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市發生的事情遠在北城的林子越自然不得而知，每日傍晚到淩晨的輪崗也給他帶來了些不同的體驗，眼看著半個月時間過去，林子越已經大概總結出了衝擊城牆的異能者的規律。

    從北城門開始計數，三十六號之後到四號之前的城牆範圍是最為輕鬆的，因為毗鄰北城門，所以極少會有不長眼的來到這幾塊城牆部分想要偷渡。

    而編號在二十六到三十四，也就是西城門兩側的城牆，平均每次輪崗都會遇到四至五個妄圖偷渡之人，劉石在第一天輪崗之後便再次跟他強調，一旦發現有衝擊城牆的人，最好是直接將其製服然後交給二科處理，放他們離開不是幫他們，而是在害他們，也無形中為其他的隊員增多了工作量，所以在後幾日的輪崗中，林子越也都按照他所說來執行。

    因為天訊上的那些評論，林子越一連幾天心情都十分低落，不過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他也總算是淡忘了些。

    這一日的輪崗之時，林子越並沒有直接回旅社，而是在淩晨三點的時間去到了調度中心，隨後在那裏碰到了當日招募處的王棟。

    “王隊，您居然在啊？”見到王棟林子越有些驚訝，這幾日交接時和其他隊員閑談間他也知道了王棟原來是三隊的隊長，而在招募處坐班是因為想要親自把關自己的隊員。

    看到林子越，王棟笑了笑“小嶽，還不回去休息麽？”

    林子越搖搖頭，半個月的時間過去，本來光禿禿的頭頂也長出了發茬，想到去年新年時和父親從火星異能者協會總部離開時聽到的故事，心裏突然有了幾個問題“王隊，您現在有時間麽？有幾個問題想跟您請教一下。”

    王棟今天也是正好閑來無事，準備夜裏幫劉石巡巡，現在聽到林子越這樣說，便找了個沙發坐下“有時間，有什麽問題坐下慢慢說。”

    林子越也沒有客氣，坐在了王棟對麵“王隊，當日副隊給我介紹城牆護衛隊的組成時告訴我一共有三個編隊，分別負責城門、城牆之上、還有城牆間隙，不過為何我聽說城衛之前還有一個類似於巡邏隊的編製呢？”

    聽到巡邏隊，王棟有些驚訝地看了林子越一眼“這個編製從十年前就已經取消了，你是從哪裏知道的？以你的年齡，莫非家中長輩有巡邏隊的老人？”

    林子越思索片刻“勉強算吧，所以為何巡邏隊會取消呢？”

    王棟一陣恍惚，似乎勾起了回憶，直到過了幾秒後他敲了敲身邊的沙發的扶手“既然你家裏有城衛隊的老人，那應該知道北城十三年前的那場異獸襲擊吧，巡邏隊也就是在那之後不久就取消了編製。”

    “二者之間有什麽聯係？”

    “沒有任何聯係，但是不知為何在異獸襲城之後，所有人將襲城的原因歸咎在了巡邏隊身上。”王棟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其實城牆護衛隊在最開始隻有一個編隊，那就是負責城牆安全的巡邏隊，在最開始的百年時間，因為人類對外域涉足較少，為保華域安危他們會在外域的這一側，肅清距離城牆一公裏的範圍內的所有異獸。”

    “直到後來，隨著對外域越來越多的探索，二科開始征收進出外域的稅收，從那時候開始才有了城門編隊。”

    “一直到接近五十年前，雖然偶爾還有迷途的異獸跑到城牆附近也都被解決，在巡邏隊的守護下，華域各城也能算得上相安無事。”

    這樣不是很好麽？林子越有些不解。

    “大概四十幾年前吧，北城的巡邏隊裏一個a級的異能者隊長提出了擴大巡邏範圍的說法，要知道當時他才剛從學院畢業不久，卻已經坐上了隊長的位置，而且因為實力出眾隊員也相當信服，於是在他的帶領下，巡邏隊的境界範圍慢慢擴張到五公裏、十公裏，甚至最遠的時候跑到了距離北城接近二十公裏的外域深處。”

    回憶了一下，父親給自己說的那片鬼滅蜂群出現在北城門以西十五公裏的地方，差不多也是在巡邏隊警戒範圍以內，難不成這個異能者是自己父親？不過林子越轉念一想，四十年前自己的父親不過也才十歲出頭，年齡對不上。

