,但是她們演唱的歌詞太過煽動露骨,對異能者的社會地位造成了極大的影響,我懷疑他們的用意。”
聽到趙括的回答,董折禹怒極反笑:“你知道你收押的是些什麽人麽?”
“董副科,我知道今天收押的這幾位家世不俗,但是為了二科,我願意一人承擔各方的壓力,隻想找出他們身後的暗首。”
“林子越雖然是火星公民,但他也是年初帶領四京隊伍保住十大之名的英雄,沒有證據不能以對待罪犯的手段來處理,給你十分鍾放人,明日來二科總部述職。”董折禹也是動了真火:“別以為你和協會那些小九九沒人知道,不想鬧出大事就趕緊的!”
董折禹掛掉了天訊,於此同時,趙括也摔碎了手中的天訊手環。
他看向了自己的秘書劉薔:“怎麽沒人告訴我林子越居然是帶隊四京的領隊?!如果有這個身份,所有對他的指控全他媽不成立!”
無力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椅上,趙括知道自己的仕途大概就到此為止了,他看了眼驚慌失措的秘書,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放人,派探員把這幾位一一送回住處,然後把我們和協會的來往了一個清單,隻希望中樞聯邦能夠從輕發落”
劉薔一愣,隨後流下淚來,開始講趙括的指令安排下去,隻是她沒有發現,在趙括的眼中有著極大的恐懼。
正當她準備離開科長辦公室的時候,隻聽一聲玻璃破碎的脆響,隨後是微不可差的落地聲和從樓下傳來的驚叫聲。
她回頭,淩冽夜風從如同妖獸嗜人血口的破洞灌進來,讓她覺得渾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