    正當他還在疑惑的時候，王棟繼續說道“擴張了巡查範圍之後，雖然對於城牆的防守更為有利，但是卻讓一些實力不算強的異能者必須要深入外域才能遇到想要狩獵的異獸，從那個時候開始便慢慢有了對巡邏隊不滿的聲音。”

    王棟雖然沒有親曆過那個年代，但他也是十年前最後一批巡邏隊的隊員之一，對於這些巡邏隊的輝煌曆史自然是如數家珍，林子越此刻碰巧問起，正好可以讓他感受一下前賢的不易。

    “雖然民間有人不滿，但是總體來說巡邏隊的存在還是讓華域在那些年十分安全，而且在巡查的範圍之內如果發現了對城牆有威脅的異獸群，巡邏隊也會盡量解決，或是獵殺或是驅趕它們遷移，就算遇到了無法應對的，他們回來上報二科，二科也會協同異能者協會發布任務解決。”

    “既然如此難道就因為一場異獸襲城就取消了守護華域城牆數百年的巡邏隊？”林子越不解。

    王棟搖搖頭“自然不是如此，異獸襲城隻是誘因，真正的理由還是因為在那場異獸襲城中，巡邏隊的死傷嚴重，可即便如此還是讓異獸突破城牆攻進了北城。”

    因為知道來襲的異獸是擁有飛行能力的鬼滅蜂，所以林子越也沒有繼續追問，王棟卻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隨後繼續說道“在異獸襲城的陰影過去之後，此前對巡邏隊發起抗議的低級異能者的反抗的聲音越來越大，在他們看來普通異獸根本無法突破城牆的防禦，而可以無視城牆防禦的飛行異獸通常又是成群出現，僅憑幾十人的巡邏隊根本無力阻擋，於是便白癡地覺得巡邏隊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說道這裏，王棟不自覺捏起了拳頭“不管是城衛還是二科都極力反對，但奈何發出聲音的異能者的數量太多，多到連華域聯邦都不得不考慮他們的請求，於是在兩三年的時間內，巡邏隊這一編製就逐漸減少，最後並入了城牆之上的二隊，直到完全消失。”

    “在那以後呢？巡邏隊消失後就真的沒有再出現過異獸攻城了麽？”

    王棟歎了口氣“雖然很不想承認，可事實就是這樣，在巡邏隊取消之後城牆依舊安全，可這隻能說明此前百年巡邏隊已經將外域靠近城牆附近的所有威脅都肅清了，並不代表這些威脅是由我們帶來的！”

    “此後的事情天訊上應該都能查到了，如果你有興趣，可以自己去看看。”王棟擺擺手“除此之外還有什麽要問的麽？”

    看到此刻已經有了些發茬的林子越，王棟愈發覺得他和自己記憶裏的前輩有些相似，雖然明知二人不會有什麽關係，可還是對他有著普通隊員之外的晚輩關照。

    林子越稍稍沉默了下，因為他知道自己下一個問題一旦問出口王棟一定能夠察覺什麽，如果他要自己出示天訊驗明身份，恐怕會有麻煩。

    但是想了想，林子越還是決定開口“王隊，我還有個想問的就是，西邊的那片花海，現在還在麽？”

    聽到花海，王棟瞬間眯起了眼，他看著林子越，似乎想把他看穿“你知道花海？”

    林子越看著王棟的眼睛，沒有躲閃“王隊，跟您實話實說，我並非北城之人，當年的異獸襲城和我家中長輩也沒有關係，但是我有一個朋友的雙親都是喪生在那次意外，所以我才會稍微知道一些內情。”

    眯著眼看了林子越好久，王棟看到他的眼神清澈，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便也沒有繼續追問，他搖了搖頭“自從離開巡邏隊加入城衛後我便不曾去過外域，你說的那片花海我也不知道是否還存在。”

    林子越起身，朝著王棟行過一個晚輩禮“多謝王隊解惑。”

    王棟將他扶起，搖了搖頭“權當回憶當年了，行這麽大的禮我可受不起，不過我也有一個問題，你的那個朋友現在如何？當年巡邏隊留下的苗子不多，所以稍微有些在意。”

    林子越想了想答道“還算不錯，如今已經有了級的實力。”

    “那就好那就好，小嶽，早點回去休息吧。”聽到可能是自己隊友的後人如今過得不錯，王棟臉上終於露出了些笑意，即便是林子越說來安慰他的，他也會全然相信，隨後拍了拍林子越的肩膀便離開了。

    林子越在總控室逗留了片刻後也同樣離開了西城門朝城南走去，如此看來在應征時答應王棟一個月的任期之後，自己恐怕有必要去一趟那片花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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